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那麽霸道的?”姬萱輕甩開他的手,撫摸了下他的玉佩,上麵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幸好,他的體溫不像他的外表那麽寒冷。
“你是我的!”他大手一攬,強勢地將她再次攬入懷中,宣示著他的占有性。
他冷色的眸光輕轉,視線穿過虛空,直直地投射到了方才他一直站立的位置。此刻,那個地方站著一個人,他白衣飄飄,青絲舞動,一臉深不可測的表情,在半空中與他的視線交匯,激起更大的星火。
贏徹的手攬得更緊,同樣的情形,卻是相互易了位,他沒有露出得意之色,心中反而敲打起了警鍾。墨九天這個人的存在,對他來說始終是個威脅,無論是感情上,還是他未來的圖霸道路上,他終將會成為他的一道障礙。
若是換作往日,凡對他有威脅的人物,他絕不會讓對方存留下來。然而現在的狀況有所不同,他清楚墨九天在姬萱的心中是不一樣的存在,倘若他執意對墨九天下狠手,那麽她會如何看待他?他心中猶豫。
江岸上,墨九天迎風而立,舉目盯視著江中央船隻上相互依偎的身影,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片涼意。他苦笑,他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該死心了不是嗎?贏徹之於她,果然是不同的,也隻有贏徹能讓她的心情在瞬間大起大落,能讓她呆坐在梨花樹下魂遊天外、神思飄渺。
“少主,該回墨宮了。”身後的墨宮弟子上前提醒。
墨九天沒有理會,依舊舉目眺望著江中央的方向,他很期望那背對著他的倩影能忽然回首,再望他一眼,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不過是他的奢望罷了!
“少主,時間不早了,我們……”
弟子還欲提醒,卻讓墨九天回頭一記冷瞪給止了聲,他心中唏噓,想不到少主的眼神如此可怕。難怪人家說虎父無犬子,他就常常見著墨主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本以為人人傳誦的神女宮聖子溫潤如玉,脾氣溫和,可誰能知道那並非他本來的真麵目。
“你們最好沒有欺騙我,倘若讓我知道你們謊報消息,騙我回墨宮,我一定讓你們生不如死!”墨九天眸光乍冷,清冷的目光在弟子的身上掃視了片刻,再次回頭往江中央深望了一眼,他颯然轉身,離開了江岸。
他不會放棄的!哪怕無法得到她,他也不想遠離她的身側,因為有些人有些事,他一旦認定了,就會堅持到底。
小萱,等我回來!
風止,江麵上重新恢複了寧靜。
姬萱歪頭斜倚在贏徹的肩頭,他昂藏的身軀挺拔如鬆,背脊直挺挺的,無論何時都不曾彎曲。他一手攬在她的肩頭,五指大張,仿佛隻須一隻手掌就能將她全然掌控在他的手中,任誰也無法將她從他手中奪去。他另一隻手端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手指微微弓起,食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打著,那是連他自己也無法察覺的小動作,隻有在他心緒緊張之時,才會表露出來。
他目視著前方,目光深邃沉寂,不知在想些什麽,臉部的輪廓越顯冷峻,宛若刀刻,一身的冷徹凜然之氣。
好安靜!
姬萱目光流轉著,視線落在了墨九天留下的琴具上,她伸手將它取了來,擺在跟前撥彈了幾聲。
“哎,你會不會彈琴?”
“我有名字。”他的語氣有些生硬,垂眸間,濃密的睫毛在眼間投下了側影,薄而堅定的唇輕抿了下。
又生氣了?
姬萱抬眸瞄了他一眼,無奈地撇了撇嘴,掰著手指細數道:“徹、阿徹、徹徹、小徹、小贏,還是叫你贏大哥?”
他的眼角有明顯抽搐的跡象,黝暗的眸子輕瞪了她一眼,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阿徹。”
好吧,她是故意的,誰讓他這麽無趣呢?
姬萱抿嘴偷笑了聲,將琴具遞到了他的跟前,說道:“阿徹,彈首曲子給我聽吧。”她總覺得古時候的人貌似琴棋書畫都樣樣精通,他是秦國太子,但凡是王族子弟,哪個不是琴棋書畫精心培養的,就算是後來被送往趙國為質,那麽在這之前一定也學過吧。
誰知贏徹的臉霎時間黑沉了下去,周身的寒意也跟著釋放開來,他低低地哼了聲:“不會!”
他氣衝衝的一句話,讓姬萱尷尬不已,她哪裏知道他不會呢?還以為所有王族子弟都精通琴棋書畫呢,她哪裏知道贏徹童年的艱辛,在別的孩子還在無憂無慮地玩耍嬉戲之時,他就暗中跟著高人學習武藝,根本沒有時間接觸那些不實在的東西。
似乎是認識到了自己的惡劣態度,贏徹收斂了身上的寒意,換上稍微柔和的聲音道:“我沒有時間學,也沒有人教我……”
原來如此!
姬萱可以想象他的處境,心中莫名地泛酸,她怎可如此大意,無意間就觸及了他的傷心事呢?
“其實我也不會!”她憨笑了聲,將琴具置於一旁,豪邁地安慰他道,“咱們都是江湖兒女,這些風花雪月的事,的確不太適合我們!”
“你真這麽認為?”雙瞳中閃過一抹精光,轉瞬即逝。
“當然!”其實她還是挺喜歡聽琴的,尤其是墨九天的琴音,不過怕傷了他的自尊,姬萱還是違心地點了頭。
誰知,她這邊剛一點頭,他袍袖一掀,就直接用掌風將琴具擊落到了水中。撲通一聲清響,濺起幾朵水花。
姬萱頓時傻了眼,他就算不彈琴,也不必將琴具丟入江水中吧?
“這琴值五百兩銀子呢!”
她心疼啊!
贏徹卻不以為然,酷酷地挑著冷眉,說道:“這種普通的琴,劍道閣多得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也不必丟了它吧?”
真是敗家啊!
贏徹鼻中哼哼,冷酷地調轉了頭,他當然不會親口承認,是因為墨九天曾經用它彈過曲子,所以他才看著礙眼。
姬萱瞄了眼他的神色,頓時醒悟過來,原來某人在吃醋呢!
“幹嘛老是板著臉?我又沒欠你銀子!墨大哥可跟你不一樣,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溫柔地笑著,笑容很迷人……”瞅見某人的臉色越描越黑,她再也不敢說下去了,見好就收,她輕咳了聲,話題一轉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岸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