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隻覺得章柔兒很是討厭,她一點也不喜歡章柔兒。
同樣的,鬱櫻櫻從不覺得,原來女孩子哭泣,竟然也能當成是自保和攻擊的武器。
原來,隻需要掉些眼淚,事情便變得如此簡單。
鬱櫻櫻現在已經停止落淚,但之前哭得凶,導致此時控製不住地,抽噎著。
她生得嬌小,尤其是與穆南祁待在一處時,便更顯得小巧可愛,整個縮成一小團,被他抱在懷中,倒真的像極了一個軟軟的麵粉團子似的了。
鬱櫻櫻細細抽噎,小腦袋垂著,從穆南祁的角度看下去,隻見她染濕的長睫,撲閃,如蝴蝶遇上暴雨,濕掉翅膀,一抖一抖,依舊不懼困難地前行低飛。
“櫻櫻。”男人溫哄的聲繼續傳來。
她的小臉微偏,好看的眼尾處染上嫩紅,可愛的瓊鼻尖尖上也暈染一片紅暈,連帶著臉頰一側也是,都是哭泣後的痕跡,一雙小手緊緊揪著,呈現防備狀態,抵在穆南祁的胸口前。
像是生怕他會像剛才那樣,將她不由分說丟下去似的。
鬱櫻櫻思緒良多,可在腦海裏繞來繞去的,僅有剛才那一個想法,她心道,原來男人都喜歡會哭的女孩子。
穆南祁喜歡章柔兒,喜歡和她說話,是因為章柔兒會哭。
可,話不言多,說幾句就要哭唧唧的女孩子,不覺得很煩麽?
連鬱櫻櫻一個女孩子,都會覺得心煩。
於是,鬱櫻櫻又心道,穆南祁的品味是與眾不同的,他喜歡的和別人喜歡的都不一樣。
她揚起臉,四舍五入,總結:“你喜歡看女孩子哭。”
穆南祁喉頭一卡。
他不知道鬱櫻櫻這顆小腦袋,在剛剛短短的時間裏,到底想了些什麽東西,竟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來。
穆南祁微頓,澄清:“我不喜歡。”
鬱櫻櫻認定事實,一雙大大的葡萄眼上抬,視線定格在男人精致的麵龐上,目光相接。
對視。
久久對視。
鬱櫻櫻盯著他瞧,穆南祁也盯著她。
片刻後,鬱櫻櫻抬起小手,擦了擦眼睛,沾上些淚水,她反手就擦在穆南祁胸口的衣服上。
動作極為自然。
鬱櫻櫻又道:“你喜歡。”
男人眉梢一挑。
穆南祁低下眼,視線精準無比地,定格在自己的衣襟上,上頭濕一小塊,印著鬱櫻櫻的爪爪印。
換成旁人這麽做,穆南祁自然是無法接受的。
但。
懷裏的嬌軟窩著,與他貼近,近地似乎能夠窺探彼此的心跳聲,他竟然……覺得她是可愛的。
可愛極了。
穆南祁微頓,低語輕聲:“我不喜歡章柔兒。”
我不喜歡章柔兒。
這幾個字,一點一點,落下。
傳入鬱櫻櫻的耳畔。
鬱櫻櫻驀然震驚!
她抬起眼,再一次將這視線定格在男人的臉上,一動不動,目不轉睛,認真地想要在對方的臉龐上,尋找出些許端倪。
怎麽可能呢?
穆南祁竟然說……他是不喜歡章柔兒的!
他怎麽會……不喜歡章柔兒呢?
當初在鬱家,穆南祁分明是個和誰都不親近的性子,他寡言少語,不管喊他多少遍,他總是不喜回應。
他隻和章柔兒走得近。
他也隻和章柔兒多說話。
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鬱櫻櫻認定這個事實十年,直到現在,她都不願承認自己輸給了章柔兒,但現實如此,她不得不接受。
可眼下,穆南祁竟然輕描淡寫,闡述著,他是不喜歡章柔兒的。
看。
這個男人,總是能夠如此簡單地,摧毀她多年的認知,讓她原本安寧下來的世界,再一次,動**不安。
翻天覆地。
“你說什麽?”鬱櫻櫻輕聲。
男人隻當她並未聽清,啟唇,重複:“我不喜歡章柔兒。”
話語清晰,簡潔明了。
鬱櫻櫻終於接收成功。
她心底驚愕,不減半分,叫她眼眸瞪大,久久無法平靜。
“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麽?”男人低語。
他的詢問,令鬱櫻櫻後知後覺,畢竟……從前的穆南祁,他不會如此主動多話,也不會多和她交流。
也就並不存在,過去的穆南祁,會乖乖回答她的問題。
但現在,他回答了,且還舉一反三,知道反問她,詢問她還有沒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問你什麽,你都回答嗎?”鬱櫻櫻低聲開口。
男人頷首,算是答應的狀態,提出條件:“隻要你別哭。”
別哭。
鬱櫻櫻捉住這兩個字,一瞬間恍然大悟!
是了,從前她從未在穆南祁麵前流過眼淚,她每每對待他,好言幾句,得不到回應時,她便心浮氣躁,煩悶不堪;緊接著,她便會發脾氣,會砸東西,會……
以至於,她的行為一出,每次得到的,隻有穆南祁的無視。
可這一次,到底是不同的。
“哦。”鬱櫻櫻應了。
這會兒,鬱櫻櫻忽然認為,上天其實對她也不是那麽殘忍,至少留下些許眷戀,讓她在這惱人的糾纏中,沒有重蹈覆轍,竟然……看見了微妙的轉折。
她想了想,便詢問道:“你不喜歡章柔兒,為什麽總和她說話?”
男人蹙眉,抱著她,帶著她繼續朝著前方行走:“她來找我,我回答而已。”
“我也來找你,你怎麽不回答我?”鬱櫻櫻又道。
穆南祁一句“因為你很討厭”卡在喉嚨裏,怕鬱櫻櫻等會兒又氣哭了,話鋒便一轉,回答:“我耳背。”
鬱櫻櫻瞪大雙眼,信以為真:“我當初就覺得你有疾病,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我會讓醫生治好你的。”
她如此認真,穆南祁張了張口,有些不忍拆穿:“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鬱櫻櫻乖巧回答。
穆南祁一時無言。
鬱櫻櫻窩在他的懷裏,過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便又問上一句:“我當初給你煮粥,你為什麽發脾氣打翻?”
說著,鬱櫻櫻又十分委屈,聲音變小,像是說給自己聽:“那是我煮了好久好久,好久……才煮好的。”
後邊這句話,穆南祁自是沒聽見的。
她刻意壓低音線,令人無法辨別。
其實,第一次下廚,她在意的不是雙手被燙傷,也不是花費了多少時間,她隻是極其用心地,做好了一碗“真心”,興高采烈跑去送給他,但他並沒有嚐到,就被打碎了。
或許有人會說,沒有關係啊,下一次做一碗,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