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李承壽說完,癱在地上的周氏怒吼道,指著李承壽大罵,“從今往後你給我滾出李家,你再也不是我們老李家的人。”
周圍的人再次震驚,這一晚上一茬接一茬的,過年來戲班子來演的都沒有今晚上精彩。
“壽哥兒他娘你這是在說什麽!”李長田聽到周氏的話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
“說什麽?我說我們家沒有這樣的狼崽子,他就不是我兒子,我辛辛苦苦把他養到這麽大,誰讓他害我親兒子的嗎?”
周氏的話讓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因為她說的話實在太讓人震驚了,一時半會兒大家都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張桃不安的看著李承壽,擔心李承壽會承受不了周氏所說的事情,可是李承壽竟沒有一絲表情,仍然是一片坦然的看著周氏,仿佛周氏所說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事情已經發展到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李長田趕緊派人去李家把李承壽的父親李長河找來。
不管周氏說的事情是真是假,眼下周氏要把李承壽攆出家門,村裏也要處置李承福兩口子,作為一家之主的李長河都應該在場。
自從知道大兒子李承福夫婦惹了禍,婆娘周氏著急忙慌的跑出去之後,李長河在家一個人也睡不著。他擔心村裏會嚴懲李承福兩口子,但是礙於麵子他又不能去幫著說情,所以當李長田天派來的人進門的時候,正看到李長河在地上焦急的走來走去。
“長河叔,你快去看看吧,你家周嬸說承壽哥不是她兒子,要把承壽哥趕出家門。”
無論是誰看,相對於周氏說要把李承壽逐出家門,李承福兩口子犯下的過錯和要接受的懲罰,都已經變成了小事兒。
“啊?這,這叫什麽事兒啊?”
李長河沒想到周氏會把這件事說出來,一咬牙一跺腳,趕緊跑出家門,朝著張桃家而來。
李長河來得很快,當他來的時候,周氏和李承福兩口子依然在地上坐著,李承壽依然在旁邊站著淡淡的看著周氏。
雖然是大半夜,但四周圍觀的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圍了過來,張桃家的院子裏已經站不下了,很多人就站在院子外麵,隔著院牆也要守在這裏,想要看看老李家這事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會有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張桃扶著吳爺爺吳奶奶在房簷下坐了下來。
“小桃啊,你不用在這陪著我們,你去看看壽哥兒吧。”吳奶奶拉著張桃的手,在張桃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張桃抬頭瞄了一眼李承壽,少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張桃卻能感覺到李承壽渾身散發著的失望的氣息。
誰攤上這事兒恐怕都不會心情好,李承壽還能夠保持現在的風度,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了。
如果是自己攤上這事兒的話,張桃覺得她可能已經鬧翻了天,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在這裏冷眼旁觀,等著給所有人把這個與自己相關的故事寫一個結局。
張桃剛走到李承壽身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李長河從外麵匆忙的跑進了院子,拉起坐在地上的周氏。
“大半夜的你在這兒嚎什麽喪?還不給我趕快回家去。”
“回家?回什麽家?你兒子媳婦都快要讓這個小崽子給禍害死了,還有什麽家?”周氏指著李承壽,惡狠狠的罵道。
“承福兩口子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這事兒跟承壽有什麽關係?你別當著全村人的麵,沒事兒找事兒,讓人看笑話。”
知道周氏的脾氣,但是當著全村人的麵兒,李長河不能把話說的太清楚,就端出了爺們兒的架勢,想讓周氏看清楚形勢,別再胡言亂語。
奈何,周氏完全沒有領悟到李長河的想法,或者說周氏已經壓抑自己太久了,今天終於等到了發泄的時候,她怎麽會輕而易舉的就將自己心裏的怒火壓下。
“笑話?李長河,我這些年活著就是個笑話,我還怕讓別人看我笑話嗎?你把在外邊跟野女人生的孩子抱回來,非要讓我撫養,你考慮過我嗎?你覺得我還不是個笑話嗎?這李家村還有比我更像笑話的笑話嗎?”
這些話放在周氏的心裏太多年了,她以為自己能忍一輩子,但是每次看到李承壽的那張臉,周氏就會想起這些事情。今天她不惜在全村人麵前說出這件事兒,就是要逼李長河把事情說清楚,把李承壽攆出自己的家門。
不得不說周氏的這一招,對李長河的衝擊太大了。
雖然每一家都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汙糟事,但是李長河向來是要麵子的。自家的這些事情,他是萬萬不想讓外人知道的。
所以聽到周氏這麽說,李長河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承壽他不是我在外邊兒的孩子。”
“李長河,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嗎?如果他不是你的兒子,為什麽這麽多年你都不告訴我?”
也難怪周氏對李長河的說法不信任,過去的這麽多年,周氏無數次的問過李承壽的來曆,都被李長河三言兩語的搪塞了過去。
久而久之,在周氏的潛移默化中,李承壽就是李長河在外麵的私生子。
“他,他,他……”李長河他了半天,也沒有把嘴裏的話說出來。直到李承壽突然說話,才終止了李長河尷尬的局麵。
“爹,你不用為難,我自請離家便是,至於我的身世,沒必要在這裏說給全村子的人聽。”
李承壽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但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忽視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李長河詫異的看著眼前的李承壽,這個從小被自己抱回家的嬰兒已經長成了如此懂事的少年。
“承壽,我對不起你。”李長河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詞語表達自己此刻心中對李承壽的愧疚,千言萬語隻匯成了一句對不起。
但是李承壽卻明白了李長河話中,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管真相如何,您撫養了我這麽多年是事實,其他的事情我們等人散了的時候再談吧。”
李承壽沒有難為李長河,也沒提周氏剛剛說的那些話,隻是話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他並不想當著全村人的麵兒繼續討論自己的身世,繼續聽周氏對自己的謾罵和侮辱。
眼下裏關於李承壽身世的尷尬局麵算是過去了,李長田自然是聰明人,聽到李長河和李承壽父子倆的對話之後,馬上接著說道,“對,這事兒得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嘮嘮,現在情緒都激動著,說不出來個知乎所以。”
然後李長田又轉向李長河,接著說道,“你家承福兩口子辦這事兒的確不地道,村裏這些人都看著,這也算是關乎著全村人的事兒,要是不說明白了以後誰家丟個雞少個鴨的都去你們家找,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李承壽的時候還可以說是自己家的私事,可以關上門自己家人來說,但是李承福兩口子半夜三更翻了張桃的院子意圖不軌的事兒,卻是無論如何也翻不過去篇兒,也遮掩不了的。
李長河咬咬牙,說道,“他們兩口子辦的事兒,村長你該咋辦就咋辦,別顧及我們的臉麵,我這張老臉都讓他們丟沒了,不怕再丟了。”
其實李長河真的算是村裏的明白人了,早些年年輕的時候李長河是村裏最早一批出去打工掙錢的人。這些年,李長河在村裏,人員都是不錯的,隻是他很少參與,村裏的大事小情,所以很多村裏的年輕人。對,李長河並不是十分了解。
有了李長河的話,李長田在處理起李承福兩口子就沒有了顧忌。
自己這麽多年的村長也不是白當的,而李承福兩口子竟然敢在村子裏幹下這樣的事兒,這絕對是挑戰了他李長田作為村長的權威,所以李長田直接將李承福兩口子帶到了李家祠堂。
李家家規是震懾著李家村每一戶李姓人家的法典,李承福也不例外。
看著自己的兒子兒媳被拖入了祠堂,李長河一個字都沒有說,甚至在周氏想要上前的時候,拉住了周氏,“姓周的,如果你不想被休了,就老老實實的在這兒呆著,別再給我丟人現眼。”
周氏再怎麽潑辣蠻橫,聽到自家男人要休了自己的話,也著實傻了眼,不敢再輕舉妄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兒媳被拉進了祠堂,她站在外麵甚至能夠聽見裏麵傳來的李承福一聲接一聲的叫喊聲。
“我要去跟承壽把事情說清楚,你去不去?”
李長河沒有理會祠堂裏李承福兩口子撕心裂肺的求救聲,而是看著不遠處依然亮著燈的張桃家的院子,說道。
“承福還在裏麵,一定要現在去嗎?”
李承壽的身世是卡在周氏心底的一根刺,但是李承福也同樣是自己身上的一塊肉,現在讓周氏做二選一,她的確十分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