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念猛地捂住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那是她的身體,她捂什麽眼睛!
可能是這喝了酒的紀驍太生猛了,她害怕呀!
“你自己的身體,你不敢看嗎?還是心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你胸口的紋身?”
尹念聞言,驀然睜開了眼睛。
紀驍胸前那片雪白上赫然印著兩個黑色的字母縮寫——YZ。
那是她在受傷以後,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重回賽車場,故意給自己留下的念想,她要把胭脂的記憶刻在胸口上,永遠懷念。
“你,不會剛發現吧?”
他們身體互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紀驍平時洗澡換衣服的時候,都沒發現?
“不是你說讓我閉上眼睛洗澡嗎?”
所以,他是最近才睜開眼睛看“她”的身體的?
為什麽最近突然忍不住要睜開眼睛看她的身體了?
想象了下那個畫麵,尹念隻覺得臉上臊得慌。
她發現這個問題絕對不能仔細去想!
“YZ是人名的縮寫吧?”
紀驍深海星眸中透著“我已經看透這一切”的自信。
尹念咻然皺眉,紀驍這是輕輕鬆鬆又將她的馬甲扒了?
所以,他說的坦誠相見,就是要正式跟他的偶像胭脂相認了?
“其實,不算人名。”
今晚玩的就是真心話的遊戲,尹念下意識的不想撒謊。
“因為是兩個人的名字,拚湊到一起的。”紀驍下了定論。
尹念一怔,半晌沒說出話來。
“怎麽?被我猜中,不好意思承認?”
尹念不是不承認,而是無語。
紀驍這腦回路夠清奇的,這是誰跟誰兩個人的名字拚湊的?
明明是胭脂的縮寫,YZ好嗎?
“尹念,柯澤義,尹,澤,YZ,構思挺巧妙啊,不往深了想,還猜不到。”
紀驍嘴角扯起的冷笑裏透出微醺後壓抑不住的酸澀嫉妒。
尹念特別無奈地看著這樣的紀驍,特別想知道他是怎麽把胡思亂想的猜測,用如此自信的口吻說出來的?
酒精還真是讓人智商下降的消費品。
“既然成為不了第一個占據你心裏的人,至少要成為第一個占有你身體的人。”
紀驍顧不上攏上扯開的衣領,又朝尹念撲了過去。
尹念飛快躲開他的撲倒動作,心驚肉跳地躲得老遠,嚷道:“從身體互換的那一刻起,你早就占有了我的身體,這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了,我剛保證全世界沒有一個人可以跟你媲美。”
紀驍還真是全世界最喜歡攀比的男人,沒有之一!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不是第一個占據你心裏的人了?”
紀驍頓住了動作,他衣領微微下拉,神色莫名落寞,配上“尹念”嬌俏的一張臉,有種說不上來的怨婦味道。
看得尹念頭疼得很。
“還沒有人占據過我的心,我相信你可以的!”她順手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算是寬慰紀驍幽怨的心了。
“是嗎?柯澤義不是?你都把他刻在了身體裏,你轉身就將她忘了?我怎麽會對你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女人有意思?”
紀驍咬牙切齒地憎恨,讓尹念徹底懵了,他這話到底是在罵她,還是在表白她?
“你真誤會了,YZ根本不是尹念和柯澤義名字的縮寫,YZ是我曾經用過的一個名字的縮寫。”
尹念垂下眸猶豫了三秒鍾,深吸一口氣抬起眸來坦白道:“YZ,胭脂,你懂了嗎?”
對麵,半靠在餐椅上的人,睡著了……
看著一地的狼藉和把自己弄得極其狼狽的紀驍,她發誓,她永遠不會再跟紀驍喝酒,永遠!
她深呼吸了幾次,將被紀驍撩得淩亂不堪的情緒給平複了一陣,才彎腰將紀驍抱起,往樓上的臥室走。
在路過那間兒童房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默默將紀驍抱了進去,放在了那張**,順手拿過一個布偶塞到了紀驍的懷裏,特意留了一盞燈,才離開房間。
今晚,不適宜住在一起。
她繞過長廊,選了一間離紀驍房間最遠的房,在路過鏤空的欄杆時,剛巧看見美芳阿姨進來收拾一片狼藉的餐桌。
因為紀驍的凶猛給倒在地上的椅子還沒有被扶起,怎麽看怎麽紮眼。
她想了想,覺得有必要下樓去解釋一下。
她才不希望給美芳阿姨留下一個尹念很縱欲的形象。
“少爺,怎麽還沒睡?是不是我打擾你們了?”美芳阿姨趕緊就要走。
尹念急道:“沒有打擾,尹念她喝醉了,剛才是不小心摔倒了,你別誤會。”
“那有什麽誤會不誤會的,看見你們倆恩愛,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如果不是當年出了那樣的事情,小姐要是還在你身邊,看到這一幕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美芳阿姨的話,讓尹念想起了紀驍說過的故事,她心中有所感觸,難受得蹙起了眉。
“你看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美芳阿姨順手扇了一下嘴巴,趕緊低頭收拾東西。
當年的事情,美芳阿姨一定很清楚。
“最近,你們去看過她嗎?”
美芳阿姨後背僵硬了一下,她歎息道:“我和你範叔偷偷去過,沒讓她看見我們,怕刺激到她,遠遠看著她也過得不錯,少爺,發生那種事,你和小姐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留下點傷痕,在所難免,你現在有了少奶奶陪著,就別一直糾結過去了,這生活啊,還得向前看。”
向前看?
紀驍能向前看嗎?
事情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年,紀驍仍舊很怕黑,在黑暗中他恐懼到幾乎休克,那就證明過去的那段記憶還深深種在他的心裏。
“你們不恨嗎?”
紀驍那樣恨紀文耀。
美芳阿姨錯愕轉過了身,紀驍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提起了往事還問她這樣的問題?
她抬眸看了看亮著燈的那個房間,心想,少爺這次來朗園,就是跟少奶奶聊往事的吧?
現在少奶奶睡了,就跟他們順口提起,那痛苦的往事像刺一樣紮在少爺心裏,又何嚐不是也紮痛了他們的心呢?
“也恨過,漸漸的這些年,聽說紀總當年也很著急,也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去找你們,再加上他是你的父親,這些年對你對陸家也都挺好的,尤其是小姐這些年也過得不錯,我們也就不好再繼續恨他,不想讓你失去了母愛的同時,還因為恨意失去父愛。”
美芳阿姨說話的時候已經流出了眼淚,她拉起衣袖拭去,“少爺,你每次來朗園,你都不開心,鮮少跟我們聊天,所以好多話我壓在心裏,一直沒機會跟你說。今天既然提起了,少爺,我們真想勸你一句,放下吧!你苦自己已經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