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萱仰望著石像方向,哭笑不得。

尋尋覓覓,經過了十六年,卻不想它就在最為顯眼的地方,人人來到聖衣殿都能見到,卻沒有一個人會聯想到石像的眼睛居然是佛主舍利珠所鑲嵌。

白黎,這是你精心設下的局,還是命運對她的捉弄?

她徐徐攤開了手掌,掌心處,另有十顆佛主舍利珠安然躺在那裏,金色的流光淌過每一顆珠子,無形之中將它們串成了串。

姬萱看著手中的舍利珠徐徐向上浮起,飄向了石像的眼部,舍利珠之間有著特殊的感應,原本鑲嵌在石像眼睛裏的珠子也跟著飛了出來,十二顆珠子連成了一個圈。

霎時間,金光萬丈,將整個聖衣殿的上空照了個通亮。

姬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在拉扯著她,像是在對她召喚。

她的身子忽然一輕,卻是慕容白將她托起,拋向了舍利珠所籠罩的光環中心。

她飄逸的身姿懸浮在半空中,金色的聖潔光芒像潮水一般衝刷著她全身上下,甚至是穿透了她的軀體,浸入她的血脈、四肢百骸……

參加宴席的人們察覺到了異樣,一個個跑來察看,當他們趕到聖殿廣場時,入目的就是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

“小萱——”

“小萱——”

“母皇——”

墨九天、白楚歌和姬紫櫻等人看到了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姬萱,一個個臉上露出了或驚喜或激動的神色。她的出現,太過出人意料。

“那是……佛主舍利珠!”

人群中,有德高望重的長老認出了金色光芒的來源,目光逐漸變得狂熱和敬畏。

佛主舍利珠乃是遠古流傳下來的聖物,佛法無邊,能夠渡化一切生靈,上一次遺失,或者說是舍利珠散落各地,正是玄女統馭著四大神獸與魔君大戰之時。雙方勢均力敵,玄女試圖以佛主舍利珠來收服魔君,驅除他體內的魔性,誰知中間發生了變故,正是白黎這個叛徒從中作梗,不但使得雙方兩敗俱傷,還讓佛主舍利珠散落在了人間,不複完整。

白黎得到了其中兩顆舍利珠,將它們帶回了聖衣殿,並且鑲嵌在了自己的石像上,他的本意就是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得到它們,可是偏偏還是讓姬萱給發現了。

無數的能量衝刷著姬萱的身體,之前失去的功力在疾速地恢複和增長,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額頭處,那一抹金色的印記重新烙刻在了上頭,她眼前豁然開朗。

天空中,有一幅朦朧的畫麵如水紋般慢慢浮現。

一名男子盤膝坐在那裏,紅發墨衣,強烈的色彩對比,刺激人的眼球。他的身上、腿上、雙臂都掛滿了粗大的鎖鏈,紅色的長發遮住了他的臉孔,看不清他的容顏。

在他的身周圍,有十柄寶劍形成的劍陣,牢牢地將他困守在其中,劍陣之外,是同樣盤膝打坐的十二名老者。

那是……那是天魔壇!

姬萱一下子就認出了畫麵之中的地點。

天魔壇……那麽紅發墨衣的男子,莫非就是……

盤膝而坐的男子像是感應到了外界的窺探,他的頭顱猛然抬起,紅色的長發中間,露出了一雙赤色的恐怖的眸子,猙獰、嗜血,卻又帶著痛苦!

“阿徹!——”

姬萱的心潮激湧,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地叫囂。

她終於找到了他,原來他哪裏也沒有去,一直都待在了天魔宮!

她怎麽會沒有想到?為什麽她不曾想到他會回到天魔宮呢?

“慕容,阿徹在天魔宮!我們現在就去天魔宮!”

一刻也不停留,姬萱收起了佛主舍利珠,喚出青龍,和慕容白兩人騎上了青龍的背脊,就嗖地一聲離開了聖殿廣場。

“母皇——”

“小萱——”

底下的人喊她,可惜她早已消失無蹤了。

墨九天突然高喊了聲:“墨羽,現身!”

勝雪的羽翼鋪展,白鶴以它最為傲人的姿態出現在了眾人的跟前,墨九天輕身一縱,便躍上了它的背。

“墨哥哥,帶上我,我也要去!”

姬紫櫻靈巧地施展輕功,也跟著躍上了墨羽的背脊,她雙手從背後環上了墨九天的腰際,揚著笑臉道:“好了,我們出發吧!”

墨九天身子猛然一僵,黑發微偏,眼底掠過一分猶豫和困擾。在姬紫櫻的再三催促下,他無奈地輕歎了聲,驅使著白鶴離開了聖殿。

姬紫櫻緊張地抱著他,生怕他會將自己一把推開,聽到他無奈的歎息聲之後,她悄悄地咧開了嘴,臉頰緊貼著他的後背,竊竊偷笑。

狂風吹拂著兩人的長發,相接處,交纏糾結,一朵朵的墨蓮無聲地在風中綻放。

“喂,你們都走了?那我怎麽辦?”白楚歌看著他們越趨越遠的身影,皺著臉,一臉的鬱悶,他這輩子都無法離開聖衣殿了,也就別去奢望外邊的花花世界了。

回頭在人群中巡視了一圈,無聊、真無聊,心情不爽,他還是繼續去禍害他的好哥兒們吧!

天魔宮,天魔壇。

困守在劍陣當中的贏徹感應到了窺視的目光,心神也跟著有所波動,整個劍陣顫動起來,發出嗡嗡的鳴叫。

十二位太上長老們紛紛睜開了眼,訝異地看向他。

十六年了,自從魔君大人主動回到了天魔宮,他便將自己困守在了劍陣當中,並且要求他們幫他控製心魔,日夜未曾間斷。

曾經的他們千方百計地想要誘使他體內的心魔發作,從而統領天魔宮,使得天魔宮能夠稱霸天下,然而現在卻是反過來了,他們要做的不再是誘使他體內的心魔,而是幫著他扼製心魔。

這世間的事,真的很難預料!

有時候,令人啼笑皆非。

“魔君大人,你怎麽了?”

贏徹迷茫地搖了搖頭,赤色的眼睛裏寫滿了困惑。

剛剛那感應好熟悉,心口處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呼之欲出,可是隻是短短的片刻,這種熟悉的感覺就消失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究竟是誰在窺視他?

會是萱兒嗎?

想起十六年的分別,他心如刀絞,他們說好了,再也不分開的,可是他失約了。

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他更不想讓天下人因為他而指責萱兒的不是,她應該是天空中那一輪最為璀璨的太陽,高高在上,萬人俯首膜拜,容不得半點兒瑕疵和陰影。

他能給她什麽?能給她的隻有陰影和瑕疵,讓她的光輝黯然失色。

他不能這麽做,所以他必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