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嫁到五行之界 629
他說這話的時候,鳳無霜正在熄滅烤魚的篝火,聞言愣了一下,沒來得及踩滅的火星子一下子蹦躂了起來,濺上了她的指尖。燙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趕忙將手抽回來拍掉火星,含在嘴裏吮了一下,含糊不清的道:“怎麽了?這麽突然?”
炎瞪了瞪眼,“叫你亮就亮,這麽囉嗦幹嘛?”
鳳無霜被他瞪得縮了縮脖子,撇了撇嘴,有點委屈,哪有這麽霸道的人?
好吧,大爺要看,她就亮唄。
法規銀紋在腳下顯出來,卻並沒有任何變化,七神星撐開的七隻尖角,如藤蔓般相互纏繞的繁瑣紋路,熠熠銀星三枚呈列,璀璨瀲灩。
鳳無霜有些苦惱的盯著那幾個銀星,很鬱悶的想,她已經在三星神幻師這個等級上停留好幾個月了,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再次晉級呢?
這若換做是以前,幾個月的時間夠她往上蹦個好幾級了。難怪有人說幻師越是高等級別,晉級就越是困難,看來的確不是在忽悠她。
等級銀紋沒有絲毫變動,鳳無霜原本以為炎會大發脾氣。畢竟這半個月來,他那些看似稀奇古怪的要求裏也存了訓練她的想法——雖然起初她沒有發覺,但一連過了半個月,她就是再遲鈍,也該猜到炎的意思了。要不然她豈會那麽聽話的由他使喚這麽久?
雖然和炎相識以來,他一直在鄙夷她的進步速度,但卻從來沒有隨意插手她的修煉,一副全憑自主的意思。這樣的“訓練”倒的的確確是破天荒頭一回。誰知道半個月下來,效果卻並不明顯,鳳無霜滿心以為以炎的性子會大發脾氣,卻不想他隻是瞅了兩眼,便點了點頭。“嗯。”
炎沒有生氣,鳳無霜反倒愣住了,銀色的光亮在腳下漸漸黯淡,她頗有些小心翼翼的瞅著他的臉色,謹慎的問道:“炎……你不生氣?”
炎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有點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生氣?你又幹了什麽好事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鳳無霜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但是,我沒有進階啊,你難道……不生氣?”
炎更加一頭霧水了,“為什麽你沒進階我就要生氣?你以為神幻師以上還像你以前那樣那麽好進階的嗎?開什麽玩笑。”
“但是……”鳳無霜抓了抓頭皮,聲音微微壓低,小聲嘟囔道,“但是,這不是你第一次訓練我嗎?”
“誰說我在訓練你?”炎微微皺眉,“你聽誰說幻師可以這樣訓練的?”
“啊?”鳳無霜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炎,怔忪在原地。
炎坦然與她對望,眼神磊落表情平靜,完全沒有玩笑的意思。
鳳無霜突然伸出手,從無盡之戒裏掏出一大堆青藍紫銀金各種顏色光芒閃閃的魔核,捧到炎的麵前,急聲道:“那這些是什麽意思?喏,猿猴的老虎的白蛇的麋鹿的老鷹的野豬的……你難道不是故意說想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我去給你弄來,順帶給我增加戰鬥經驗,訓練我嗎?”
炎怔了一怔,看見鳳無霜一臉的急切真摯和不可置信後,突然憋不住的大笑起來。笑聲難得的愉悅爽快,利劍一般捅上半空,笑的頭頂樹葉刷刷直晃,笑的鳳無霜一臉僵硬,笑的他連眼淚都快出來了。
“無霜啊……”老半天之後,他抹了抹眼睛,笑意難忍,“你的腦瓜子裏成天到底在想些什麽啊?你聽誰說幻師是可以訓練出來的?哈哈哈哈……太搞笑了,這簡直是我出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事……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笑得各種開心,鳳無霜卻聽得滿臉扭曲,緊緊的抓著手裏那一堆光芒閃閃的高階魔核,她磨牙的聲音十米外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那麽,你一天照三餐的要我主動去攻擊那些高階魔獸,到底是什麽意思?”
炎繼續抹眼淚,笑容舒展開的一張臉眉目飛揚,璀璨華美的讓人目眩神迷。聽到鳳無霜的話,他理所應當的道:“當然是因為我想吃啊。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魔獸了,誰叫第三立麵上的魔獸都難吃的沒法下口。好不容易到了第二立麵,你又這麽會做菜,不吃白不吃。”
“…………”
鳳無霜猛然低下頭,長得碎長的劉海落下來,將她的半張臉完全隱沒在陰影裏。手指不經意的縮緊,數十枚顏色各異的高階魔核在掌心中摩擦,發出咯吱咯吱難聽的磨動聲響。
像是突然起了無聲的氣流,吹得她的衣袂長發颯颯飛揚,發絲舞動下陰霾扭曲的一張臉,兩隻眼睛噌得一下亮了起來,寒光閃閃像兩把未出鞘氣已殺的絕世寶劍。
寂靜的山嶺之中,突然間青天白日裏響起了巨雷轟鳴,閃電與烈火呼嘯,有年輕人震動雲霄的怒吼聲嚇得飛鳥尖叫,爭先恐後的四散逃離,撲簌簌,落下了一地的鳥毛——
“我滅了你丫的!!!!”
轟隆隆,晴日炸雷,殺氣四溢,嚇趴了一地的無辜動物。
陵園所在的山嶺中,有一巨型的無名瀑布,是鳳無霜這半個月來取水洗澡的地方。瀑布水在山間形成了河水蜿蜒,沿著小河往山下走,山腳旁便有村落依山傍水而建。村落中房屋千幢人流交織,青石鋪地犬吠雞跳,村落旁開拓了大片的農田,栽種著不少種類各異的蔬菜,村中氣氛平和孩童玩鬧,顯得異常平靜。
很顯然,這是一個自給自足的世外小村。
此刻,天氣晴朗陽光正好,在小村村頭的歪脖子樹下,六七名半大的孩子圍聚在一起,表情戲謔勾肩搭背,正在給包圍圈內兩個廝打的孩子搖旗呐喊,歡呼雀躍。
說是廝打,還不如說是單方麵的淩虐。
廝打的雙方都是男孩子,看上去年齡似乎差不多。但是被打倒在地的那一個衣衫殘破滿身狼藉,臉上手上、被撕裂的衣服所暴露出來的肌膚上全是淩亂的傷疤淤血,一頭長發烏亮卻淩亂,如稻草一樣髒兮兮的四麵散開,看不清他的臉。
與之比對起來,正在用腳狠踹他的另一個男孩卻顯得鮮亮多了,一身墨綠色錦緞長袍,腰間係著鑲嵌了淡淡銀絲的洛帶,還垂掛著小葫蘆青玉片之類的裝飾品。戴著紅底金邊的小氈帽,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身材肥碩健壯,雖然看起來才不過十來歲左右,胳膊卻壯得和成年人不相上下。
他一邊狠戾的用腳踹地上的男孩子,一邊還不忘還在嘴裏雜七雜八的亂罵著,什麽沒爹沒娘啊、野種、賤貨啊、垃圾啊、廢物啊……層出不窮,什麽難聽就罵什麽,什麽刺耳罵什麽。看那狠戾惡毒的表情,好像對方和他有什麽殺父弑母之仇,恨不得把全天下最惡毒最狠辣最殺人不見血的詞全部爆出來,砸到那小男孩頭上一樣。
而聽到他這樣難聽的話,旁邊圍觀的同齡孩子卻似乎完全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反而嬉笑著互相起哄,為那華裳男孩呐喊助威,時不時還呸上一口口水,吐在那狼狽小男孩頭上。
在這些小夥伴們的鼓勵下,華裳男孩下手得更重了,踹人的動作快得像下雨一樣,腿上竟還縈繞了一層淡淡的深綠色幻光。每一腳踢下去都能將瘦弱男孩踢得翻動,隱約可以聽到身體內部骨碎的喀嚓聲響。
但奇怪的是,任憑他如何的下手毒辣出言惡毒,狼狽男孩子卻始終蜷縮在地上,瘦小的身體縮得像一個蛹,不反抗也不還嘴,甚至連呻吟都沒有,任憑自己卑微的像蟲子一樣在他們腳下**顫抖。
更奇怪的是,眼看著這些半大的孩子如此淩虐同齡的夥伴,村莊內來來往往的大人們卻好似什麽也沒看見,一個個表情漠然,稍微年輕一點的,瞥見了還會露出一臉的厭惡,狠狠的在地上吐上一口唾沫——對著那狼狽卑微的小男孩。
淩虐在繼續,辱罵在繼續,毆打在繼續。日光晃動,白雲輕浮,華裳小男孩似乎踢得有些累了,喘著粗氣停下來,彎腰用他肥得像小香腸一樣的手一把抓住小男孩的頭發,將他整個人硬生生的從地上扯起來,惡聲惡氣的道:“小野種,你死了沒有?”
小男孩被迫揚起頭,髒亂的頭發散開,露出蒼白而漠然的一張臉。臉頰上有尚未痊愈的嶙峋傷口。被撕裂的嘴唇凝固著深紅色的血痂,眼皮腫的發紫發泡,軟軟的耷拉下來,將他的眼睛擠壓得隻剩下一條縫隙。鼻子歪在一邊,牙齒也缺了好幾顆,臉頰浮腫淤紫,整張臉麵目全非的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在他仰起的蒼白脖頸上,有非常鮮明的兩道紫紅色血痕。血痕呈左右兩道,在喉嚨口處交叉,上麵還殘留著非常明顯的繩索痕跡——很明顯,這是有人用繩子大力勒住了他的脖子所造成的傷,至今還在往外滲著針尖大小的血珠。
但詭異的是,即便已經傷成了這個樣子,男孩麵目全非的臉上卻依然能看出漠然的表情。被華裳男孩揪著頭發拎起來,沒有掙紮沒有呻吟,安靜的,似乎連呼吸也沒有了。
若不是他的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隻怕任何人看了,都會以為他已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