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色很美,空氣中彌漫著淳淳的酒香。

夜越深,大街上的行人反而越聚越多,因著歡慶的日子,薊城的商人們變著法兒想出各種招數來吸引客人們,隨處可以聽到人們的吆喝聲和歡笑聲。

“紅塵一線牽,有緣無緣,大家試試便知!”

“十兩銀子一位,童叟無欺!”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有緣千裏來相會!”

前方圍滿了男男女女,熱鬧非凡,一聲蓋過一聲的吆喝引起了姬萱的注意力。她心想,這老板倒是很有生意頭腦,會搞噱頭,這世上最好掙的就是女人的錢,而女人就最為迷信這些有緣無緣的虛幻東西了。

瞄了眼身旁的贏徹,他對周圍的一切視若無睹,好像沒有什麽能吸引他的目光,跟他一起逛街,好比巡視軍營,這氣氛也就剛才有一陣的波動,隨後又恢複了沉悶無聊。倒是他的手一直很霸道地攬在了她的腰際,凡有路人經過,投來曖昧目光的,一律被他用冷眼瞪退。

“阿徹,我們過去看看!”

贏徹不想敗她的興,任由她拉著往人堆裏擠。

“老板,這怎麽玩?”姬萱頗有興趣地看向前方,十數名男男女女正在那裏費神地解著紅線。她大致瞄了一眼,好家夥!這堆紅線交錯縱橫纏繞著,沒頭沒尾,別說是解開了,就是要把它們歸置成這種狀態也是很有難度的。

正在收銀兩的老板眼底精光一閃,眼前的這兩位公子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他不敢怠慢,連忙解說道:“這個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兩人一組,誰能從中將一根紅線完整地解開,誰就勝出,勝出的兩人可以獲得一件獎品。”

“哦,是什麽獎品?”姬萱有些躍躍欲試,她最喜歡的就是挑戰難度。

老板眼睛笑得眯成了縫,十分曖昧地說道:“這最後的獎品是由劍道閣的王管事提供,獲勝的兩人不僅可以獲得劍道閣超級貴賓室一日遊的資格,同時還能免費在薊城最豪華的客棧享受一夜最奢華的廂房。”

呃……王管事?還總統套房?

人才啊!上一回見著王管事的時候,她怎麽就沒瞧出來他是如此的人才?

贏徹的眼角直接抖動了下,厲目橫掃,一眼就鎖住了隱匿在人群中正擦著冷汗左右焦急的王管事,深邃如幽潭的眸子眯起,隱約透著詭異的光澤。

王管事當場就嚇得腳軟了,媽呀,這不是他的主子嗎?他不過是幫著親戚支了一招斂財的妙計,順便利用了下劍道閣的特權,誰想正好撞見了主子微服出巡,這不是砸他自己的飯碗嗎?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跟主子交涉,可是被那一雙龍目緊盯著,他的雙腳就像是在地上紮了根,怎麽也沒辦法挪動一步。

冷哼了聲,贏徹收回了視線,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張晶卡,直接丟入了老板的懷中:“這個場子我包了,叫別的人統統走!”

老板歪七豎八地好不容易接穩了他丟來的晶卡,細看之下,他整個人都傻了。

十萬兩?!

他活了大把的年紀,還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金額!他擦了擦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再細看了眼,還是十萬兩!

他訝異地抬首,看向眼前這位霸氣凜人的男子,他一身黑衣拽地,很是神秘,尤其那雙深邃的雙眸閃爍著不可一世的光芒,直教人不敢逼視。他立在自己的跟前,就宛如一座山峰聳立,不可逾越,又似一柄利劍,鋒芒畢露。

這樣的男子,一擲千金,倒也不稀奇了。

隻是,十萬兩啊,這個金額的概念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怕對方反悔,他連忙將晶卡收入懷中,點頭哈腰道:“多謝客官打賞,小人這就請其他客人離開!”

姬萱咋舌,他還是改不了一擲千金的壞習慣,而且比從前更甚了。十萬兩說丟就丟,為的僅僅隻是一個遊戲,他還真是敗家得可以!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姬萱,興奮地歡呼起來。他們中間有不少人曾觀看王族和慕家之間的比武,對於太子殿下另類的造型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姬萱。太子殿下也來逛街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條大街的百姓都知道了這個消息,紛紛聚攏過來圍觀。

姬萱也不怕被人圍觀,都是自己的子民,她想親近還來不及,怎麽會怕他們的圍觀呢?

被老板請走的客人們先前還有些怨氣,憑什麽他們一來就要將他們趕走,可是現在得知是太子殿下親臨,他們心中的怨氣頓消,一個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姬萱。

墨九天隨後跟來,撥開人群,看著姬萱和贏徹兩人埋首在紅線堆裏忙得不亦樂乎,他的心底泛起層層的波瀾,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他再次確認,他從前一定和她之間發生過什麽,若不是有羈絆,怎會有這麽強烈的感覺?

風,無聲地吹拂,撩撥了一地的輕沙。

他腳下不由自主地走向前,停在了姬萱的身旁,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撚起一段紅線,就那麽輕輕地一扯,毫無阻滯地將紅線抽出了大半段。

“嗯?”姬萱感覺到手中的紅線一緊,側目轉首,驚訝地脫口而出,“墨大哥?”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分明下定了決心,要然他忘記自己的,她這一喊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墨九天何等聰明之人,他隻是失憶,卻不失智,他一定會追根究底。

果不其然,墨九天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烏黑的眸子在月光照射下格外的耀眼,似閃爍著璀璨光芒的黑寶石:“我們果然是認得的!”肯定的口吻,毫無疑問!

“嗬嗬,墨大哥,我們自然是認得的,你不記得我們在林音寺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了嗎?”既然躲不過去,她隻好避重就輕。

墨九天神色微頓,失望染滿了眼眶:“我們真的隻有在林音寺見過一麵?在那之前呢,我們從前不認識嗎?”他的感覺那麽真切,那絕非是因為一麵之緣才有的悸動,可她為什麽不承認,還是,他們之間真的隻是一麵之緣?

“林音寺?你們去林音寺做什麽?”贏徹森寒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他緊盯著墨九天略顯迷茫的神色,麵似罩霜,冷得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