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校園(三)
章天禮當然是回學校去了,他雖然已經搬出了宿舍,但他的床還是空在那裏的,沒有人睡,被褥什麽的也留在宿舍,因此回去住並沒有困難。
他回去的同時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和韓紹城分手,徹底地斷個幹淨,不論韓紹城再說什麽做什麽,他都絕不和他重歸於好。
可是韓紹城這樣的人,怎麽會甘心輕易放手呢,他再次對章天禮百般糾纏了起來。
但章天禮卻始終對他無動於衷,甚至韓紹城已經親口做下了保證,說不會和別人結婚,他也當做沒有聽見。因為他被韓紹城欺騙了不止一次,即使心中仍對他存有愛意,也不願意再相信他了,他實在無法辨別韓紹城究竟是不是在用花言巧語糊弄他。
實際上,章天禮的想法是對的,韓紹城此時雖然信誓旦旦地許下了諸多諾言,但這隻不過是他的謊言,在他看來,他自己仍然是沒有錯的。
“我就算現在沒墮,以後難道還能不結婚?他怎麽就想不明白呢?”有一回,他跟他的朋友喝著酒時,這樣訴苦道,“而且,不管我有沒有墮,有沒有結婚,隻要我還喜歡他,我就會對他好!他該擔心的是我會不會有一天對他失去興趣,而不是我會不會去和別人上床,會不會去結婚!他這個人就是太不切實際了,好歹也是個比我還大的男人,結果和個女人似的,腦子拎不清……唉,我也是他媽的賤,換別人我早懶得搭理了,偏偏他吧,我暫時還舍不得。”
“我早就說你這回是來真的了吧?你之前還不承認,看看你現在這模樣,”朋友說,“你要是真的一定要把人留在身邊,實在不行了,你就用些強硬點的手段唄,還怕他繼續作麽?”
韓紹城一聽就將桌子一拍:“你別說,逼急了我真的直接把他關起來,看他還敢跟我扛著?!”
其實,當他說著這話的時候,心中並沒當真有這個打算,因為他本以為章天禮仍是愛著他的,隻要他好好挽回一下,時間長了,對方自然就會沉不住氣地回來,就好像上次一樣。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他再出現在章天禮麵前時,章天禮表現出來的甚至都不是憤怒、鄙夷了,而是徹底的無視。同時,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章天禮對待其他人時的溫和與友善。
這極大地刺激到了韓紹城,也讓他的心態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扭曲。
漸漸地,他竟然發展到隻要看見章天禮和關係近一點的人開心地說話都會怒火中燒的程度了。
其實他本來就是個獨占欲很強的男人,隻是從前章天禮對他很好,與他相處的時間也很多,縱然和其他人有些接觸,也還不至於讓他為此火大。
但現在卻不同了,章天禮的眼中完全沒有他了,章天禮寧願對別人笑也不願意對他笑,這些讓他根本無法忍受,幾乎有要殺人的衝動。
於是,終於,在臨近期募試的某一天,他帶著兩個人在一條僻靜的路上把章天禮強行拽上了車,挾持到了一棟郊區的別墅裏,直接丟進了二樓的臥室中。
臥室的門被緊緊關上了,不相幹的人都已出去。章天禮被縛住了雙手,綁在了床頭,他看著站在不遠處死死盯著自己的韓紹城,突然覺得他有猩怕:“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想你像從前一樣呆在我身邊。”
“你是神經病嗎?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韓紹城好像被這個詞激怒了,幾步上前,狠狠捏住章天禮的下頷,俯視著他,“我答應了嗎?”
他說著情緒愈發地激動了:“你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正眼看過我了,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難過嗎?而你呢,卻時不時就和別人打得火熱,你考慮過我的心情?還是你覺得這樣很好玩,你就喜歡看我不高興?”
他把這些沒道理的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弄得章天禮也氣憤了起來:“我早說了,我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是你非要一直來糾纏我,你自己聽不懂人話,又能怪誰?再說當初是誰屢次劈腿還和別人墮的,你現在倒是把那些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就大一那時候和一個女的睡過,就這事你現在還記著?還有我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會結婚的,你怎麽就不當回事呢?”
章天禮深吸了口氣:“不管怎麽樣,我們是不可能了,你放開我。”
“不可能?”韓紹城突然笑了,笑得陰鷙,“那你就別想出去了!”
說著就低身去親吻他,吻得極其熱烈。
這一吻就一發不可收拾,韓紹城撫摸著他,再次不顧他的反抗,扒掉了他的衣服……
自從韓紹城和章天禮交往以來,他是從來沒有試過這麽長時間沒和章天禮做。在冷戰期間,他也曾去找過其他人,但是不管他找的人再漂亮,再溫順,再清純,他也始終覺得他們和章天禮差了一點意思,根本不能替代章天禮。
現在重新將人擁入懷中,他才發現,果然章天禮還是不一樣的,其他人就是不成。
他對章天禮的積壓了許久,這時當然無所節製。等事情結束了,他看著章天禮滿身傷痕,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眼角邊有些濕痕,心中才猛地一沉,意識到自己大概又做得過頭了。
他連忙讓人請了一位與他相識的醫生上門診治。
醫生說章天禮傷得不算太嚴重,隻是需要靜養。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章天禮醒來後,發現自己渾身酸痛,不過如果要起來不是完全起不來的,扶著東西勉強還是能艱難地走上一段路。
但是,他被限製了自由。
窗被鐵欄封了,門也被鎖死,他根本無法從房間裏出去,而且,他的手機也被收走了。
晚上韓紹城回來了,要求他一同吃飯。
章天禮決定和韓紹城好好談談。
在飯桌上,章天禮極力壓抑住自己不悅的情緒,盡量語氣平和地對韓紹城說:“我後天就要開始期募試了,你放我出去吧。”
韓紹城卻冷笑道:“期募試算什麽?我說了,隻要你還想分手,就別想出去。”
“你……”章天禮還是沒能忍住,“你是不是瘋了?”
“對,我就是瘋了,全是你害的。”
“你這是違法行為!”
“那你有本事就找警察去,看看有沒有人會管這事兒?”
章天禮有些焦急,他也知道韓紹城家裏在這有些一手遮天的勢力,到時候警察會不會管這事兒,還真是說不準。而且現在的問題是,他連找警察的機會都沒有。更迫在眉睫的是,他真的快要考試了,期考這種事情,韓紹城或許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在意,他是需要畢業證的。而且,
“你就是想複合是不是?”章天禮終於說,“行,我答應你。”
“真的?”韓紹城的眼睛突然一亮。
“嗯,但你得先放我出去。”
“這不行。”
“為什麽?”
“你……傷還沒好,不能現在就走。”
“可是我後天就要開始期考了……”
章天禮話音剛落,突然聽見韓紹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被嚇得一呆,隻聽見韓紹城冷聲道:“你這麽快就改變主意,隻是為了去參加期考吧?然後到了假期,你是不是就打算不聲不響地回家去?”
“不是的,我沒有這種打算!”
“沒有就好,”韓紹城冷哼了一聲,“明天你乖一點,我自然會讓你去考試。”
“可是我要複習。”
“我去讓人把你的書拿來。”
“……”
考試當天,韓紹城說到做到,親自開車將章天禮送到了學校,並且攙扶著他,將他送進了考試的教室,然後就在樓下等他。
這個時候他有些埋怨起自己為什麽不早上一年學,又或是在之前要求跳一級了,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和章天禮坐在同一間教室裏了。
考試結束了,周圍的人陸續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章天禮卻隻能繼續坐在教室裏,因為他的身體還沒恢複,走路依然別扭,而且韓紹城也吩咐了他,考完試後必需坐在教室裏等著他。
他想到待會兒又要看見韓紹城,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壓抑。
而這時,有個同學來找他說話了,這名同學是和他同一宿舍的,不是本地人,平時對他挺不錯的,是他為數不多的關係比較近的人。他看見章天禮現在的樣子,顯然十分擔心,又看見他臉上有一根掉落的睫毛,於是去幫他拿掉。
這一幕卻正好被趕來教室的韓紹城給看到了。韓紹城醋勁兒發作,一氣之下和那同學爭吵了起來,吵著吵著雙方大打出手。章天禮衝上去阻攔,結果惹得韓紹城更加憤怒,將他猛地一推,將他推到了一側的桌子上,受到了重擊,最後又被送進了醫院。
這下章天禮是徹底考不成試了,隻能下學期再補考。他是真的恨極了韓紹城了,但韓紹城還是繼續在他眼前晃悠,又開始狀似愧疚地請求他的原諒。
一個月後,章天禮終於能出院了,韓紹城再次強硬地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地方,繼續對他進行“照顧”。
章天禮被他弄得實在沒有辦法,想分手根本不行,隻要他表現出一點想要離開的意思,就會受到全方位的威脅。他隻得暫時仍是和韓紹城住在一起。不管怎麽樣,他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他不能因為韓紹城而拿不到畢業證。
轉眼到了開學,章天禮還沒開始補考,卻出了一件大事。
有一天傍晚,章天禮被一夥人給強拉上了車,灌下了迷藥。
等他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還有一名不認識的女人。
他意識還不大清楚,還以為自己在做噩夢,沒過多久,門卻突然被人撞開,幾個人高聲喝著讓他們不許動,手放在後腦勺。
等被帶進了局子,章天禮才發現自己百口莫辯,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了他就是去嫖的。
這顯然是一個陰謀,設下這個陰謀的人要他身敗名裂,他卻沒有辦法。
很快,事情就鬧大了,而他也因為之前的缺考和這次的嫖娼事件,被學校開除了。
自始自終,韓紹城都一直沒有出現,章天禮想,他能夠明白這件事是誰幹的了。
除了韓紹城的母親,還有誰恨他恨到了這個地步呢?如果不是韓母,韓紹城又為什麽不見了呢?
但即使猜到了罪魁禍首,他也無法還自己一個清白。
他在這個城市受到了太多的傷害,被開除後隻好一個人收拾東西回家去了。
值得慶幸的是,他在家鄉還有房子住,而且還有一點積蓄,不亂花錢的話,短時間內還不會落到沒地方住沒飯吃的地步。
於是他在家裏重新複習,在第二年考到了另一個城市的大學,開始新的生活。
在新大學中,他沒有再談戀愛,隻是一邊學習一邊做兼職,四年後順利保研,又讀了研究生,讀研時他終於再次有了個戀人,叫做羅清輝,是個普通上班族,並沒有顯赫的家庭的背景,但對他很溫柔很照顧,幾乎可以讓他忘記從前那次不愉快的初戀。
他本以為他的生活能夠這樣一直平靜地過下去,但他還沒和羅清輝交往半年,羅清輝就突然不見了,他並未和羅清輝住在一起,就去到他的公司問了問,才知道對方說辭職回老家了,又去了他租的房子處,發現房子也已經退了,但據房東說,來退房的人卻不是羅清輝,而是一個自稱是他表弟的。
一天後他收到了一條消息,是羅清輝發來的,消息內容很簡單,隻說他老家有事,因此他才不告而別,而且他們不合適,需要分手,對不起。
章天禮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因為這一切實在來得太突然了。但不管他怎麽發消息去詢問,怎麽打電話過去,對方都不再理會。
如果不是不知道羅清輝在老家究竟住在哪裏,章天禮肯定就要立刻殺上門去問個清楚了。
他還沒把這件事給搞清楚,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韓紹城。
再次見到韓紹城,章天禮已經說不上是什麽心情了,他隻是一點也不想再和他有半點接觸。
但韓紹城既然出現了,就不會輕易地離開。
他又一次開始了對章天禮的挽回。
原來當年章天禮被開除的事果然是他的母親做的。
但是那時的他也被母親控製住了,他沒有辦法和她對抗,隻能暫時放棄了章天禮。
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已經將他家的權力全部握在了手中。
雖然他還是和他的未婚妻結了婚,還生了一個孩子,但是現在他已經和他的妻子離婚了,孩子也歸了他,他將不再有任何傳宗接代的壓力。
他認為,是時候來帶章天禮回去了。
章天禮被他告知的種種情況震驚了,也被韓紹城的厚顏無恥震驚了,當他聽到韓紹城說“這些年來,我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你”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和清輝的事情了?”
韓紹城神色微微凝滯,卻沒隱瞞,點了點頭。
“他突然回老家的事,是不是你從中作梗?”
“沒有,這根本不關我的事,我不會再騙你的,我雖然知道你和他的關係,但我也不會幹出這種下作的事來!”
韓紹城這樣說著,但是他卻是又一次說了謊。
他的確去讓人找了羅清輝,想逼迫他離開章天禮,但卻被羅清輝一口拒絕。結果他的人就這麽和羅清輝大打出手,將人家一條腿打骨折了,又讓人強行將他送回了老家,還強行塞給了他一大筆賠償費,並用他在老家的親人威脅他,不許他將此事說出去。
畢竟那是一筆巨額的賠償費,羅清輝的父母又以為是兒子在外麵亂搞男人才惹下的禍事,欣然接受了賠償費,還把羅清輝給軟禁在了房間裏。麵對這一切,羅清輝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出現了輕微的抑鬱症,也無力再進行什麽抗爭了。
章天禮並不相信韓紹城的說辭,韓紹城一氣之下隻能放下了狠話:“你要是再這樣,別怪我真的去對付他!”
此時的章天禮隻感到一陣從心到身的無奈:“你到底要怎麽樣?原來你和你媽害我害得還不夠嗎?你能不能不要再來禍害我了,算我求求你了。”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會再害你,我媽她也害不了你,以後我將會給你你要的一切,隻要你願意再和我在一起。”
經曆了從前的事情,章天禮早對韓紹城徹底絕望,他說什麽也不願意答應,但韓紹城始終不肯放棄,最後又用強硬的手段逼得他就範了,不僅如此,還讓他身邊的人被殃及了池魚。
在放暑假時,韓紹城不允許章天禮回家去,而是要求他隨自己回去。
章天禮不得不跟著他走了,在他家時,隨著因被強迫而產生的壓抑感越來越強,他一直累積的怒氣和怨懟終於徹底地爆發了,衝動間他拿起了水果刀,在對峙間,他發現他或許傷不到韓紹城,便又將刀劃向了自己的手腕。
韓紹城嚇壞了,範進衝上去,混亂間被對方劃了一刀,卻似乎也感覺不到痛。
他和章天禮一同被送進了醫院,他傷得不重,但是卻是從臉頰被劃到了胸膛,傷疤非常難看。
而章天禮呢,他腕上的那一刀劃得很深,似乎當時確實存了死誌。
韓紹城徹底地懵了,倘若對方寧願失去生命都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該放手了才對呢?
他滿心愧疚,在醫院裏照顧章天禮時,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也絕口不提自己所受的傷。
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應該就這樣算了,等章天禮的傷好了以後,就放對方自由,但這個想法一起,他就發現自己無法接受,他等了這麽多年,要他放棄,那就如同要了他的命一樣難過。
因為韓紹城受了傷,韓紹城的朋友也來醫院看他。
這種朋友在這個時候,最喜歡充當一種勸解的角色。所以韓紹城的這位朋友,就跑去勸章天禮了。
他告訴章天禮,在他不見的這些年裏,韓紹城是如何的思念著他,而且他又是頂著怎樣的壓力去爭奪一切的,而他之所以這樣,都是因為那始終沒有消逝的真愛啊。
他的這一番話很有效果,章天禮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是這麽的不理解韓紹城的苦心。
實際上,在他看到韓紹城臉上因為他而造成的傷疤,心中就已有些抱歉了,而且他才發現,其實這麽多年,他始終沒有真正的忘記過韓紹城。
章天禮既然從心底已經願意接受韓紹城了,這個故事便該結束了,接下來當然就是章天禮終於不再別扭,向韓紹城敞開了心扉,兩人順利的走向了大團圓結局。
而這個故事之所以會叫《終於深愛》,想必也是因為韓紹城一開始不愛,到最後表現出的卻是無可比擬的深愛吧。
但是……
章天禮躺在床上,手掌忍不住抓緊了被子。
渣攻這樣真的有臉叫做深愛嗎?這種神邏輯的深愛寧願不要好嗎!?受都因為渣攻進了多少次醫院了,還能不能好了?!
而且羅清輝就這麽被可憐的炮灰掉了,毀掉了人生啊,有沒有人考慮過他的感受啊!?真是炮灰攻沒有人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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