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些詢問的話語，被沈甚隱匿於口中。
沒有再繼續。
因為，此時此刻，若是他再繼續就這個話題逼問情況，未免顯得過於奇怪。
尤其……一側的王斌，已然將疑惑研究的目光，掃視過來：“少爺？你想知道什麽？”
沈甚喉頭一卡。
他想知道什麽？
他當然是想知道，剛才穆南祁的血注入了幹媽的體內，到底有何作用！
可現在，竟然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是……時間太短了？所以還沒有發揮作用？
沈甚垂眸深思，在這件事上，翻來覆去，不願放棄任何一丁點的錯漏和嫌疑。
“少爺？”王斌見沈甚並未回複，便重複一遍。
沈甚回過神來。
他目露憂光，麵朝醫生，開口道：“醫生，幹媽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糟糕，我希望你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個小時裏，能夠每隔一個小時，做一次全身檢查，行嗎？”
話語落下，醫生一頓。
眾所周知，沈甚自小就和陳姨親厚，這個陳姨算得上是沈甚除卻沈知秋外，唯一的親人了。
所以，沈甚現在的要求，並無任何不妥。
醫生能夠理解：“好的，沈少不用太過擔心，我會按照沈少的要求來做的。”
“嗯。”沈甚回答。
一側的王斌，立在原地。
打量和研究的目光自沈甚的臉上一閃即逝。
王斌蹙眉，可他不管怎麽瞧，都無法在沈甚的身上，尋找出任何端倪。
沈甚的道行……實在是太高了。
光看外表，毫無所獲。
最後不得已，王斌也將沈甚的命令，當成了是後者太過關心陳姨所致。
王斌道：“少爺，您不要忘記了，我們明天是要回去參加宴會的……”
沈甚目光未轉，自始至終停留在陳姨的身上，麵無表情，開口：“我知道。”
“你放心，我不會耽誤正事的。”沈甚繼續。
王斌原本以為，按照沈甚對陳姨的在意程度，還吩咐了要二十四個小時的信息檢查，一定要在這裏拖延很久，但現在……
他點頭，道：“少爺思慮周到，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沈甚回答。
於是，王斌退出了門外，繼續站在了之前的桌案一側的位置上，盯著這邊。
屋子裏。
醫生得到吩咐，便時時刻刻守在陳姨的身邊，觀察她的反應和情況。
沈甚坐在一側的位置上，完好的左手緩緩伸出，一點點，握住陳姨的手背，輕輕撫過了對方剛才被紮入銀針的位置：“幹媽，你不要擔心。”
一句話，莫名。
攜卷安撫的意味。
陳姨原本便不懷疑什麽，如今感受到沈甚的暗示行為，她便更不擔心了，點點頭：“好，我相信你。”
沈甚微笑回應。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因為身邊守著名醫生，所以沈甚有很多的話，也不太方便和陳姨談起，便保持了沉默。
醫生在接下來的時間段裏，認真負責地，給陳姨做所有的關於身體上各項器官的檢查報告。
直至這天快要傍晚八點。
沈甚終於沒有忍住，開口詢問：“數據出來了嗎？”
他的聲音透著股子急切的意味。
醫生一愣，開口道：“出來了，少爺。”
他將這些數據本全部遞給沈甚瞧，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陳姨，道：“陳姨的身體情況還和之前一樣，不過……”
“不過什麽？”沈甚立即回過頭去，開口詢問。
手中的數據本一頁頁翻過去。
在這安靜的室內，發出了一些輕微的響聲。
醫生開口回答：“不過，可能是因為今天見到了少爺您，所以陳姨的心情很好，今天身體的各項指標都比之前的好了一些，有輕微的浮動。”
不是。
不是說病情好轉的事。
沈甚得到了這樣的結果，這張臉第一次……沒有之前的溫和。
到底……是什麽！
穆南祁的血，為什麽會沒有用！
直到此刻，沈甚確信了這一點後，仍舊心頭不適。
他從未估算錯誤，可這一次，在穆南祁和鬱櫻櫻這兩個人的身上，似乎藏著許多的謎團，將這二人緊緊包裹在一起，聯係著，緊密著，讓外人根本無跡可尋。
根本插不進去。
“我知道了。”沈甚低聲回應。
他朝著外邊還在守著的王斌，抬了抬手，示意對方過來。
王斌見狀，立即走過來。
在這過程之中，沈甚抬起眼來，對著一側醫生開口吩咐：“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還請你能夠繼續做這樣的檢查，並且匯報給我。”
“這……”醫生有些猶豫。
畢竟，之前的十幾年來，陳姨所在的位置都被沈知秋隱瞞地很好，而沈甚根本無從得知。
今天沈甚忽然到來，且還留下這樣的命令，讓醫生不知道該不該聽從。
王斌走來後，第一句便聽見這裏，他朝著醫生點頭示意：“按照沈少說的去辦。”
王斌是沈知秋的人，說出來的話帶有分量，醫生立即應下：“好。”
沈甚微微閉上眼。
“少爺，您有什麽吩咐嗎？”王斌站在沈甚的跟前後，便立即出聲詢問。
沈甚似乎累極了，他周身散發著一股子疲倦的意味，有些沉悶，像是遇到了什麽瓶頸，無法成功釋懷。
王斌耐心很好：“少爺？”
沒有回應。
片刻後。
就在王斌想要繼續重複一遍的時候——
沈甚終究微微動了手，朝著王斌的方向：“走吧，我們回薑城。”
見狀，王斌麵上一喜，道：“好。”
他順手過去，將沈甚伸出來的胳膊給扛在肩膀上，然後便帶著沈甚，將後者全身上下的力量，全部壓在自己的身上。
王斌道：“少爺，老爺不會害您的，你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就當是完成老爺的心願就好，您覺得呢？”
這些勸慰的話一字一句，傳來。
沈甚臉色並不好看。
他當然知道這是沈知秋的心願。
不。
或許根本不是心願。
而是心魔。
沈知秋執著了大半輩子了，到頭來，被人家耍的團團轉，直到眼下，依舊沒有找到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沈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