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幾天,四周的小商販來找自己拿貨的少了很多,有一些經常拿貨的這回要的量也少了很多,因此讓張桃起了疑心。

張桃接過袁九華遞過來的胭脂,打開一看,果然和袁九華所說的一樣。不管是顏色味道,還是胭脂整體的滋潤度遮瑕度,都和自己胭脂作坊裏所製作出來的胭脂相差無幾。

毫無疑問,這胭脂方子肯定是從自己後院兒的作坊裏傳出去的。

“確實差不多。”

張桃不得不對古人的仿製能力給予肯定,這才多長的時間,竟能研製出一模一樣的胭脂,看來這李家村也是人才輩出了。

聽到張桃這麽說,李承壽和袁九華一樣,都變得十分著急起來,“小桃,那我們要怎麽辦?”

自己剛剛才和張桃商定好要一起開胭脂作坊,可是眼下胭脂的配方卻被其他人偷了去,也難怪李承壽會慌了神。

“沒什麽事,不過就是一張方子而已。你別忘了,我知道的胭脂方子多著呢,咱們不差這一張。”

張桃的話的確安撫了李承壽和袁九華的擔心,但是這件事兒說不糟心也是假的。

自己辛辛苦苦打開的市場,研究出適合南羅鎮人們消費水平的胭脂,結果就這麽讓人家給竊取了。

怎麽能不殺雞儆猴,警醒一下?

無論怎麽說,張桃的心裏都是過不去的。

“不過眼下這方子居然被盜了,肯定是胭脂作坊裏出了內鬼,要是不好好整頓一下胭脂作坊,恐怕咱們以後不管做什麽都安生不了。”

“對,必須嚴懲。你看他們竟然用瓷瓶裝著,還在上麵印了一個‘美’的標記,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的是假的,他們是真的呢?”

早就明白了張桃讓自己在那些竹木盒子上刻下的標記含義,所以此時看到這胭脂上也做了特殊標記,袁九華的心裏就更加不忿兒了。

“也是咱們這銀子來得太快了,總是讓人眼紅,你看村裏那些種地的,一年到頭能賺幾個銀子,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賺錢,使出些手段也是正常,都是因為我太過大意了,讓有些人把這方子記住了,泄露出去了。”

通過這件事兒,張桃也作了深刻的檢討,確實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才造成了方子的泄漏。

以為給村民們增加一些額外的收入,大家都能珍惜。卻萬萬沒有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總有一些人想走捷徑。

“那咱們的胭脂還做嗎?”

“做,幹什麽不做?咱們可是還要開胭脂鋪子的,當然要有各種各樣的胭脂了。不過在大張旗鼓做之前,咱們先把胭脂作坊裏的人收拾幹淨了。”

既然自己的‘恩’得不到那些人的認同,就別怪自己要用‘威’來捍衛自己的利益了。

古人說的太對了,恩威並施才是收複人心,掌握大局的關鍵。看來自己以後還得多讀點孫子兵法,三十六計才是。

“你打算怎麽做?”

李承壽和袁九華不約而同的看向張桃,他們都有一致的思想認知,幾個人裏麵張桃想的最多最細,他們隻要聽張桃的準沒錯。

“你們看著就好。”

張桃不是故意賣關子,隻是胭脂鋪子裏的人多半是村裏的,自己是外來的和他們沒有什麽交情,自己無所謂做完之後麵子上好看還是不好看,但是李承壽不一樣,這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張桃認為不管發生什麽事,他對這裏的人都是有一份家鄉的認同感的。

袁九華是無所謂的,胭脂鋪子的人處理幹淨了,郭曉雪在裏麵做事更順心一些,這是他求之不得的。

反正自己的消息帶到了,之後要怎麽做就是張桃和李承壽的問題了,所以袁九華並沒有在這邊多停留,來李家村一趟,他還是想去看看郭曉雪的。

“小桃,村子裏的人你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不用顧忌我。”

即使張桃沒有說,李承壽心裏也明白,他確實擔心張桃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對偷了胭脂方子的人心慈手軟。所以不管張桃是怎麽想的,李承壽都把自己的心裏話告訴張桃。畢竟在他的世界裏,沒有人比張桃更重要,張桃才是自己的生命共同體。

不知不覺間,李承壽的很多思想和認識都已經受到了張桃的影響。這種改變,不在張桃的計劃內,也不在李承壽的計劃內。但是三觀相似,才是兩個人能夠長久走下去的基礎,李承壽就這樣,在無意識間拉近了和張桃之間的距離。

李承壽的話讓張桃挺意外的,她以為張李承壽會勸解自己不要和鼠目寸光的村民相計較,甚至會和郭曉雪一樣勸自己吃虧是福。

在此之前張桃確實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用比較溫和的方式,來解決方子被盜的事情。但是聽到李承壽這麽說之後,張桃就沒有後顧之憂了,當即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謝謝你的支持,這次我一定要把所有的老鼠屎,都從我們的胭脂作坊裏麵踢出去,以後的人想要進胭脂作坊裏幫工,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到底能不能行。”

“別讓你自己受委屈,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說,別說是這樣的小事,就算是天大的事兒,我也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李承壽信誓旦旦的對著張桃說出自己的心裏話,然而這句話在張桃的耳中卻是左耳進,右耳出。

她根本不相信李承壽這句話,且不說男人的嘴,就是騙人的鬼,單單是自己和姬無雙的恩怨,恐怕李承壽就無法抉擇。

事實擺在眼前,張桃也沒追究李承壽這話到底是真是假?有多少真心?因為換位思考,自己若是李承壽的話,恐怕也難以選擇。

張桃這次的確是動了怒。一番雷霆手段之後不僅救出了胭脂租房裏的內鬼,甚至將一些有其他念頭或者對薪資不滿的人,都揪了出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們想賺更多的銀子,我可以理解,但是既然在我這裏做,如果對工錢不滿大可以直接跟我說,背後弄這些小手段,你們真的以為會打擊到我嗎?”

胭脂作坊裏的所有工人全都站在一起,張桃站在他們的對麵,毫不留情的訓斥著他們。

這些工人絕大多數都比張桃的年齡要大,但是張桃絲毫沒有給他們留情麵,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張桃,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懼怕,徹底的領悟到了什麽叫做不怒自威。也明白了,為什麽張桃的生意能夠做大,能夠賺到那麽多錢,而他們卻隻能幫工。

尤其是張桃將偷胭脂方子賣出去的人直接送到官府,並且利用官府的威懾力和人心的複雜性,將作坊裏所有有異心的人統統都揪了出來。

那些把張桃當做女娃娃,沒見過世麵的人,再也不敢把張桃當做一個十幾歲未出閣的女娃看待了。

在張桃訓斥這些人的時候,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就連站在一旁看著的郭曉雪、李承壽、袁九華等人,也不得不為張桃的氣勢所震服。

“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別說你們偷了我一張方子,你們就是偷我十張、百張方子,我也無所謂。我是靠腦子來賺錢的,要是你能把我腦子裏的東西也偷走,才是你們的真本事。”

張桃這次真的是動怒了,原本以為隻是抓偷方子的人,卻沒想到在胭脂作坊裏竟有這麽多烏七八糟的事情。

要說張桃的工錢給的確實不少,十裏八村的勞動力都沒有這價格,更遑論隻是一些在家裏做做針線沒什麽力氣的女人。

可是就有一些人看到張桃一車一車的往出賣貨,大把大把的銀子賺回來,就覺得張桃什麽都沒幹,那些胭脂都是他們做的,憑什麽張桃拿大頭兒,他們拿小頭。

卻不曾想過,張桃依靠的是胭脂方子和銷售門路,而他們出的不過就是一把力氣。沒了他們,張桃可以去找任何人來做胭脂,可是沒有了張桃,他們就隻能回家繼續喂雞喂豬收拾院子了。

該處理的張桃都已經處理完了,現在也隻是跟這些人發一通火,樹立一下威信,更重要的是警示一下胭脂作坊裏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否則就這樣不了了之,恐怕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張桃是好欺負的。

但是如此一來,張桃潑辣凶悍的名聲,算是徹底的定下了。不過這些外麵的名聲,對於張桃來說是無所謂的,她必須要震懾住這幫人,否則等自己在鎮上開了鋪子,留下郭曉雪一個人管理胭脂作坊的話,她真擔心郭曉雪會搞不定這些人。

郭曉雪並不像李承壽,對李家村的人沒有太多的感情,郭曉雪本身又是一個柔軟的姑娘。現在不給她打個樣兒,恐怕到時候受了委屈,她都不跟自己說。

張桃想好了,隻要讓這些人明白,這家胭脂作坊是自己說了算,那麽她們在郭曉雪手下做事的時候就會三思而行。

而且等到胭脂鋪真的開始營業,作坊裏要做的胭脂勢必要增加,來做工的人也會越來越多,現在要是不立好規矩的話,以後再想立規矩,就更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