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甚看出她的異常,於是確定,她是喜歡舞蹈的。
“試試?”沈甚開口。
鬱櫻櫻點頭。
臥室之中,暖氣開得足夠,她將膝蓋上的毛毯放下,嬌小且直挺的身影立於中間,修長且勻稱的纖細胳膊微抬,是起步時的動作。
音樂徐徐,悅耳舒緩的曲調傳至耳畔,她順著這音調,墊腳,起舞,這是她從前在鬱家的舞房裏做過上千遍的動作,舞態輕盈如羽,步步輕移,似白天鵝仰頸,將這美麗展示人前。
標準且驚豔,獨特中彰顯個性。
她總是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呈現這叫人眼紅的技巧和天賦。
舞曲慢慢變速,最後加快,鬱櫻櫻隨著這音調,做出相應的舞姿,又如即興發揮,糅雜她自身設計而成的特定動作,而……
在進行最後一個高難度的抬腿微壓時,一陣刺疼突如其來!
這疼痛仿佛彌漫至了骨頭縫裏,讓她一時臉色大變,重心傾倒,無法穩住身體,徑自朝著地麵摔倒!
“櫻櫻!”
沈甚一直在觀賞,見她忽發意外,登時快步而來。
鬱櫻櫻倒在地上,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疼痛,讓她開始小口小口急促地呼吸,這張嬌俏的小臉上皺皺巴巴,額角冒出些許冷汗。
“張姨,張姨!”沈甚開口大喊傭人,一邊將鬱櫻櫻自地上抱起,“快去叫醫生來!”
張姨聞言,匆匆跑下樓。
“櫻櫻,你怎麽樣?”沈甚捧著她的腿,將她的褲角慢慢卷起後,上推,露出了她的膝蓋,竟是紅了一片。
不僅如此,沈甚還看見,她的膝蓋乃至腳踝處,都有一些淡淡的疤痕。
很淡,不仔細湊近瞧的話,是看不見的。
但即便這樣,沈甚依舊麵色微變:“櫻櫻,你之前傷過腿嗎?”
沒等鬱櫻櫻開口,門口腳步聲傳來。
是醫生來了。
醫生慢慢走進來,最後在鬱櫻櫻身前停下,給她檢查。
於是,兩個人都沒有繼續開口。
片刻後,醫生詢問:“之前腿部受傷嚴重吧?”
鬱櫻櫻下意識垂眸:“從樓上摔下來過。”
“櫻櫻,你……”沈甚開始緊張。
醫生點頭,繼續:“恢複地還不錯,小姐後來調養地很好,傷口沒有什麽疤痕,說明用了極好的藥,隻不過因為高樓墜下,傷到了骨頭,養成這樣的程度已經是極限了,以後……避免進行高難度動作。”
說完後,醫生正準備開藥,視線偏轉後,看見了鬱櫻櫻膝蓋後方像是有些微青,便道:“小姐是有自己調養的藥物吧?”
鬱櫻櫻皺眉,她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之前在那棟別墅裏,醫生時常會給她用藥,她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反正是那個男人吩咐的,她便通通不想多管。
最終,她道:“沒有。”
“那倒是奇怪了,”這名醫生不比穆家的那些醫生,話多得很,“我看你這藥好像一直在用著,你這還有用藥的痕跡呢。”
“這種恢複程度的藥,我們這裏沒有。”醫生開口。
一側的沈甚立即道:“那應該在哪裏去尋這藥?”
醫生回答:“我瞧著不像市麵上可以買的藥,或許是自主研發的,又可能還沒有上市。”
畢竟這種傷,加上恢複程度如此迅速,他作為醫生,在他的專業領域之中,沒有搜索到這樣的藥品。
正在沈甚和醫生交談時,鬱櫻櫻握緊了手,低眸:“沒關係,你就開你的藥就好。”
沈甚見鬱櫻櫻心情變差了,又怕鬱櫻櫻身上會有其他的暗傷,於是,他道:“醫生,麻煩你為她做個全身檢查吧。”
醫生點頭應下。
結果很快出來,醫生說鬱櫻櫻沒有其他的大礙。
“之前應該是有傷的,但養地很好,以後多加注意,好好避免就行。”
醫生沒有多說其他,而鬱櫻櫻也並不在乎這些,隻垂眸,不語。
沈甚將醫生送出去後,便折身回來,守在鬱櫻櫻的床前,道:“櫻櫻,你別擔心,會好的。”
聞言,鬱櫻櫻隻點點頭。
而第二天。
鬱櫻櫻在浴室門口意外摔倒,她扶著門框,坐在地上時,隻覺得自己腹部傳來一陣刺疼。
熟悉的感覺。
讓她打顫,發抖。
她有些害怕,死死地咬緊牙,她想起在自己第二次小產後,穆南祁曾經日日夜夜拉著她做那種事……
不,他說過的,她明明難受孕了。
鬱櫻櫻恐慌無比,她張口,想喊沈甚,可話到了嘴邊之後,她又吐露不出。
如果沈甚知道,她懷著穆南祁的孩子和他在一起,沈甚一定會介意的吧?
會的。
當初穆南祁就十分在意她的孩子是誰的,是個男人,都應該無法忍受。
怎麽辦?
有點疼。
鬱櫻櫻覺得這感覺實在太熟悉了,抽疼連帶著刺疼一起,叫她打顫,她不想告訴沈甚,她怕沈甚知道了,會生氣,會不管她了。
就像之前的穆南祁一樣,會拉著她去打胎。
她忽然害怕極了。
而,這疼痛開始加劇,導致她雙腿顫抖,她倚靠在門框上的掌心也漸漸脫力,終於,她陷入昏迷。
……
再一次蘇醒。
鬱櫻櫻睜開雙眼後,她看見了陽台上折射而來的陽光,是中午時分。
她昏迷了幾個小時。
“櫻櫻!”沈甚就守在床側,緊張不已,“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潤的聲具備安撫的作用,讓鬱櫻櫻回想起昏迷前的情緒,她起身,警惕地看向沈甚。
沈甚發覺她的眸光轉變,有些錯愕:“怎麽了,櫻櫻。”
“醫生說了什麽?”鬱櫻櫻低聲詢問。
沈甚見她語氣嚴肅,知曉她不喜撒謊的人,所以實話告知:“昨天醫生隻是為你檢查表麵傷口,確實是無礙的,但今天……醫生說你,有孕了。”
有孕了。
這怎麽可能!
鬱櫻櫻大驚失色,受到刺激一般,捂著自己頭痛欲裂的腦袋,她大口大口呼吸著,無法接受這事實:“不可能!”
話雖如此,可鬱櫻櫻十分清楚,當時她摔倒的感覺,腹部的疼痛,和當初她兩次懷孕時一模一樣!
穆南祁明明說,難受孕的!
腦海裏那道陰冷的聲如影隨形,鬱櫻櫻又想起來,他還說了,他不相信她不能生了,他要醫生全力養好她。
可當時,穆南祁分明讓人給她查過的,她沒有懷上。
不,查過之後,他們又做了……那就是,最後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