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客廳,男人的聲音,微顫,格外明顯。
他的確不喜鬱櫻櫻那些年的脾性,直至現在,他依舊不喜。
酒精麻痹大腦,宿醉後,唯剩的想法,便是昨晚離去時,心中的意難平。
有些委屈,是無法言說的。
六年間,他自認並未薄待過她,即便母親逝世後,他依舊沒有在險境時拋下過她,他該做的都做了,但她依舊如此,如磐石頑固,無法轉圜。
她沒有心。
她冷血自私到,他花了六年時間,都沒有挽救絲毫。
他一直以為,她是沒有心的。
可。
就在她剛才說出“我喜歡你”這句話時,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在此時化成泡沫,蒸發,慢慢消散。
“好,穆先生,我們知道了。”醫生回話。
穆南祁自這道聲音中回神,他切斷電話,立於原地,一動不動。
走廊上,鬱櫻櫻換好裙子,出門,白色的長裙及膝,裙裾隨著她的動作搖曳,嬌小玲瓏的身材,被完美襯托而出。
她下樓,步伐迅速,最後站在穆南祁的麵前。
“我好了。”她開口。
鬱櫻櫻立在高他兩階的位置上,與他平視,這雙葡萄眼裏滿是晶亮,欣喜遍布,純粹,且直白。
男人的視線定格於她臉上,一點點移動,最後,陷入她的水眸中,目不轉睛,無法自救。
他怔愣。
而,此時鬱櫻櫻抬起胳膊,自然而然去摟他的脖頸。
這動作一出,穆南祁依舊愣著,並未有所反應。
就好比,她主動的次數鮮少,而如眼下這般單純地順心而為的“主動”,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讓人更覺得驚訝。
“穆南祁,愣著做什麽?”
鬱櫻櫻等了大半天,見他不動,登時便揚起這張小臉,狠狠瞪著他。
瞪了一會兒,她又開始罵他:“老瞎子了,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穆南祁覺得有趣,慣常裝傻,還反問她:“那我應該做什麽?”
一句話落下,鬱櫻櫻的葡萄眼瞪得更大。
她蹙眉,十分不滿:“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穆南祁點點頭,逗她:“鬱老師教教。”
於是,鬱櫻櫻抬起腿來,要踹他。
見狀,穆南祁微偏了身,輕鬆躲過。
她沒踹中,脾氣更大,摟著他脖頸的手順著向上,要去揪他的頭發:“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你是個蠢蛋!”
穆南祁見她越罵越凶,趁她還沒揪住自己的時候,便微微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男人的步伐大一些,他抱著她,將她帶著前往餐廳。
鬱櫻櫻見他又動了,十分驚訝:“穆南祁,你開竅了?”
畢竟,方才她摟著他許久,就差自己跳他身上去了,可他就是不抱她!
鬱櫻櫻心想,穆南祁可真煩人。
男人並未答她,隻將她放在椅子上,餐桌一側。
鬱櫻櫻挑眉,暗自上下打量麵前的男人,隨手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道:“你坐這裏。”
她如今的一言一行,著實叫穆南祁覺得新鮮。
當然,除卻她這糟糕的脾性令他不意外,其他的,他都覺得有趣。
從前,她並不喜歡和他挨在一起,而現在,她竟然主動要求他坐在她旁邊。
穆南祁站在原地不動,低眼去瞧她。
似是同樣在打量她。
而,這會兒停頓,便又耽誤了好些時間,鬱櫻櫻登時仰著脖子,高聲:“讓你坐在這裏,你應該感到榮幸。”
一句話,穆南祁嗤笑出聲。
他反問:“我為什麽要榮幸?”
鬱櫻櫻被問住,她腦海裏的記憶,讓她下意識便說出了這句話。
可無疑,她剛剛才從精神病院裏出來,患有臆想症。
於是,她細細思索,想要尋找到說服且壓製穆南祁的理由,想到最後,她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因為,因為……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
她又道:“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不能反對!”
此時的鬱櫻櫻,小臉上掛著一抹紅潤,這緋色於白皙的肌膚上更為明顯,葡萄眼瞪大,晶亮無比,五官精致可愛,說話時像個活了的芭比娃娃,讓人心口一悸。
穆南祁被她那句“未過門的媳婦”給說得心情驟然很好,他反手,拉了椅子,穩穩當當,在她的身邊,落座。
他偏頭,矜貴無雙:“榮幸之至。”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複,鬱櫻櫻終於高興。
她抬手,開始用餐。
穆南祁於一側靜靜看著她,視線不轉,就這麽瞧著。
在此過程中,鬱櫻櫻微頷首,一側的穆南祁便將遠處的牛奶推到她麵前。
她滿意,拿起喝了幾口。
用餐的過程中,兩人都並未多開口,在儀態方麵,他們像是統一過,契合度超高,貴族的禮儀標準。
又叫人賞心悅目。
無人來打攪這一幕。
半個小時後,鬱櫻櫻放下餐具,而,下一刻,下顎被人捏住,男人的薄唇覆蓋,傾軋,帶著霸道和強勢,不似索求,倒像是與她爭奪這空氣。
鬱櫻櫻瞪大眼。
男人於此事上向來擁有熟稔的技巧,且嫻熟,於這強悍的氣息壓迫下,鬱櫻櫻不受控製地,腰側發軟。
他伸手,善解人意地扶住她的腰身,直至她快要喘不上來氣時,才鬆開她。
“做什麽!”鬱櫻櫻小嘴微張,氣喘籲籲。
粉唇上愈發紅潤,可愛滿滿。
穆南祁將一側的餐巾推開,伸手去抱她,解釋道:“我能做什麽?你看我有壞心思嗎?”
他也理直氣壯:“不過是想給你擦擦嘴罷了,豬精。”
一句話,鬱櫻櫻眼眸又瞪大。
她瞧見一側的餐巾飛了老遠,夠也夠不到,便道:“我用紙不好?”
穆南祁點頭,又親了親她,順便咬了咬她的臉頰,小氣道:“家裏沒錢了,買不起紙。”
他將她打橫抱起,朝著門口的方向走。
“你騙鬼呢穆南……”鬱櫻櫻還要吵嚷。
下一刻,男人又傾身,低頭去吻她,將鬱櫻櫻剩下的破口大罵都強製性地壓了回去。
鬱櫻櫻於此事上不是他的對手,從他靠近時,便身體發軟,胳膊也失去力氣。
到最後,她便不繼續說了,隻勾住他的脖頸,小臉趴在他的胸膛上,順著他,被他抱著出門。
穆南祁將她送到車後座,便一齊上車。
“開車。”他道。
前邊的周同立即啟動車輛,行駛。
在此過程中,穆南祁去捉她的手,她並未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