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穆南祁忽然反手拽了她的胳膊,將她死死壓在床側下角。

動作粗暴,如狂風暴雨襲來。

“嗯……”她疼得打顫。

鬱庭明眼瞧著這一段,眼眸更加赤紅,可他無法多做什麽,無能為力之下,氣結於心!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劇烈咳嗽!

很快,病房裏便傳來了老人無奈絕望,且心急如焚的病咳聲!

鬱櫻櫻疼得無法思考,但她下意識看向了鬱庭明,心底對穆南祁的畏懼和惶恐在這時攀升!

她不知道穆南祁忽然抽了什麽風,或者是報複她之前和張齊在倉庫裏的事,又或者是她之前在客廳裏言語惹怒他,總之,他的喜怒無常,讓人隻覺心尖發顫!

“穆南祁!”

鬱櫻櫻低吼,那些服軟的話她說不出口,若這裏沒有旁人,或許她能衝破這枷鎖,不要臉皮地和他認輸。

可現在,眼前的人是鬱庭明啊!

她是鬱庭明捧在手心裏長大的珍寶,如此,她又怎會當著鬱庭明的麵,去做這等低三下四的事!

所以,她隻能怒吼穆南祁的名字。

“我差點忘記了。”

穆南祁似乎來了興趣,他盯著鬱庭明逐漸糟糕的狀態,邪笑一聲:“你馬上就要當外公了,你的寶貝女兒的肚子裏,有了我的孩子。”

“她真是太不乖了,經常和不同的男人鬼混,這不……”穆南祁將這親子鑒定的單子丟到鬱庭明的臉上,“剛剛才確定,是我的。”

這些話羞辱意味過重,令鬱庭明原本便劇烈咳嗽的身體再次急劇顫抖!

而,穆南祁似乎還嫌棄不夠似的,繼續:“鬱櫻櫻連當初的馮古……”

“噗!”

終於,這氣血翻湧而上,鬱庭明到底是一口血噴灑出來。

或許是被氣急,又或者為這羞辱,也為鬱櫻櫻這幾年來的遭遇而心疼!

“父親!父親!”

鬱櫻櫻被這一幕所刺激,她不管不顧,開始掙紮反抗,她捉住穆南祁的手,張口便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男人吃痛,一時不防,便徑自鬆開了手。

得到這空隙,鬱櫻櫻立即衝到病床前,她滿麵驚慌,瘋狂地摁壓呼喚鈴:“醫生!醫生!”

而,鬱庭明在吐血之後,便暈了過去!

鬱櫻櫻眼眶發紅,大顆大顆的眼淚終於掉落,淚流滿麵,她大叫著,衝著穆南祁的方向:“穆南祁!你該死!你該死!”

“如果父親出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要你給他償命!就算殺不了你,我帶著這個孩子一起,給我父親陪葬!”

方才一直隱忍的情緒終於崩潰,鬱櫻櫻不管不顧,歇斯底裏!

而她所說的“陪葬”一詞,終是令男人麵色一沉!

穆南祁大步上前,將仍舊瘋狂激動的鬱櫻櫻反手壓下,一個利索的手刀劈在她的脖頸之後。

一瞬間,病房恢複安靜。

鬱櫻櫻暈了過去。

穆南祁低眸斂目,狹長的眼此時微眯,他看了眼**失去意識的鬱庭明,冷嗤出聲。

他並不後悔剛才的舉動。

鬱庭明當年所做的事情,總該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他,他不過是將這些都還給了鬱庭明!

他有什麽錯!

穆南祁恨意彌漫,他將鬱櫻櫻打橫抱起,最後臨出了這間病房。

“穆總。”

周同等在門口,他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輕聲詢問:“需要讓人保住鬱庭明的性命嗎?”

“他死……”了不是正好?

穆南祁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此時,他忽然低頭,視線掠過了懷裏的女人,耳畔裏不斷環繞著她暈倒前的那些話。

她的性子剛烈,說出口的話,必然是帶著赴死的決心。

一刹,穆南祁神色陰霾,提起腳步,大步朝著醫院門口的方向走,陰冷的聲線也在這時飄散而來。

“保。”

周同低頭:“是。”

……

眼前一片黑暗。

鬱櫻櫻在這看不清的世界裏,胡亂奔跑,天際之上仿佛忽然飄落細雨,綿綿而下,悉數落到她的頭上,發頂,一層如霧般的水珠。

“砰”地一聲巨響。

前頭的司機掉轉頭來,同她匯報:“小姐,前頭好像有人,我們撞到了。”

鬱櫻櫻茫然失措,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坐在車上。

她下車。

本想和這不小心撞上的人賠個不是,再給一筆錢打發了才好。

但。

雨霧之中,夜幕之下,她看見不遠處立著的,是一名周身矜貴,氣質斐然的小小少年,他分明是落魄之象,可不見絲毫狼狽。

精致的眉眼,立體的五官,完美,毫無瑕疵。

一眼萬年。

她以為這些是他們相遇的最好的場景,是緣分的起始,是開端。

可畫麵一轉,是他周身戾氣,恨意彌漫,他說他恨透了她,當年的落魄,致使那場相遇,都是拜她所賜!

窒息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察覺有人掐著她的脖頸,呼吸阻斷!

鬱櫻櫻再次睜開雙眼,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臥室。

而她的脖子上,的的確確掐著一隻手。

“醒了?”

穆南祁掐著她的脖頸,又鬆開,又掐住,似乎在玩弄什麽有趣的玩具,瞧著她在這窒息中浮沉。

之前的回憶通通湧現,鬱櫻櫻反應激烈,她立即後退,警惕至極,盯著他!

她眼底的恨意甚至比他的更為深刻!

“我父親呢?”鬱櫻櫻開口。

這句話一出,穆南祁眉梢一挑,並未搭話。

他伸手,搭在她的腰間。

被她後退避開,避如蛇蠍。

“我問你,我父親呢!”

得不到回答,鬱櫻櫻的情緒便更為激烈,她正要動作時,被男人猛然翻身壓下去!

他抬手,手掌覆蓋,一把捂住她的唇,叫這剩下的話語全然吞咽!

男人的力道強悍霸道,鐵臂更是如此,叫人完全無掙脫的可能,他死死捂住她的嘴,俯身壓下,一口咬在她的脖頸之間。

“鬱櫻櫻。”

他開口:“你好好生下這個孩子,它或許還能替你鬱家抵罪,你乖乖的,不要再惹我。”

抵罪?

一句話,讓鬱櫻櫻驀然明白,這個男人或許並非真心想要一個孩子。

他想要的,不過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能夠被他繼續報複發泄的,孩子。

這樣的想法瘋狂至極,讓鬱櫻櫻突然生絕望!

如果這個孩子一出生便要承受這些不該屬於它的仇恨,那麽它根本沒有必要來到這個世上!

在男人鬆手的那一刻,鬱櫻櫻驀然大叫:“你做夢!我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的!你永遠都別想讓我生下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