十七章
放學後,輪到韓佳和沈青值日。
沈青把抹布遞給韓佳:“你是女生,擦擦桌椅就行了。”
韓佳看他一眼,抿唇:“謝謝!”
沈青笑眯眯:“愛護祖國花朵應該的。”
韓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沈青的動作一頓,然後眯著眼,同樣目不轉睛的看著韓佳。兩人眼神相對,大有一種爭鋒相對的意思。對於挑釁,韓佳從來不輸陣,她揚起頭,漂亮狹長的眼微微眯起,配著高挺的鼻梁,渾身帶著一股清冷的味道。
片刻之後,沈青率先收回眼光。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得,新同桌又刷新了麵貌記錄!
韓證剛不曉啥時候跑了過來,見韓佳正在打掃衛生,二話不說接過她手中的活計:“我來幫你!”
韓佳看著他,發現韓證剛仰著嘴角,一臉的春心蕩漾。她眨眨眼睛,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你咋了?”
“嘿嘿~”韓證剛不好意思摸摸腦袋:“沒啥!”
他不願意回答,韓佳也不好多問,當即低頭認真打掃起來。
“沈青,你把大小姐惹哭了?”秦仕江也不曉得啥時候跑了過來,斜靠在門邊,笑嘻嘻的看著沈青。
沈青抬頭,滿不在乎:“她咋了?”
秦仕江指著韓佳,擠眉弄眼:“還不是因為她!”
韓佳歪頭,不明所以:“因為我?”
秦仕江猛點頭:“就是因為你,大小姐今天是哭著回教室的。”
韓佳聳肩,這件事情明明是因為沈青好不?她隻是何曉曉心目中的假想敵而已。
韓證剛在一旁不高興了:“何曉曉哭是她自己的事情,關我們佳佳啥事兒啊?全校誰不曉得何曉曉喜歡沈青啊。沈青愛裝清高是他的事兒,我們佳佳真是平白無故的受了委屈。”說著,哼著聲兒冷笑:“偷偷喜歡男孩子,真不要臉!”
秦仕江仰著下巴,嗤笑:“你這是嫉妒!”
韓證剛紅著臉,毫不猶豫的往前一撲,和秦仕江打做一團。
大約兩人每天的相處模式,就是動不動來上一場。
韓佳麵無表情的低頭繼續做衛生,沈青也見怪不怪的繼續掃地。待兩人衛生都打掃好了,韓佳倒了垃圾回來,見兩人還在地上滾來滾去。她上前,蹲在兩人麵前,伸手戳了戳韓證剛的肩膀。
韓證剛滿麵怒火的回頭,正好對上韓佳清冷的眼。他眨了眨眼睛,很正常的問:“幹啥?”
韓佳道:“回家。”
“哦。”鬆開手,準備從地上爬起來。
秦仕江被他壓在地上,挨了好些揍。見他鬆開自己,準備起來,當即蹭地一下從地上坐起,拳頭氣勢如虹的直搗韓證剛麵門。
韓佳眉頭一皺,伸手截住秦仕江的拳頭,淡淡道:“背後偷襲,無恥!”
秦仕江愣住,看了看得意非凡的韓證剛再看了看麵色平靜,但是隱隱含著鄙視的韓佳,目光最後落在一臉莫名其妙的沈青身上。一秒過後、兩秒過後、三秒過後,響徹天地的尖叫響起,秦仕江惱羞成怒,奮力從地上撲起,準備找韓佳拚命。
韓佳起身,一腳將他踩回地上,低頭:“你打不過我!”
“啊啊啊啊啊!!!!!!”
秦仕江被鄙視了,衝冠一怒了,可惜無論他怎麽掙紮,都不能從韓佳的腳下掙脫。
韓證剛得意的靠在牆壁上,勻著呼吸:“哈哈,小樣,沒轍了吧。”
沈青見狀不忍,上前兩步,站在韓佳身邊,賠著笑:“韓佳啊,合適合適就成了。”
韓佳看著他,搖頭:“他會撲上來!”
沈青眼角抽搐,肯定:“不會!”
韓佳點頭:“會!”
沈青打包票:“絕對不會!”
韓佳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然後慢慢收腳。果不其然,被羞怒衝昏頭腦的秦仕江,如炸毛的貓,一下子就從地上蹦起來。然後場景就像放慢動作一般,沈青隻見韓佳微微皺眉,然後在秦仕江凶猛撲倒她麵前的時候,韓佳麵無表情的一拳過去,秦仕江當場被ko完畢!
呃!!!
韓佳一天連著三次刷新了在沈青心目中的形象,從沉默——毒舌——暴力狂!
看著暈倒在地的秦仕江,韓佳表情很無辜:“我收了力的。”
沈青滿頭黑線,陣亡!
韓證剛咩哈哈笑,朝她豎起大拇指:“師傅真厲害!”
沈青:“…………。”
啊喂,要賠醫藥費的!
韓佳眨眼:“醫藥費?”
沈青嘴角抽搐,糟糕把心底的想法說出來了。
韓證剛大聲道:“賠醫藥費?他打了我這麽多回,我都沒找他賠醫藥費,你還好意思找我們賠醫藥費?”說著把衣領往下一番:“瞧瞧?這是他昨天喊人打的。”一邊說著,一邊把衣裳各種撈開。
韓證剛身上的傷口簡直多的慘不忍睹,看著沈青臉色從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恢複了血色。他仰著頭,傲嬌:“哼,還好意思要醫藥費,同窗情誼還有沒有了?”
那必須是要有的!
不然以後還怎麽愉快的把他們揍趴下!
沈青伸手製止韓證剛,隻看著韓佳:“你說怎麽辦?”
他是看出來了,韓證剛那是以韓佳馬首是瞻。
韓佳想了想,然後解開秦仕江的衣裳,沈青簡直是風中淩亂了。這光天化日之下,你是想幹啥?
韓佳解開了秦仕江的衣裳,然後指著毫發無傷,依舊雪白精瘦的身體道:“身上沒傷!”
沈青沉默一會兒,艱難開口:“他暈了!”
韓佳恍然大悟,伸手在秦仕江身上看似隨意的點了點。
秦仕江哼哼幾聲,慢悠悠睜眼醒了。
韓佳站起來,表情淡定:“他醒了。”落下這句話,背著書包和韓證剛一起出了教室!
“我怎麽躺在地上?”韓證剛從地上爬起來,然後一低頭,表情驚訝:“我衣服怎麽開了?”
沈青抽抽嘴角,無奈聳肩。
“師傅,師傅,你真厲害,請接受徒兒最真誠的一拜!”韓證剛走在韓佳身側,雙眼崇拜,隻差冒星星了。
韓佳皺著眉頭:“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德也!你未有誠意叩首敬茶,就不要喊我師傅。”
韓證剛一腔熱血被澆的濕透。
到了家,韓大山和常玉芬還在隔壁家幫忙。
韓證剛殷勤的幫韓佳做完家務,喂完雞鴨才笑嘻嘻的湊到韓佳麵前:“隔壁辦白事,這幾天都不用做飯了。”
韓佳不解:“你很高興?”
韓證剛連連搖頭,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等我一下。”
韓佳不明所以,抬頭看著滿樹的李子花發呆。
過了一會兒,韓證剛從屋裏搬出一張凳子,把韓佳拉過去坐下。又捧著茶上前,正兒八經的在她麵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雙手將茶奉上:“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韓佳正色看著他,但見他眼中認真的神色,微微抿唇。接了他手中的茶,抿唇喝了一口:“起來吧。”
“誒,師傅!”韓證剛笑容滿麵的從地上爬起來。
拜師過後,韓證剛走到哪裏都喊韓佳師傅。
吃飯的時候,同桌吃飯的人覺得好笑,問:“韓證剛這不是你妹嘛,你咋個喊師傅呢?”
韓證剛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你不懂!”然後夾了一塊肉放進韓佳碗裏:“師傅,你吃!”
耳邊是高音喇叭播出的刺耳祭文,眼前是吃白事飯的村民們好奇又好笑的眼神,韓佳有點不好意思的低頭吃飯!
第二天,不用韓佳去喊,韓證剛自覺起床,跑到院子裏跑圈紮馬步!韓佳對此很是滿意,等韓證剛紮完了馬步,便教了些基礎的拳法給他。
韓麗麗醒來,見自家哥哥和韓佳在院子裏神神秘秘的鼓搗,當時就不高興了。隻覺得自韓佳來了之後,除了爸媽,現在連哥哥都圍著韓佳打轉。
她翻了個白眼,語調怪異:“哥,你這是抽風呢?”
韓證剛抽空回了一句:“你懂啥?不懂就別亂說!”
韓麗麗心中來氣,把杯子裏的水甩在他腳邊:“我不懂,就你懂!”
韓證剛覺得莫名其妙,他收了拳頭,然後跑到韓麗麗麵前:“你又咋了?”
韓麗麗歪著頭:“沒咋。”
韓證剛歎了口氣,餘光看到韓佳挑著水桶出去,忙奔了過去,一把奪下韓佳肩上的扁擔:“師傅,我來!”
韓佳撇開身子:“我自己能挑!”
韓證剛不幹:“自古以來,師傅有事,徒兒效勞!”
韓佳挑眉:“從哪兒看來的?”
韓證剛嘿嘿笑:“前陣子看壩壩電影,裏麵放的。”
韓佳疑惑:“壩壩電影?”
韓證剛表情特高興:“我們這兒每隔半年就會放一場,就在村頭的空地上放,那時候看的人可多了。今年也該放了,到時候我帶著你去啊。”
韓佳還沒看過所謂的電影,聽他說了,心裏也有點好奇。她將水打好,韓證剛這回搶著去挑水,一邊往回走一邊說:“是呀,少林寺可好看了,裏麵也有好多高手!還有那個廬山戀也特別好看,你們女孩子應該挺喜歡的吧。”說著,表情忽然一喜:“對了,師傅那個李小龍你曉得不?他演的電影就超級好看的。嘿嘿,我以前就做夢都想成為高手,沒想到遇到了你會功夫。”
說道這裏,他有些好奇:“師傅,你的功夫誰教的?”
韓佳表情有些僵硬,她的功夫是父親生前手把手教的。那時候,她還小,特別崇拜被封為鎮關大將軍的父親。所以總是偷偷跑去練武場,看父親教哥哥們練武。
後來被大哥知道了,大哥隻寵溺的敲了敲自己的頭,開始背著父親母親教自己功夫。後來有一次,她貪玩,在路上遇見了一身華服的岑先之。
那家夥當時輕佻的不得了,還出言調戲自己,自己一時氣不過將岑先之揍了一頓。再後來,岑家的人找上門來,父親帶著自己去請罪。
岑先之當時趾高氣昂的站在門前,出言鄙視邊關的女子都是一群愚蠢粗魯的婦人。還出言不遜的諷刺父親,她一時氣不過,又將岑先之揍了一頓。
再後來,父親卻哈哈大笑,說自己頗有他年輕時的風範。不顧母親反對,讓自己隨著哥哥們一同習武,學兵法。
往事如過眼雲煙,一幕幕在腦海中想起。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垂睫遮住眸中的神色,故作輕快的道:“是我爸爸教我的!”
韓證剛震驚:“擦,我叔這麽帥氣!”
韓佳聞言一笑,張口說:“你也可以的!”
韓證剛美滋滋:“當然,我這麽努力,總有一天會成為李小龍那樣了不起的人!”
韓佳眯眼笑:“恩。”
到了中午,吃過飯,韓佳如約來到校長辦公室。
校長坐在桌前低頭寫東西,見進來,忙朝她招手,指著一旁的沙發:“來,卷子都在這裏,你做好就可以走了。”
韓佳點頭,坐在沙發前,拿起卷子開始認真做題。兩個小時之後,她放下筆:“校長,我做好了!”
“哦,你放在那裏就好,出了結果我會通知你的。”校長頭也不抬的道。
韓佳恩了一聲,出去的時候,正巧遇見抱著作業本的秦仕江。秦仕江看到韓佳,臉上的表情一黑,然後快速往後退。
韓佳:“…………。”
她默然無語片刻,徑直從秦仕江身旁走過去。經過他身邊時候,忽然覺得自己昨天好像有點凶殘,傷害到他幼小的心靈了,便朝秦仕江親切溫和的笑了笑。
秦仕江驀然張大嘴,表情惶恐,像是看到了恐龍。
意識到自己表情可能太嚇人,韓佳忙收斂表情,又恢複了麵無表情。
秦仕江呆住,隻覺小心髒撲通撲通跳!他吞了吞口水,然後手一滑,懷裏的作業本像天女散花似的落了一地。
韓佳垂下眼簾,沉吟了片刻,還是蹲下身子幫他把散落的本子撿了起來。秦仕江也顫顫巍巍的伸手撿本子,然後手不小心摸到韓佳的手。
他眨眼,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韓佳清冷的眉目。午後的陽光從窗外射入。韓佳微微垂著頭,碎發飄蕩在耳邊,此時的她像是懵懂闖入這個空間的天使。秦仕江的心撲通一跳,然後像是心跳失律一般,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韓佳抬頭,看著滿臉通紅的秦仕江微微挑眉:“你很緊張?”
轟!臉色猛然一紅,秦仕江一股腦的搶過本子,抱著就跑。徒留一臉莫名其妙的韓佳,看著空蕩蕩的樓梯發呆。
自己難不成就如此嚇人?
或許自己以後該笑口常開,表情和善點才不會嚇到同學,韓佳如是想到。
陽光悄無聲息的拉長影子,風輕輕拂,雲緩緩飄。
秦仕江抱著書靠在牆壁上,聽見耳邊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才深深呼出一口氣。腦中卻怎麽也揮不開韓佳清冷的臉。
他抱著作業本,心裏沒有頭一次心動的悄然甜蜜,隻有一種前途未卜的憂鬱感。天呀,自己莫名其妙喜歡了一個冷暴力的少女,這可該怎麽辦才好喲。
他眼神一變,充滿了自信和肯定,心動隻是一時。方才隻是陽光太好,所以他才會對韓佳心動的。他握拳,信心十足。打從心底相信下次看見韓佳,自己一定會對她嗤之以鼻!
回了教室,沒過多久就上課了。
一下午轉瞬即逝,到了放學,正巧在等車的地方遇見沈白前。沈白前依舊是一身中山服,看見韓佳和韓證剛走近,他揚了揚漂亮的眉毛,笑眯眯的朝她揮手:“韓佳,過來!”
韓佳慢條斯理的走了過去:“恩?”
沈白前眯眼,打量著她:“氣色不錯!”
韓證剛在一旁半開玩笑:“當然,師傅好的沒話說!”
師傅?
沈白前別有深意的看了韓佳一眼,然後笑吟吟地遞了張帖子給她:“醫館星期六開張,位置就在前大街33號,那天記得和你叔一起來呀。”
韓佳接過帖子放進書包裏:“好。”她想了想,又抬頭看著沈白前:“我想請你幫我看看。”
沈白前漂亮的眼中流光溢轉:“看啥?”
韓佳看了眼韓證剛,韓證剛自覺走開。見韓證剛走遠了,她才收回目光,微微低著頭,小聲道:“我那個沒來!”
最近學了不少生物課,她了解到癸水對於女子的重要性。剛巧今天遇到沈白前了,他是中醫,一定會治好自己為啥十八歲了都還沒癸水的問題吧。
看著韓佳微微發紅的臉,沈白前也是有點尷尬。片刻之後,他輕輕頷首,一臉坦蕩蕩的牽過她的手,將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然後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韓證剛在一旁吃驚的眼珠子都掉下來了,他、他、他居然牽師傅的手了。
韓佳見狀,本來局促的心也慢慢沉澱下來。
她偏頭看著沈白前,沈白前收回手,對她安撫一笑:“沒事兒,就是有些氣血不足。我給你開幾幅方子補一補就好了。”
韓佳點頭應聲。
沈白前沉吟一下,又道:“你今天不如跟我回醫館,我把藥給你。”
韓佳偏頭,盯著他看。
沈白前牽唇看著她微笑,眸中神色安和祥然。
作者有話要說:樹苗:“好多錯別字,啊啊啊啊啊!”
沈白前鄙視:“拖出去……。”
樹苗跪拜在地,求饒:“女王~”
沈白前伸手撣了撣肩上的灰塵:“給我一個吻,就饒你不死。”
樹苗星星眼,噘嘴:“熱吻送上麽麽噠~。”
“滾!”沈白前一腳將樹苗踹飛:“本公子要的是將軍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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