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櫻櫻的確是委屈的,但更多的是恥辱。

從小到大,連鬱庭明都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她就算落魄到塵埃裏,也不曾被人這般羞辱過!

穆南祁竟然動手折辱她,以這樣的方式!

她覺得他還不如一巴掌打她臉上來的好!

男人的語氣似乎是肯定的,他抬手,像是要繼續扯她的胳膊。

“滾開!滾開!”

鬱櫻櫻哪裏肯讓人瞧見她的狼狽,這脆弱被她掩藏胳膊底下,她周身打顫,劇烈。

見狀,穆南祁忽然起了極大的興趣,偏要動手去扯她的手,而,她的力量自然不足以抵抗他。

於是,在他即將要扯開她的防備時,鬱櫻櫻抬起手,將之前藏在袖子裏的半截顏料悉數擠在他身上!

“鬱櫻櫻!”

穆南祁被猝不及防噴了一身的顏料,髒兮兮的,甚至是粘稠的。

這讓他忽然惡心極了,他丟開她,但也在這空隙中,清晰地瞧見了她紅遍的眼圈。

竟然會被打哭。

穆南祁想到從前,他對鬱櫻櫻並未手下留情,最開始的恨意支撐他時,他那會兒對鬱櫻櫻動手,無論是打在她臉上,還是拳頭砸在她身上,都是狠狠的。

但那會兒,鬱櫻櫻也沒有哭。

怎麽現在倒會哭了?

男人忽然覺得鬱櫻櫻有些變化,又或者,她還有其他的方麵隱藏著,是他迄今為止,還沒有發掘到的。

穆南祁冷眼看著她,終於,他冷嗤:“不畫就不畫,今晚你別吃飯!”

丟下這句話,穆南祁轉身便走。

徑自走去了浴室。

他果然是不習慣這些的髒汙的。

鬱櫻櫻見他走了,這才慌亂地從**爬起來,她手忙腳亂,將自己的長裙子放下去,整理好。

而。

就在這時,鬱櫻櫻看見床側遺落的照片。

也就是剛才,穆南祁命令她畫畫的那張,這照片不知怎麽攤開在這裏,她瞥一眼,驀然之間,渾身血液凝滯,冰凍。

隻因這張照片上的女人,是穆南祁的母親。

鬱櫻櫻爬過去,自**撿起這張照片,上邊的婦人臉龐依舊,底子好,是個美人。

是了,穆南祁生得就好看,他母親自然不差。

鬱櫻櫻忽然想起當初因為自己的任性,導致他母親搶救不及時而去世的事情,心中那點恨意忽然消散下去。

她終是愧疚的。

“對不起。”

實際上,鬱櫻櫻當初並不是真的不想救這位母親,她隻是和穆南祁賭氣,他看上章柔兒,都不願意多看她。

章柔兒什麽都不會,一身的庸俗氣質,眼裏隻有錢,貪慕虛榮便罷了,甚至連書都沒有讀完整的人,她就是想不通,她鬱櫻櫻到底差在哪。

差到,讓他總是拿章柔兒來侮辱她。

她記得,當初……但凡穆南祁事後來與她服軟,或是,哄哄她,她絕對不可能一拖再拖,見死不救。

但穆南祁沒有來找她。

而她當時讓人去醫院送錢的時候,穆南祁的母親已經不在那家醫院了,她不知道這位母親去了哪裏,讓人去查,結果幾天後便傳來了她去世的消息。

“對不起。”

鬱櫻櫻握著這張照片,咬緊了牙關,忽然下床,拖著這鐵鏈,坐在了畫板前,提了筆,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畫了這幅畫。

剛才被穆南祁打過的地方仍舊很疼,她用最快的速度畫好,一筆一劃都認真至極,珍重。

緊接著,她丟下筆,重新趴到**,拿被子蓋著自己。

又過了一會兒,穆南祁自浴室裏出來。

男人步伐沉穩,他一靠近,周圍的空氣都變了,壓迫而又緊張。

“鬱櫻櫻。”

穆南祁似乎要從這堆高的小山丘裏找出她的手,而他視線微轉,忽然注意到了畫板上的畫。

是他剛才讓她畫的畫。

“哦?”他挑眉,似乎對她的行為有了些許錯愕,“不是說不畫嗎?”

鬱櫻櫻反應劇烈,一把捉住他的手。

穆南祁輕笑:“不打你。”

他聲線冷沉,眼底帶著探索,像是在觀察鬱櫻櫻的反應,又或者,是在窺探她的內心。

隨後,他動作輕柔,給她揉了揉,沉思低語:“你都不怕挨打,還給我畫畫?”

鬱櫻櫻捉住他的手,丟開。

這是不需要他給她揉,占便宜似的舉動,她根本不稀罕。

就像穆南祁在她眼裏,像個畜生,打她一巴掌又要給她一顆棗。

見狀,穆南祁倒也不介意。

他繼續猜測她的內心:“你這是怕我不給你飯吃?”

記得剛才他去浴室之前,他說過不準她吃晚飯。

鬱櫻櫻握緊手,根本不想搭理他。

但穆南祁似乎來了興趣,他越說越有勁,低語道:“我怎麽以前不知道,你原來是個飯桶?”

鬱櫻櫻被他從被子裏撈出來,他動作放輕,摟著她的腰,纖細的腰身盈盈一握,他帶著她,讓她麵對麵靠在他懷裏。

抱著。

“畫的很好,”他評價,“我很滿意。”

他抱著她時,鼻翼間總能嗅到她身上的清甜香氣,體香,亦或是發香,包括她周身柔軟,似乎連這小胳膊小腿,捏起來都是軟的。

和他強勁有力的身體大為不同。

仿佛隻要他微微用力,她便會立即散架。

一時間,穆南祁忽然有了奇怪的想法,他想將這個小東西好好養著,放在掌心裏,捧著,隻有他一個人能看,隻有他一個人能碰。

屬於他的。

這樣的想法來得十分突然,讓他不禁錯愕。

“方才說的獎勵還作數,”他心情很好,“換身衣服,我帶你出去玩。”

鬱櫻櫻並不想要這勞什子獎勵,這些話從他口中傳出,就仿佛多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羞辱意味。

她也不想和他出去玩。

玩個屁。

“我不去。”她道。

他心情極好:“怎麽不去?”

她懶得理他。

穆南祁伸手,掐她的腰:“嗯?”

鬱櫻櫻被他弄得不耐煩了,登時道:“身上疼。”

男人掌心下移,滑到方才他打過她的地方,低笑:“我給你揉揉。”

鬱櫻櫻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一瞬間,空氣忽然安靜,冷凝。

穆南祁眯起眼,盯著她,視線微冷:“不要我揉和我說一聲就好了,打我做什麽。”

眼看著穆南祁要動手掐她了,鬱櫻櫻立即道:“我走不動。”

男人陰笑:“我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