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她早已不是尹念的身體,她還是下意識地往人群中躲了一下。
她不曾想到,柯澤義早已在人群中看見了“尹念”。
他是想回憶一下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日子嗎?
尹念看向身旁微微眯起眼睛的紀驍,她一把抓住紀驍的胳膊,“你私底下拒絕他!如果你需要領航員的話,我可以當你的領航員!”
“你跟柯澤義到底是什麽關係?”
紀驍清眸中透出幾分淩厲和犀利,像鉤子一樣抓緊了她,讓她覺得已經到了避不過去的地步。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尹念苦澀一笑。
她跟柯澤義有過約定,不到萬不得已,柯澤義不會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她賽車手的身份暫時還可以保密。
但,她和柯澤義的關係,怕是藏不住了。
紀驍眼睛不著痕跡眯了一下,視線飛快鎖定了舞台上身材頎長,看起來風度翩翩的柯澤義。
他對柯澤義的了解僅僅隻是在這個賽場上,他曾經是優秀的賽車手,一場車禍之後再也不能親自駕駛賽車,後來他成了紅藍的領航員,將一個名不見傳的小個子推向了國內最頂端的位置。
再後來紅藍隱退,柯澤義與J組成了JK戰隊,盡管在國內還算有地位,但風光再無紅藍時期耀眼。
倒不知道他私底下是什麽樣的人。
“你是因為柯澤義才接觸賽車的?”紀驍猜測著。
尹念皺眉,“自然不是。”
“那你是接觸了賽車之後才認識柯澤義的?”紀驍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尹念意識到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透,她點了點頭,“算是吧!”
紀驍審視著她,“在我麵前也沒有一句真話嗎?”
“我接觸賽車不是為了柯澤義是為了錢,但我正式邁入賽車這一行,多多少少跟柯澤義有些關係。”
當年,她連賽車長什麽樣,檔位在哪裏都不知道,她單純就是知道賽車賺錢,所以鉚足了勁要進入賽車行,那時候也沒有人願意帶一個又瘦又矮,隻有一個奇怪的名字,連姓都沒有的“小男孩”。
她不是不想以真實身份來做這些,是怕家人擔心,也怕那些債主纏身,她不得已這樣做,並非她沒有一顆真誠跟人接觸的心。
可在很多人眼裏,她就是不靠譜不值得。
隻有柯澤義覺得她勇氣可嘉,收她當徒弟,她特別感動,但好景不長,柯澤義出了嚴重的車禍,在手術室中撿回了一條命,身體狀況再也不能玩刺激的賽車。
他一度很頹廢,甚至想要輕生。
尹念感念他的伯樂之恩,經常去看他鼓勵他,有一天她跟他說,“你不能賽車了,但你依然可以繼續拿獎!”
他覺得是無稽之談。
她誠心邀請他當她的領航員。
當場就被柯澤義拒絕了,“好的車手不一定是好的領航員,車手和領航員是過命的交情!我不會輕易把自己放在一個不成熟車手的車上,更不想去當什麽領航員。”
“如果我贏下一場場地賽,那是不是我參加拉力賽的時候,你就可以當我的領航員了?”
柯澤義永遠記得那個瘦瘦小小,剪著很短頭發的男孩子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從未見過一個人的眼睛出現過那麽耀目的光澤。
但生活經驗告訴他,有自信和有成就並不是一回事,他也足夠有自信,也足夠有能力,可命運依舊給了他致命的一擊,他依然拒絕了。
尹念第二次來看他時,捧著一個獎杯,獎杯很劣質,一看就是自製的,是她參加一個業餘組拿到的第一個第一,她說,隻要他振作起來,當好她的老師和領航員,她一定讓他拿獎拿到手軟!
不知道是那天的陽光太耀目,還是她的笑臉太具有感染力,柯澤義竟然答應了!
柯澤義答應的第二天就後悔了,這個人連賽車的基本機構都不知道,根本不懂什麽叫做路書。
她隻有一雙清幽靈巧的眸在閃閃發亮,他耐心教她,她卻說,她要學的是賽車技巧,賽車結構也好,路書也好,全都交給他,她隻負責把車開到飛起。
他笑了,這是信任!
把命交給對方的信任!
她也做到了!
一個叫紅藍的小子,炸了國內所有的賽場。
隻有柯澤義知道,她不是小子,是姑娘,叫尹念。
時隔三年,她留了長發,露出了娟麗秀致的臉,依然有著一雙清幽透亮的眸,出現在了最熟悉的賽場上。
柯澤義犯了規,在場地賽要求做她的領航員,做所有人眼裏一個陌生的新手業餘菜鳥的領航員,隻有他知道,她絕非菜鳥。
就跟當年一樣。
“好久不見。”
當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的時候,尹念脊背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她手指一根根蜷縮起來,緊緊攥成了拳,卻不敢回頭。
“今天可以讓我當你的領航員嗎?”
柯澤義聲音溫潤好聽,透著沉穩而令人安心的力道,他無疑是最佳的領航員。
但,尹念已經不是紅藍。
“抱歉,她的領航員已經定了,是我。”
尹念回過頭去,直視柯澤義的眼睛。
柯澤義眼神動了一下,看得出他是認識紀驍的,隻是驚訝於尹念和紀驍什麽時候走得這麽近,紀驍可從來沒有當過任何人的領航員,他一般來賽場,都是下注居多。
“驍總,領航員看似簡單,實則辛苦,你還是在vip區安心看比賽比較好,放心,我一定盡職盡責。”
尹念不去看柯澤義的眼睛,冷著臉說道:“你的能力毋容置疑,但今日是場地賽,並非必須要有領航員,如果非要有一個人坐在她身邊,那個人就必須是我!”
尹念絕不會讓紀驍單獨跟柯澤義相處!
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裏又是另一番滋味。
柯澤義用一種意味深長地眼神看了看她之後,轉眸望向了“尹念”。
尹念站在一旁,用第三者的角度看著柯澤義,她竟在他的眼睛裏看出溫柔和悸動,是許久不見產生的?還是從來就有的?
她有些慌亂,匆匆避開了眼睛。
她聽見柯澤義在問“尹念”,語調很輕柔,“這幾年去哪了?一直聯係不上,你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