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的話音落下。

霎時。

齊世昌驟然矮下了身子!

他湊近,仿佛要近距離觀察鬱櫻櫻,他這張臉近在咫尺,要不是鬱櫻櫻後撤的速度快,想必他這呼吸都能噴灑到鬱櫻櫻的脖頸間了。

鬱櫻櫻麵容難看:“走開。”

語氣清冷,有惱怒,有警告。

齊世昌早知道鬱櫻櫻的性格,他這會兒流露而出的模樣,像是一個長輩,仿佛能包容她一切的小脾氣。

他觀察著鬱櫻櫻。

上上下下。

定格在鬱櫻櫻臉上的視線,不轉絲毫,齊世昌像是要看清楚鬱櫻櫻麵上的任何細節,以及……微表情。

鬱櫻櫻受不了:“不是顯微鏡,要攬顯微鏡的活?”

齊世昌見她不高興,便後撤些許。

緊接著。

齊世昌盯著她,一字一句,話語極其肯定:“好櫻櫻,你不適合撒謊。”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齊世昌道,“你太耿直了。”

齊世昌活到如今這個歲數,他自是見過大世麵,對於這魚龍混雜的社會,他知曉如何分辨真偽。

尤其,是鬱櫻櫻這樣的。

齊世昌笑著:“鬱庭明那個老頭子將你養的太好了,你很聰明,但你不適合玩心機。”

鬱櫻櫻冷著臉:“我跟你玩什麽。”

“他把你養的好,但不教你長袖善舞;你明明知道人情冷暖,但你不通圓滑。”

老人的聲音回**在鬱櫻櫻的耳畔。

她微微握緊了手。

齊世昌畢竟是個老狐狸,他看待事情,總該有些水準的:“你這麽聰慧,應該知道怎麽混跡那些名媛千金裏吧?但你不屑和她們為伍,所以你小時候一直都沒什麽好朋友。”

“因為,你認為她們虛偽至極。”齊世昌笑了,“鬱庭明給你製造的成長環境,讓你天真,無邪,造就你如今無法改變的性格。”

鬱櫻櫻聞言後,視線微轉:“你好像很了解我?”

話畢。

齊世昌像是極為興奮,他盯著鬱櫻櫻時,一雙眼裏滿是興奮!

又因為,他這一雙眼,異於常人,以至於流露這般神色時,瞧著讓人心口發慌,略為恐怖。

鬱櫻櫻並沒有任何畏懼,她抬起眼來,同他對視。

齊世昌的笑聲更為明顯:“當然!我當然了解你。”

他道:“在這年輕一輩裏,我最喜歡的小輩,就是你。”

老人的聲音帶著些許滄桑,可難掩其中激動:“我家裏,還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國際舞上,你獲獎的照片,還有你出席各大宴會,還有……”

“夠了。”鬱櫻櫻蹙眉,她並不能理解齊世昌的做法,她隻覺得心口浮現一層又一層的惡心感,“變態。”

齊世昌自然聽見這句話。

但他並不介意鬱櫻櫻罵他。

這個老人瞧著鬱櫻櫻的臉,看見她張合的粉唇,隻會更高興:“鬱庭明肯定沒告訴你,我們生意人,鬱家,齊家,沈家,所有的,都會用虛偽的一麵來示人。”

“你耿直的性格,讓你連撒謊都不像。”齊世昌開口。

鬱櫻櫻又是一頓。

這句話其實很耳熟。

因為……就在從前,那棟別墅當中,穆南祁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

她並不是不知道如何去做,她在明白那些所謂的好朋友都是虛偽的那時候,她便已經懂得了。

她其實也可以,利用鬱家千金的身份,長袖善舞,遊刃有餘,像是一個商人一樣,在她們之間混跡。

可,這樣的友誼和相處的模式,並不是她喜歡的。

“你說的沒錯。”鬱櫻櫻大方承認,“如果我不是鬱家千金,沒有這雄厚的背景和條件,我這樣的想法,根本不足以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上,生存。”

但她並不是。

她是首富千金,是巔峰的存在,是眾人巴結討好的對象,是所有人不敢得罪的貴人。

她不需要和這些人演戲。

她可以直白,更為清晰地,去表達她自己的想法,更不必時時刻刻注意著別人,因為在這裏,實力決定一切。

而鬱家,就是實力。

鬱櫻櫻不置可否。

“所以,你應該知道,穆南祁身上的毒線還在不在吧?”齊世昌說話的語氣,仿佛是在和她談天說地。

鬱櫻櫻回答:“不知道。”

她自然知道。

穆南祁手腕上的毒線,是在後來,回到了別墅之後,才發現不見了的。

可。

究竟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具體的時間,地點,關於這些,她一無所知。

所以,鬱櫻櫻的回答,其實也不算是在說謊。

齊世昌觀察了一會兒後,沒發現其他的異常,加上又問不出來,他便直接摁住了鬱櫻櫻的手腕,放在麵前的實驗人員麵前,道:“抽血,給她檢查。”

“是。”實驗人員立即回應開口。

鬱櫻櫻被人死死摁住,在座位上。

她嚐試著去掙紮,但並無什麽作用,估計她自己能夠逃脫的幾率之後,鬱櫻櫻便放棄了。

沒有用的。

這裏守著人,她自己……無法做到甩開這些男人,以及外邊身材魁梧的保鏢。

於是,鬱櫻櫻隻能眼睜睜地,瞧著這實驗人員,將空了的注射器紮入,抽取了她的血。

“沒關係,”齊世昌很大方,他盯著鬱櫻櫻這張絕豔的臉龐,開口道,“穆南祁再過幾天,會來找你的。”

鬱櫻櫻被抽取了血。

她覺得有些疼。

而。

齊世昌看見了她皺起的眉頭後,視線順著,看向了鬱櫻櫻的手腕,發現剛才那針孔紮入的地方,肌膚一圈,竟然很快便起了一圈青色。

“不愧是在‘皇宮’裏長大的,紮一針都能淤青。”齊世昌低聲開口,順便吩咐後邊的醫護人員,“愣著做什麽?趕緊給她擦藥!別留下印子。”

鬱櫻櫻皺眉:“你怎麽知道穆南祁過幾天會來找我?”

齊世昌聞言,冷笑。

他盯著鬱櫻櫻,道:“那個瘋子這麽迷戀你,一個假貨待在他身邊,你以為能撐多久?”

齊世昌道:“要不是我看穆南祁瞎了,怕是一眼就能看穿。”

之前,在天台上,選人的時候,穆南祁當眾的反應,足以說明,他那眼睛有問題。

鐵定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