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的話傳至耳畔,鬱櫻櫻麵無表情,雙眼失神,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呆滯,且渙散。

“鬱小姐,您先把藥喝了吧。”

之前鬱櫻櫻未醒,傭人喂不進藥,是以一直準備著,等涼了又立即重新備一碗新的,床邊已經擺了十幾個小碗了。

但,鬱櫻櫻並沒有動作。

傭人又喚了好幾聲,鬱櫻櫻跟沒聽見似的,呆呆的,也不回話,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周遭一切全然無所關注。

“出去。”熟悉的男聲傳來。

很快,一道身量高大的陰影灑下,攜卷壓迫,傾軋而來,準確且強悍地籠罩在這咫尺之地,並且蓋住了鬱櫻櫻蒼白的臉。

傭人不敢多話:“是。”

臥室內隻剩下穆南祁和鬱櫻櫻,一站一躺,無盡沉默。

過了半晌,男人終是開口,聲線冷漠且沉抑:“起來。”

鬱櫻櫻不動。

穆南祁端了一碗藥,他立於床前,冷眼瞧著她,耐心尚在:“起來。”

但這聲落下,依舊毫無回應。

“我讓你起來!你聾了?!”

終於,男人原本不好的耐心用盡,他動手,徑自將這碗藥,盡數潑在她的臉上!

突如其來的藥味撲麵而來,落入她的口鼻,苦澀的味道瞬間蔓延,令鬱櫻櫻呼吸困難,嗆咳不止!

“咳咳咳……”

她捂著臉,偏過頭去,沒有其他的反應,待緩和過這口氣後,她便繼續睜著眼,瞧著遠處的落地窗。

眼神渙散,依舊呆滯。

像是失去靈魂的木偶,連線都沒有,行屍走肉,徒留一口氣在,除此之外,她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興趣。

床側的男人蹙了眉,他死死地盯著她,觀察著她的舉動,似乎想從中窺探些許異常。

“鬱櫻櫻。”

穆南祁一把掀開她的被子,將她從**拖下來,拽著她去浴室,並將她丟在浴缸裏,溫熱的水噴灑過來,漸漸地,把她身上的烏黑的藥汁洗去。

在此過程中,鬱櫻櫻不動也不反抗,任由他動作,從未有過的乖巧。

一時間,穆南祁忽然覺得沒意思了。

他站起身,一腳踹在浴缸上,震動的幅度連帶著浴缸裏的水,害怕地發顫,一圈圈漣漪**漾開來。

“鬱櫻櫻!”他怒極了,但他張了張口,卻發現不知該說些什麽。

最後,他氣得胸腔起伏,放話離開:“有本事你別出來!”

於是,鬱櫻櫻被丟下,他轉過身,大步離開,順帶著踹了腳浴室門,“哐當”的聲音震天,足見其怒氣程度。

到了走廊,周同已經在等著他。

他們是從公司臨時回來的,顯然,穆南祁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周同道:“不管鬱小姐了嗎?”

“我管她?”

穆南祁嗤笑,方才的怒氣未曾消散,令他隻有煩躁:“讓她死在浴缸裏算……”了。

而,下一刻,穆南祁驀然臉色一變。

似乎被提醒了什麽,他立即轉身回去,快步衝進浴室!

隻見原本坐在浴缸裏的人,此時已經滑落下去,她浸泡在水裏,至頭頂,全部覆蓋!

她想把自己淹死!

這樣的想法令穆南祁神色再次一變。

“鬱櫻櫻!”

男人目眥欲裂,他大步而來,一把揪住水裏的人起來,緊接著,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響徹整間浴室,穆南祁提起她,便將她扯著出去,複又丟到了**!

“鬱櫻櫻,你要是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小動作,前腳你一死,我後腳把鬱庭明從醫院裏拖出來!”

他神色激動,似乎被她的行為惹惱,揪住她的脖子拎起來,變得瘋狂:“我讓你們兩一起……”

“我隻是想洗洗頭發。”她開口。

或許是聽到了鬱庭明的名字,鬱櫻櫻終於有了反應,黑色的眼珠轉動,慢慢凝滯在男人的臉上,聲音冷地不像話:“頭發髒了。”

她的臉上還帶著他給的巴掌印,通紅,隱約可見絲絲淤血,瞧著極為可怕。

穆南祁忽然起了更為煩躁的情緒,鬆開手,將她丟下去。

兩相沉默。

穆南祁站在原地,視線如刃,緊緊瞧著她,半晌,他又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想幹什麽。”

“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一切都報複在鬱庭明身上。”他冷下眼,“我說到做到。”

鬱櫻櫻不想搭理他,偏過頭去。

見狀,穆南祁拽了她的腳踝,將人狠狠拖下來,折住她的腿壓下,熟悉的屈辱動作一出,鬱櫻櫻難看了臉,隻好應道:“我知道了。”

“嗬。”

男人鬆手,轉身離開。

鬱櫻櫻見他走了,立即將自己縮起來,抱著被子藏在角落裏。

不一會兒的時間,有傭人上來給她換被子。

“鬱小姐,其實穆先生對你很好的,他聽說你生病了,所以連夜趕回來的,你不要惹他生氣,日子還是要過的。”

傭人和上次的小泠說了意義相同的話,隻不過這一次的傭人,年紀偏大,是個中年婦女。

澆上藥汁的被子被換下,鬱櫻櫻坐在落地窗前,盯著樓下的花園看。

“鬱小姐,已經好了。”

傭人絮絮叨叨在鬱櫻櫻耳畔說了許多話,但鬱櫻櫻一句也沒回。

接下來的幾天。

穆南祁沒有回家,臥室裏空空****,她白天看著花,到點了就睡覺,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

她的精神狀態不好,可能是上次撞了腦袋的原因,又或者是受到了酒店裏的事情的刺激,總之她現在完全不在正常的世界裏,如傀儡。

“放進來。”

這一天下午,穆南祁忽然回來了。

男人指揮著人將一些畫板顏料,以及工具,一應俱全,全部放在落地窗前,擺著。

“鬱櫻櫻。”穆南祁揪住她,將她從**拖下來,又讓她坐在畫板前,“畫畫。”

鬱櫻櫻被迫坐在位置上,清冷的眼自他臉上掠過,漠然道:“我不畫。”

這些天,鬱櫻櫻在別墅裏的表現和狀態,全部被傭人事無巨細地傳到了穆南祁耳中,讓她畫畫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給她找點事做而已。

穆南祁摁著她:“你畫。”

她剛醒,睡眼惺忪,原本脾氣便不好,在他揪住她時,便是強自忍耐著,如今還被要挾被迫著畫勞子畫,登時便來了情緒。

於是,鬱櫻櫻抬起手來,一巴掌將旁邊擺放整齊的顏料打翻,亂七八糟,全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