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穆南祁格外固執,他嘔出一口血來,顫著聲繼續,低吼出聲:“鬱櫻櫻!”
他的聲音如惡鬼索命,讓鬱櫻櫻心底有陰影,所以她下意識地一頓。
穆南祁見她停下,不再繼續走了,於是開口:“櫻櫻,你可以走,我放你走。”
“但。”他補充,“你要是敢和沈甚走,天涯海角,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
他似乎陷入癲狂,他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時是什麽心態。
在穆南祁看來,他都已經願意給她機會了!他甚至忽略了從前所有的仇恨,忘記母親的仇,忘記家族的恨,他隻想好好養著她,而已!
她為什麽,一次又一次地,忤逆他!
“櫻櫻,”沈甚握緊鬱櫻櫻的手,像是安撫,“別怕,都過去了。”
鬱櫻櫻渾身發抖,在她聽見穆南祁的威脅之後,更是劇烈。
一旁的沈甚發現她的異常,上前一步,彎腰,將鬱櫻櫻打橫抱起,捧在手裏,溫和出聲,詢問:“櫻櫻,走嗎?”
鬱櫻櫻回過頭,看向了單膝跪在地上的穆南祁,房梁沉重,死死地壓在他的身上,他身負重傷,無法動彈。
阻止不了她。
鬱櫻櫻握緊手,回頭,垂眸:“走。”
“好。”沈甚輕輕應了。
穆南祁眼睜睜看著前方兩個人,一點點離開他的視線,慢慢消失在了拐角。
他想掙紮著拂開身上的梁木,可不管他怎麽動作,都無法使出足夠的力氣!
他急躁,暴怒,如淵的眸子瞬間染上猩紅,在他終於看不見那道纖細身影時,終於……
“噗!”
男人一口鮮血嘔出,倒地,而身後周同的聲音急促傳來。
“穆總!穆總!”
穆南祁撐著最後的意識,低聲冷沉:“去……去給我封鎖整個薑城!一隻蒼蠅都不要給我放出去!”
“把她給我抓回來,抓回來!”
吩咐完後,他終於昏迷。
……
渾身的劇痛,胸口疼,不,是心口疼。
鬱櫻櫻紮到他的心髒了麽?她恨死他了,要殺了他。
穆南祁在陷入混沌時,他忽然看到了從前。
那道肆意張揚的身影,分明是嬌小的,他一拳頭過去,就能把她打到土裏去,他動動腿,就能直接把她埋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麽好張狂的。
他討厭她,是因為當初見麵沒多久,她時常找他的麻煩,強迫他當她的保鏢,他想考慮考慮,她就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還諷刺他。
穆南祁覺得,沒有比鬱櫻櫻更討厭的女人了。
畫麵一閃,他看見了當初,鬱庭明聯絡沈家,同沈知秋商量婚事,鬱家的老頭子要把她嫁給沈甚。
他以為鬱櫻櫻這麽驕傲的人,她一定看不上一個書呆子的,沈甚做什麽事情,都習慣於先問問別人的意見,瞧著像是君子,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個沒有主見的男人。
可,鬱櫻櫻在那天,接收到沈甚送出的定親信物,笑得那麽開心。
她喜歡沈甚。
喜歡沈甚什麽呢?
他忽然又想到,鬱櫻櫻捅了他,毫不猶豫,跟著沈甚走了,沈甚都要帶她跑了,臨走的時候,還問她一句“走不走”。
沒有主見的書呆子罷了。
穆南祁又想,沈甚的性格,在**,做那事的時候,恐怕到頭來還要問鬱櫻櫻,“可以不可以?”
真晦氣啊。
鬱櫻櫻怎麽喜歡這種呢?她怎麽能喜歡這種呢?
一想到鬱櫻櫻會和沈甚做這樣的親密事,他隻覺得一股逆流襲來,讓他腦子充血!
急救室外。
“求生意識很強烈,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去調血包過來!”
門口周同聞言,登時便道:“需要多少血,別墅裏,章小姐的血也可以,我讓人去將她帶過來!”
……
此時,沈甚已經帶著鬱櫻櫻,在前往國外的路上。
“櫻櫻,抱歉,”沈甚低聲解釋,“當時宴會廳裏的情況,為免引起穆南祁的懷疑,所以我沒有動作。”
鬱櫻櫻搖搖頭,她看向窗外。
機翼一側,白雲飄飄,湛藍色的天空一覽無餘,遙遠,昭示著她離開了。
像是一場夢。
“謝謝。”她道。
沈甚繼續補充:“你放心,我們的人已經將鬱伯父轉移了,隻是……沒有和我們一個地方,穆南祁做事狠辣,怕到時候目標太大,他會察覺。”
雖然之前鬱櫻櫻就料到,沈甚這樣的人做事,一定會麵麵俱到考慮妥當,但如今真正聽到他將自己的父親也管顧好了,登時便舒緩一口氣。
“謝謝。”她繼續,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沈甚溫和一笑:“你我之間,不必。”
他或許知道鬱櫻櫻如今精神渙散,所以自顧自念叨給她聽:“你願意住在我安排的地方嗎?”
聞言,鬱櫻櫻點點頭。
她現在很累,或許是之前逃脫穆南祁的掌心後,她所有的力氣都被用光了,現在,她隻想休息。
見狀,沈甚將一層毛毯輕輕蓋在她的身上,他的眉眼溫潤,是如海洋般柔和的氣息,給人的感覺極好。
比那個男人,好太多了。
或許是經曆久了穆南祁的殘忍的對待,忽然感受到如沈甚這般恰到好處的溫和,讓她忽然放鬆。
慢慢的,閉上眼睛。
時間一點點過去。
鬱櫻櫻再一次睜開雙眼,看見了天花板,她一驚,坐起身來。
迅速打量四周,她發現,陌生的。
不是那棟充滿噩夢的別墅。
“櫻櫻。”沈甚的聲音傳來。
鬱櫻櫻終於放鬆,她轉頭,看見沈甚坐在一側。
他輕抬手,似乎想替她擦去額角上的冷汗,而動作一出,他又猶豫著。
“你做噩夢了?”
最後,他隻詢問了一句。
在沈甚心中,鬱櫻櫻是立於明媚之上的,她從前的所有的一切,直至現在,她依舊是美好的。
於臉蛋身材,是人間極品;於矜貴氣質,是萬裏挑一;於她,是獨一無二。
這就好像,他奉她是神聖不可冒犯的存在,而她,值得。
“現在沒事了,櫻櫻。”
沈甚安撫的言語再次傳來,如溫和海洋,細風微拂,直至沁人心脾。
他繼續:“傭人準備好了晚餐,我們下去吧。”
鬱櫻櫻還沒有從那些噩夢之中回神,她聽得最多的是穆南祁陰冷的聲,看見最多的是醒來之後,放在床側小桌上的菜肴。
而這些,現在都不一樣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