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發顫,這樣的感覺很是熟悉,他恍然之間想起,當初鬱櫻櫻跳樓時,他也是這般恐懼!

穆南祁捉住她的手一直抖,鬱櫻櫻仿佛還有意識,她視線模糊,依稀間看見他的廓落,便又想到前幾次的強迫。

她忽然心中暢快。

他在慌張什麽呢?是因為他的仇人要死了,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沒得玩了,所以不甘心,這才驚慌失措吧。

“都結束了,穆南祁。”

她的聲音艱難,但清晰,一字一句,傳入穆南祁的耳畔。

男人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他捧著鬱櫻櫻的臉頰,將自己的臉送上去,兩個人挨著,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夠感覺到她的溫度。

她還在。

她還在的。

“不,沒有結束,”他低聲,指尖抖動,“我沒準,就沒有結束!”

鬱櫻櫻冷笑,在她意識散去的最後一刻,這倨傲的人露出她從前慣有的神情,冷漠如冰。

許是意識到死亡逼近,她竟然沒那麽怕了。

她心想,穆南祁總不至於抱著她的屍體,實施報複。

穆南祁貼著她的臉頰,忽然開口:“櫻櫻,櫻櫻,你聽話一點,我隻是想讓你聽話,你聽話,就不會發生那些事,你……”

而,他的這些話,並沒有被鬱櫻櫻所聽見。

鬱櫻櫻在前一刻失去意識,腦袋微偏,穆南祁感受到了,他的話沒有說完,登時怒吼出聲:“快開車!你他媽停下來做什麽!開!”

駕駛座上的是個新來的司機,他嚇得一抖:“穆總,前邊是紅,紅燈。”

“闖過去!還要我教你嗎!”

車輛疾馳,用到極速。

很快,泊停。

穆南祁抱著昏迷的鬱櫻櫻下車,以最快的速度衝入醫院,將她送入急救室裏。

門關閉。

男人胸口起伏,劇烈,他握緊手,立在原地,視線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門,掌心還有鬱櫻櫻流淌出來的血跡。

周同從外邊趕回來,是剛辦完事,聽到消息後便迅速過來的。

他站在穆南祁的身後,低聲:“穆總。”

周同發現他身上有傷,想讓護士來幫他處理,但被穆南祁下一句所停滯了:“她割腕,她竟然割腕。”

男人似乎沉浸在剛才的那一幕中:“誰給她的碎片?”

他出門之前,確定鬱櫻櫻被鎖鏈拷住後,除了床之外,她根本接觸不到任何尖銳物品,是誰?

誰給的。

周同不是很明白穆南祁的舉動,就比如前幾天,他可以親眼看見鬱櫻櫻從台階上滾下來而不去救,但今天鬱櫻櫻割腕,他又如此地慌張。

於是,周同隻好勸慰:“穆總,之前鬱小姐也流了許多血,最後結果也沒事,相信這一次也會沒……”

沒等周同說完,穆南祁猛然轉身瞪著他。

陰冷的視線掃過,恐怖至極。

穆南祁隻莫名道:“她手腕上的,不是我割的。”

不是他下的手,所以他不知道傷勢如何,他無法分清楚這程度。

他不知道,鬱櫻櫻有沒有事。

很快,急救室的門打開,有護士匆匆跑出:“鬱小姐失血過多,需要緊急輸血。”

“那就給她輸!”穆南祁高聲。

護士被嚇得一頓:“是罕見的熊貓血,醫院,醫院的血包不……”

“我來。”

男人忽然低聲,緊接著,朝著急救室裏而去。

見他如此肯定,護士們登時便跟著上前。

實際上,穆南祁在聽見鬱櫻櫻的血型時,他心底是錯愕的。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鬱櫻櫻也是這樣罕見的血型,而他記得當初,他跟在鬱櫻櫻身邊時,有一次為她擋過一刀,在腹部偏側,他失血過多……

那會兒,是章柔兒獻血,救了他。

陷入昏迷後,他沒有任何印象,隻是在蘇醒後,章柔兒在照顧他,於病床前。

“南祁哥,醫生說你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幸好我……”

章柔兒的話沒有說完,穆南祁便已經明白她的意思:“是你救了我?”

聞言,章柔兒忽然低垂下眸子,聲音有些淺淺:“醫生說你是罕見的RH陰性血,所以我,我就來了。”

“謝謝。”

穆南祁躺在病**,他記得最後關鍵時的那一刻,鬱櫻櫻被他護在身後,而緊接著,她身邊的那些保鏢們跟隨而來,最後救下他們。

“鬱櫻櫻呢?”他詢問。

章柔兒輕聲:“鬱小姐說醫院有些晦氣,所以便先回去了。”

話音落下,穆南祁忽然一頓。

這的確是她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她安然無恙,將身邊保護她的人丟棄不管,這些都是她這驕縱的脾氣該幹的。

記憶結束。

穆南祁已經讓人抽血,他的胳膊擺在一側,盯著這些鮮紅緩緩順著導管出去。

很多時候,穆南祁甚至都不確定,到底是他在報複鬱櫻櫻,還是她在折磨他,就像現在,他根本不明白,為什麽他如此在意鬱櫻櫻的死活。

“穆先生,您的脖頸……流血量也有些大,如果繼續抽取的話,會……”

男人並未多管護士的話,微抬下顎:“繼續。”

說完,他忽然吩咐一側的周同:“去,將柔兒從別墅裏帶過來。”

男人補充:“她的血,也可以。”

周同立即點頭:“是。”

於是,周同轉身離開。

而穆南祁透過這一層白色的紗簾,看見了鬱櫻櫻躺在手術**的模樣。

那張小臉蒼白,失去血色,倨傲的眼神不複,不,他根本沒有等到她睜開雙眼,她閉著眼睛,安靜地不像話。

護士們上前來給穆南祁處理脖子上的傷口,順便將鬱櫻櫻紮進他後頸間的玻璃碎片取出,進行包紮。

這些醫生們和護士都已經對此司空見慣,好像每一次,穆南祁帶著鬱櫻櫻前來,兩人身上都是有傷的。

同歸於盡般。

最後,鬱櫻櫻的情況被成功穩定下來,被送入了熟悉的病房裏。

穆南祁起身的那一刹那,眼前忽然一片暈眩,他撐著一側的桌椅,緩和片刻,這才恢複。

緊接著,他提起腳步,朝著病房的方向而去。

正在他行至走廊時,章柔兒的聲音從後側傳來,帶著些奇怪的嗔怒:“哎呀你別推我啦!我不要輸血,你推我也沒用!”

章柔兒的聲音剛剛落下,穆南祁便回過頭去,看見了她的臉龐,低聲:“柔兒。”

沒想到會被穆南祁聽見,章柔兒眼珠子滴溜溜轉,開口道:“南祁哥,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