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勢明目張膽,肆意至極。

穆南祁身影高大,刻意地站立於鬱櫻櫻麵前時,將鬱櫻櫻整個都遮擋在後,嚴嚴實實。

隻叫人能夠瞧見……鬱櫻櫻飄**而出的一小節白色裙擺。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沈甚坐在輪椅上,本就矮上一截,周身氣勢又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與居高臨下的穆南祁相對而視時,毫無懸念地,落了下風。

視線對接,空氣之中夾雜著明顯的火藥味,靜下心來,似還能從中聽見劈裏啪啦的響聲。

緊張迫人的氣氛縈繞周身,連帶著周遭的環境也變得冷凝無比,眾人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仿若,戰爭一觸即發。

“穆總,”沈甚偏頭,溫和的視線調轉,似乎想穿透眼前的男人,看向他身後的鬱櫻櫻,“你太過緊張了。”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便傳來了穆南祁不屑的嗤笑聲。

似乎並未將沈甚放在眼裏。

穆南祁嘴角微揚,彎起的弧度叫人捉摸不透,這雙如深淵的眸子低垂,定格在沈甚的臉上:“沈少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男人冷笑:“櫻櫻不能看一些髒東西,怕傷眼。”

一句話。

沈甚驟然抬起眼來!

不得不承認,穆南祁這人,在毒舌這方麵上,少有敵手。

他字字珠璣,一針見血,短短兩句話,讓一向溫潤的沈甚都險些沒控製住,臉色逐漸難看,似墜入穀底。

穆南祁絲毫不懼,微抬了眼。

兩人對視。

於氣勢上,孰強孰弱,一眼分明。

半晌後。

“今天是個好日子,”沈甚低聲開口,話語裏帶著些許緩和的意味,“各大家族的人都到場了,相信穆總也不陌生。”

沈甚轉移話題的行為,讓鬱櫻櫻握緊了手。

不知為什麽,心口的那點異常,再一次襲來。

“穆總。”沈甚有一隻手受傷,白色的繃帶纏繞在上邊,規矩地吊著,不能多有動作,於是他抬起了不太熟練的左手,端著杯紅酒,舉向穆南祁的方向。

“看在今天這眾人齊聚的份上,穆總不如給我個麵子,喝一杯如何?”沈甚揚了揚手中的杯子。

此時此刻。

偌大的宴會廳裏,再沒有了之前的觥籌交錯,頭頂昏黃暖和的水晶燈光均勻地灑在所有人的頭頂,似亮起一層星光,但場麵上,寂靜無聲。

無人敢隨意出聲,甚至連個大喘氣都需要斟酌。

他們在等。

等著不遠處的位置上,那個身影高大的男人的舉動。

穆南祁一隻手尚且還牽著鬱櫻櫻,寬大的掌心裏,是鬱櫻櫻的溫軟小巧的手,他輕輕捏著她的指尖上的肉肉,動作熟稔。

“給你個麵子?”男人挑出重點。

他道:“你也配?”

穆南祁說話,向來如此囂張。

這絲毫不給麵子的行為,讓沈甚一時下不來台。

沈甚剛剛才緩和過來的臉色,於此時,再一次陷入僵硬之中!

“穆南祁,”沈甚輕笑一聲,緩和過來後,臉色好看許多,“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嗎?”

穆南祁立在原地,並不搭理。

實際上,於穆南祁心中,沈甚這個小白臉說了很多的話,全部都是他不愛聽的,他怎麽會無聊到,去特意記住沈甚的話?

穆南祁微微側頭,他的手捏住鬱櫻櫻的無名指,細細把玩,輕輕捏著,捏上兩三下後,便又換了根手指,繼續剛才的動作。

“我知道,穆總或許是忘記了,沒有關係,”沈甚開口,繼續這個話題,“我可以替穆總回憶起來。”

話音落下。

沈甚手中的紅酒杯驟然傾倒!

玻璃杯子掉落在地,碰撞間,發出了一道極為刺耳的碎裂聲!

在這偌大且安靜的大廳裏,顯得格外清晰!

事情的變故發生在這一瞬間,從門口源源不斷地,湧入了一大批身著警服的人,這些人進入後,以最快的速度包圍了整個宴會廳。

“都安靜!都不許動!配合調查行動!”警方的人揚聲開口,音量更大。

鬱櫻櫻下意識地,再次握緊了手。

這隻手恰好被穆南祁抓握在掌心裏,是以,她一動作,便被穆南祁第一時間察覺。

男人輕聲,似是安撫:“別怕,櫻櫻。”

鬱櫻櫻隻覺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

正如當初沈甚策劃著,要帶她逃離時的場景。

沈甚坐在輪椅上,他的視線終於成功的,轉移到了露出臉來的鬱櫻櫻身上。

他盯著鬱櫻櫻,輕聲開口道:“櫻櫻,當年事情的真相,你應該知道了吧?”

沈甚緩緩開口,說出了和沈知秋當初一模一樣的話:“你的體質特殊,鬱庭明當年故意慫恿沈齊兩家,三人聯手將穆氏整的家破人亡,就是為了你。”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鬱櫻櫻驟然難看了臉色!

這些事情,發展至今,鬱櫻櫻自然早已經在心中幻想演變了無數遍!

她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懷疑。

可。

於這件事上,鬱櫻櫻和穆南祁兩人,在這件事上,都表現了出奇一致的想法和打算——那就是,閉口不談。

甚至,即便是二人已經談論到當年礦山上的事情,可在當年她和他相遇起始那會兒,她們默契十足,選擇遺忘和不追究。

如今,這件事被沈甚紅口白牙道出,讓鬱櫻櫻的胸口再一次,上下起伏不定!

“你胡說。”鬱櫻櫻終是開口。

她的神情堅定,麵上是不想聽任何話的神態,繼續:“你憑什麽這麽說?穆家當年遭遇迫害,分明是因為你們兩家欲求那塊小象!和我鬱家有什麽關係!”

鬱櫻櫻高聲開口,神色帶著些許激烈,卻又因為性格使然,死死地壓製下去,道:“如果當初和鬱家相關,我父親和母親便會同意我收留他們。”

她的聲音帶著顫,似乎在回想從前。

“父親從來都沒有打算要收留穆家人,是我不顧他的意見,硬要留下他們的。”

鬱櫻櫻低聲開口。

是了。

當初,她歡天喜地將少年時期的穆南祁帶回家後,父親和母親原本就是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