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祁被她掐了一把,身體微僵,還不待他有所反應,便聽聞她後邊這句話。

他驟然愣住,詢問:“哪裏好?”

鬱櫻櫻還是欣喜的,她低聲回答:“你和我記憶裏的穆南祁不一樣。”

聽到她提起“記憶”,穆南祁忽然有些緊張:“哪裏不一樣?”

鬱櫻櫻便答:“記憶裏,你從來不會應我。”

可剛才,她喊他好多聲,他都應了。

她想了想,又答:“我讓你做什麽,你總是不聽。”

記憶裏,她讓他不要管那個女傭人,可他還是將女傭人送出去了;但剛才,她讓他聽話,他說他聽的。

鬱櫻櫻很是高興。

她想讓穆南祁聽她的話。

穆南祁一頓。

他開始追溯從前的記憶,一點一點,最後,他蹙眉。

正如同,他認為鬱櫻櫻有時的命令和吩咐,是不對的。

就好比,她無緣無故推搡章柔兒,章柔兒落了血,慘不忍睹,可她理直氣壯,叫囂著不用多管,如此無理的行徑,未免太過冷血。

少年時期的穆南祁,那會兒的時間,與誰都是不熟悉的,於他而言,他隻是站在一個觀眾的角度,看待那件事。

而思索到最後,穆南祁潛藏在心底之中,對鬱櫻櫻的認知,忽然明確些許。

她性格頑劣,不明是非,驕縱任性,跋扈囂張,又十分倔強。

鬱櫻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道:“以後你都要聽我的。”

話音落下。

穆南祁看著麵前嬌小的人影,他伸手,抱著她,沉默片刻後,依舊失語。

她見他不答,登時伸手,又掐他的腰,瞪大眼威脅出聲:“你聽不聽?”

鬱櫻櫻小小的一隻,於他的懷抱下,更顯得嬌弱,可她的舉動無比神氣,像是占據上風般,言語間還帶著得意。

一刹。

穆南祁鬼使神差,將方才的所有事情通通忘卻,莫名間,他便順從了她。

男人的聲音醇冷磁性,緩和無比:“聽。”

他低頭,去吻她的臉:“都聽你的。”

於是,鬱櫻櫻終於高興。

這晚,兩人相擁而眠,恬靜安逸。

次日。

鬱櫻櫻蘇醒過後,床側的穆南祁已經穿戴完好,高大的身影立在一側,他自顧自整理著袖口,慢條斯理,矜貴無雙。

見她醒了,穆南祁將她的裙子擺在**,一副要她挑的架勢。

見狀,鬱櫻櫻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去哪?”

穆南祁盯著她,似乎有些話要同她說,但此時,被他壓下去。

過了片刻後,他委婉道:“昨天考試了?”

鬱櫻櫻一聽,登時來了精神,她抬起眼,眼神晶亮,盯著他瞧,十分期待的模樣:“怎麽樣?我是不是第一名?”

或許是她的眼神實在太過清冽,希冀滿滿,讓穆南祁張了張口,忽然不忍心打擊她,於是點頭:“嗯。”

鬱櫻櫻挑眉,有些不敢置信。

她正要繼續說話,穆南祁再次道:“班上就你一個,第一是相互的。”

言外之意,是第一名,但也是倒數第一名。

鬱櫻櫻聞言,眼神再次晶亮。

一側的穆南祁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見她前後神態不一,登時想起她昨晚說的那句“我給你找了事做”。

於是,男人一頓。

像是反應過來什麽。

鬱櫻櫻十分乖巧,都不需要穆南祁幫忙,自己伸手,挑了件裙子套上。

待她準備好,穆南祁便上前去,要抱她。

“不用,我自己下去。”

鬱櫻櫻邁開小步子,興奮滿滿,朝著樓下跑。

男人瞧她的動作,不動聲色,也提步,跟著她一起,下樓。

上車。

穆南祁道:“昨天畫了什麽畫?”

鬱櫻櫻催促著周同趕緊開車,一邊抽空回答:“畫的是藝術。”

男人眉梢一挑:“既然是藝術,那你在乎第一不第一?”

鬱櫻櫻回答:“我想給你長臉。”

一句話,穆南祁笑了。

他似乎哭笑不得:“給我長臉?”

周同接到的消息,反饋到他這裏,便是鬱櫻櫻考試亂畫,她像是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包括昨天將顏料抹到他身上,行為統一,讓人好笑。

偏偏鬱櫻櫻還點點頭,眼神晶亮:“他們會好好教育你的,你好好聽著。”

穆南祁被她說得再次一笑。

他似乎覺得,眼前的鬱櫻櫻,比起之前,還讓他覺得有趣。

且,莫名可愛。

穆南祁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他似乎從她變得記憶混亂後,便一直都很開心。

穆南祁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聽到她的話後,便伸手,掐她的臉:“沒打粉的臉皮,怎麽也這麽厚?”

他笑著:“掐都掐不動。”

鬱櫻櫻一張素顏,膚若凝脂,白嫩得像是剛剛熟了的雞蛋,吹彈可破,小巧的臉更是可愛,五官精致,挑不出瑕疵。

天生麗質。

她聽見他的話,立即反應過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反唇相譏:“就你的嘴長得和別人不一樣,像多開了個口似的。”

穆南祁笑了。

車輛在校內停泊。

穆南祁下車後,徑自抱著她,要朝著會議室而去。

見這架勢,鬱櫻櫻疑惑滿滿:“我也去?”

“去。”男人低語,“怎麽不去。”

鬱櫻櫻抓住他的衣襟,忽然有些緊張:“家長會,我為什麽要去?”

穆南祁聽到她的話,登時來了興趣:“我沒和你說是家長會,你怎麽知道了?”

話畢,鬱櫻櫻像是被踩中了小尾巴,驀然低眸,被人拆穿後,有些尷尬。

在這過程中,穆南祁已經將人抱著進入會議室,他大步而來,步伐未停,徑自將她放在一側的主位上。

“穆先生。”

隻見前方一排人,大多都是校內的領導,其中一名,便是昨天守著鬱櫻櫻的那名教師。

實際上,本不需出現這麽多人的,隻要教師到場便可,但校長聽到穆南祁要來,登時搞出了如此大的陣仗。

他們見穆南祁來了,登時起身,朝著男人恭敬開口。

一時間,鬱櫻櫻覺得有些不對勁。

“放出來我看看。”穆南祁立在她身邊,雲淡風輕,開口。

於是,眼前大屏幕上,出現鬱櫻櫻昨天的畫作。

一朵花。

奇醜無比的花。

穆南祁眼眸一眯,他似乎是第一次瞧見鬱櫻櫻這麽“磨人”的畫,有些不可思議。

“畫得……與眾不同。”他道。

穆南祁很是捧場:“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