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麽個要法兒？”

上輩子做生意那麽多年，張桃還從未見過蘇沐這樣的合作者，隻要貴的不要對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土大款嗎？大款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想猜。

“什麽怎麽個要法兒？我買你的房子，多少錢你開個價就行。張桃，我可沒把你當外人，你也別唬我，給個實在價就行。”

“我的方子不賣。”

麵對蘇沐的幹脆，張桃也沒廢話，直接了當的否了蘇沐的想法。

“為什麽不賣？你都說了那方子在南羅鎮根本就賣不出去，再說了就算是我給你提供銷售渠道，就你那個胭脂小作坊一天能做出來多少胭脂？就算你把整個李家村的人都雇傭了，做出來的胭脂也不夠我們蘇家商行賣的呀。與其勞心勞力，你倒不如直接把方子賣給我，直接拿銀子多省心。”

蘇沐實在不理解張桃是怎麽想的，自認為得掰餑餑說餡兒給張桃好好的說道說道，把張桃的那個榆木腦袋敲開。

不過，蘇沐說完這些話之後，張桃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看著他，保持一貫的微笑。張桃一直看著蘇沐，反倒把蘇沐看的心慌了，“李承壽，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原本是想拉著李承壽做同盟的，想要獲得一些認同感，奈何蘇沐的話並沒有獲得李承壽的認同，李承壽正兒八經的看著蘇沐，十分認真的說道，“我聽小桃的。”

蘇沐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李承壽，你能不能別什麽事都聽人家的，你能自己有點主見嗎？”

他想起蘇家的調查資料中，李承壽是一個頗有主見的人，為什麽自己現在見到的李承壽居然事事皆以張桃為標準，張桃讓往東絕不敢往西。

到底是蘇家的資料有誤，還是李承壽的變化太大？

李承壽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已經對蘇沐產生這麽大的影響，相反在聽到蘇沐這麽說之後，李承壽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更加的一本正經，更加鄭重的對蘇牧說道，

“你想要的胭脂方子是小桃的，當然小桃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蘇沐覺得自己真的長見識了，十分無奈的對李承壽說的，“可這胭脂作坊不是也有你的份兒嗎？你們現在不是合夥做生意嗎？”

在來李家村之前，關於李家村這個小小的胭脂作坊，蘇沐已經從袁九華那裏調查得十分清楚了。

“那我也聽小桃的的，就算方子是我的，我也聽小桃的。”

“張桃，你給這小子過了什麽迷魂藥？他怎麽這麽聽話？你要是有藥方，也賣給我吧。”

李承壽著實昂蘇沐無語了，所以他才如此開玩笑的說道，也是為了給自己找回點場子。

可是在場的袁九華和郭曉雪，對於李承壽的這種反應早就習以為常了，似乎從他們認識張桃和李承壽那天起，李承壽做任何事情都是以張桃為主的，向來都是張桃說什麽，李承壽做什麽，大家都習慣了。

聽了蘇沐的話，張桃終究還是沒忍住，“蘇小少爺，你家沒有人教過你要怎麽做生意嗎？”

張桃的話把蘇沐問懵了，他覺得自己已經給出了最大的誠意，怎麽張桃的話讓自己覺得他好像是個傻子？

“小桃，我的確沒有你聰明，你要是有啥想法，你直接跟我說，咱們可以討論，我要是不能做主的話，我可以回家問我爹。”

別看蘇沐乍呼呼的，聽到張桃有些訓斥自己的意思，也就變得乖乖的了。

袁九華坐在一旁看著，覺得好神奇，為什麽不管是誰和張桃在一起，都會不知不覺的去聽張桃的話，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她的小弟。

“我的方子不會直接出售，但是可以作為技術入股。”

“啥意思啊？”

別說蘇沐沒有聽明白張桃的話，坐在一旁的李承壽和袁九華等人，也沒有聽明白張桃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說我的方子不賣給你，但是你可以拿著我的方子去做胭脂，然後賣出去的胭脂分利潤給我。”

張桃這麽一解釋完之後，袁九華在心裏暗自佩服，張桃實在太聰明了，的確是一個做生意的好苗子。

誰不知道蘇家商行的生意做遍了整個北涼，甚至連鄰近的幾個國家也都有蘇氏商行的買賣。張桃的胭脂一旦賣開了，就算隻抽一成的利，以後也是源源不斷的銀子，比把方子直接賣了，拿一筆銀子來得更長久，更劃算。

雖說因為幼時的情誼，蘇沐對張桃不設防，但是張桃的這個合作方式，卻不得不讓蘇沐多想，“那你想占幾分利？”

自家是真的相中了張桃的胭脂，但是張桃的這種合作方式也是他沒有想到的，蘇家的生意有多大他不知道，卻也猜得差不多，蘇沐估計自己是做不了主的。所以他打算問清楚，然後再和父兄商量這件事兒。

“我給你五張胭脂方子，原材料、製作、銷售等等所有的事情，都由你們蘇家負責，我隻要兩成的利潤。”

張桃覺得自己是真的讓利了，若不是看在和蘇沐幼時情誼的份上，她斷然不會這麽便宜就出手自己的胭脂方子，畢竟她和李承壽還有一個開店鋪的計劃，他們完全可以自己賣。

蘇沐知道張桃的利潤要的確實不多，但是他也不好直接做主，本來自己過來隻是為了買一個方子，現在能有五個，蘇沐認為蘇家商行是賺的。

“小桃，我爹和我哥都在南羅鎮，我現在就回去跟他們說，你不能反悔哈，明天我再來。”

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就能給蘇家商行帶來這麽大的利潤，蘇沐就激動萬分，風一般的就跑出院子。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等人都走了，李承壽才跟張桃問出自己心裏的疑問。

“我跟師傅雲遊四方的時候，救過蘇沐的命，後來蘇夫人想要收我為義女，我沒同意，那個時候在蘇家住過一段時間，大概就是這麽回事了。”

蘇沐跟自己的確挺熟的，別說李承壽，恐怕郭曉雪也對此有很多疑問，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張桃覺得也沒有避諱的必要。

“為什麽不同意做蘇家的義女？”

其實李承壽是想問，是不是她喜歡蘇沐，所以才拒絕做蘇家的義女，免得以後名不正言不順。

“我自己能養活自己，還有師父，幹嘛整個娘來管我呀？我又不缺母愛。”

自己要是走投無路了，可能認個幹娘就認幹娘了，但是自己什麽都不缺，找個媽她得有多想不開啊。

“你是不是喜歡蘇沐？”

李承壽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他怎麽都忘不了自己剛剛進院子的時候，看到張桃抱著蘇沐的樣子，想想心裏就發酸，就克製不住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張桃一下就被李承壽的話問住了，隨後狠狠地拍了一下李承壽的腦袋，“你天天瞎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喜歡蘇沐那個小屁孩，他比我還小一歲呢。”

“我看見剛才你抱著他了。”

李承壽不敢抬頭看張桃，怕看見她眼裏的其他意思，隻好低著頭說出憋在自己心裏的話。

“抱就抱了唄，我們老家抱一下很正常的，跟你們這兒的禮數不一樣。”

現代社會裏，擁抱還是一種社交禮節呢，哪有這些古人那些亂七八糟的禮數。張桃知道李承壽肯定是想到男女授受不親的事兒了，看見李承壽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抬起頭，就知道這個少年又在鑽牛角尖了。

張桃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自從李承壽間接的因為自己和李家斷了之後，自己的母愛好像就爆棚了，怎麽看李承壽都覺得這孩子太不容易了，看見他不高興張桃就擔心的不得了。

所以，張桃隻想了兩秒鍾，就上前給李承壽一個大大的擁抱，“現在我也抱你了，你還會不會覺得我是喜歡蘇沐的？在我的老家，這真的就隻是一個禮儀，就像路上碰到熟人說句話一樣正常。”

張桃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李承壽大腦宕機了，曾經在自己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李承壽沒想到這麽快就夢想成真了。

幾乎就是條件反射，李承壽伸手將張桃緊緊的抱在懷裏。在這一瞬間，擁抱的性質就變了。

但是，張桃並沒有掙紮，也沒有動。隻是靜靜的任由李承壽抱著自己，張桃也分不清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做。

或許是不想看見李承壽不高興，或許在抱住李承壽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許久未曾有過的寧靜，或許隻是李承壽的懷抱太溫暖了，讓她舍不得離開。

一個擁抱，讓李承壽浮浮沉沉的心找到了棲息之地；一個擁抱，讓張桃漂浮不定的心找到了安全感。

原來，這麽多年，能夠給自己安全感，能夠讓自己得到認同感，能夠成為自己生命共同體的人，一直都隻有李承壽一個。

雛鳥的第一眼也好，少年的相依為命也罷，張桃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應該，向命運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