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婆子這麽一說,周圍的婦人都明白了,一窩蜂的推著張桃朝村南頭老張家走去,李承壽則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麵。
張桃能找到家人,李承壽比誰都高興,就連走路的步伐都不由得緊張又輕快了許多。
相比較之下,最淡定地反而是張桃了。
雖然知道不是自己的父母,但終究是這副身體的父母,血液骨子裏還有一種血脈相連。
早有人先跑去老張家告知這個消息,所以還沒有走進老張家的大門,張桃就看見一位中年婦女眼含淚水,有焦急有期盼也有害怕。婦女的形象與記憶中的形象重疊在一起,張桃知道這個人就是她的母親楊氏。
“娘!”
一種莫名的力量驅使著張桃,她用難以想象的速度跑到楊氏的麵前,。
看著朝自己衝過來的女兒,楊氏還有一些不可思議。卻在張桃衝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第一時間將張桃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小桃啊,小桃,小桃你終於回來了。”
張桃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楊氏更是哭的止不住。
“孩子回來是好事,你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麽樣子!”
張桃的父親張冬根紅著眼眶,頗有些倔強的說到。
村裏人都是淳樸善良的,看到張家親人團聚,有眼窩子淺的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淚,最後大家都散開了,楊氏一直沒有鬆開張桃的手,一直攥的緊緊的,這是她好不容易回來的女兒。
一家子團聚的喜悅自是不必細說,從未感受過家人關懷的張桃被張家人所感染,從心底把這些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得知女兒已經出嫁,雖然看著李承壽很滿意,比村裏的男娃娃好上許多倍,但楊氏依舊忍不住的悲傷,如果自己沒有把張桃弄丟,女兒就不會嫁到那麽遠,這次再分別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見了。
一想到分別,楊氏的眼淚就止不住,張桃待在張家的這段日子裏,楊氏每天都要哭一會兒,看得張桃心裏別提有多難受了。
“娘,承壽也沒有家人,所以我們可以經常回來看你們,以後要是有合適的機會,我們就搬回來住,您看怎麽樣?”
原本張桃和李承壽隻打算在張家待兩天,可是在麵對張家人的熱情之下,張桃不好意思說出走,也舍不得走。
而李承壽早就看出張桃的想法,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出要走。
可是,即便如此,楊氏隻要一想到女兒終究要離開,心裏就不是滋味,就忍不住掉眼淚。
“你說是真的?”
幾天的想出下來,楊氏也知道張桃和李承壽有自己的鋪子,有生意要忙。張桃說以後要搬過來住,在楊氏聽來更多的是女兒安慰自己,隻不過道理誰都明白,就是做不到真的無動於衷。
楊氏的心裏還是有所期待的。
“娘,我說的當然是真的,反正我們在潯陽城的生意都上了正軌,現在也交給靠譜的人打理著,隻要我們回去再處理一下,往後來咱們這兒開店也是一樣的,都是買賣在哪兒都是一樣的掙。”
張桃和李承壽兩個人也商量過了,是真心實意想要來清河村所在的城鎮經營。
錢嘛,總是賺不完的,而能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卻是有限的,張桃不想放棄老天爺給她的家人。
“要不就說我妹妹厲害,看這話說的,生意在哪兒都是做,那你說為啥你二哥我連個貨郎都幹不好呢?”
張桃的二哥叫做張梨,農活忙的時候在地裏幹農活,不忙的時候就是個走街串巷賣山楂茶的挑貨郎。
“二哥真想知道?”
張梨是個自來熟,在張桃看來是非常適合做生意的。
“當然是真的,我要是做個小買賣能多賺點錢,也不在家種地了。”
雖然張梨是個莊稼人,從小就幹農活,卻是真的不喜歡與莊稼為伍,幹這地裏刨食的活。
“那我可真說了,二哥別生氣。”
張桃笑著說道,在她看來張梨的小生意的確存在太多問題,若是真的都說開,她也怕張梨不好意思,自己打擊他的積極性。
“你看你這話說的,咱們是一家人,有啥不能說的,再說了你二哥我是那麽扛不起事兒的人嗎?”
張梨無所謂的說到,他真的太想知道自己為啥就賺不到大錢,平時生意也不錯,他太想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兒了。
“那我就直說了。”張桃也是一點都沒有客氣,一五一十把自己看到的張梨的問題都說了出來。
“第一,二哥走街串巷賣的是山楂茶,雖然生意不錯,但實際上山楂茶沒有市場競爭力,誰家都會煮,會來買的多半是小孩子聽見了想喝,家裏大人懶得做罷了,這就造成了用戶群體非常零散,沒有粘性,也就是喝了就喝了,不喝也不會想你的。”
“第二,產品過於單一,既然已經走街串巷了,其實可以適當的增加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說糖花生、五香雞蛋、芝麻糖這類的,做起來麻煩而且還不便宜,但是給家裏孩子花一兩個銅板買幾塊誰家都能接受。”
“第三,山楂茶是水,挑著走街串巷不僅累,還容易發生意外,搞不好辛苦熬的一桶就灑了一地,一天的活算是白幹了。”
…………
張桃說的條條是道,其他人也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張梨,從來就沒想過這麽多事兒,做買賣裏麵竟然還有這麽多門道,簡直是打開了他的新世界。
“我有一個糖花生的方子,二哥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交給你。”
張桃手裏各種小吃的方子實在是太多了,刨去之前賣給蘇沐的,再拿出幾十個都不成問題,隻不過考慮到張梨一個大男人做太複雜的比較有難度,張桃就選了糖花生這種簡單好做的。
“那感情好啊,要不就趁現在吧,小桃教我做會了,我就去大街上賣,咱也能看看效果咋樣,是不?”
聽了張桃的話,張梨是蠢蠢欲動,他就有一種直覺,聽張桃的話,他一定能大有作為。
在家也沒事兒幹,一家人就圍坐在一起,看著張桃手把手教張梨做糖花生,李承壽則始終站在張桃的身邊,看著張桃的動作,不是為了學習張桃的手藝,而是擔心張桃磕到碰到燙著了。
楊氏看著心裏很寬慰,女兒走失的這些年,雖然自己沒有照顧到,好在有李承壽一直在身邊守著。
糖花生做起來也簡單,隻是要用到不少的糖,而糖在這裏還是比較精貴的東西,好在張家生活條件還不錯,是有些糖的。
“哎呦我的乖乖,這也太好吃了吧?”
大嫂夏菊吃了一顆糖花生,由衷的稱讚道。
其他人也都吃了糖花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不過這東西用了那麽多的糖,本來花生也不便宜,得賣多少錢啊?賣的出去嗎?”
大哥張樹看著裹著一層白糖的糖花生,看著都有些心疼,這得啥人家才能買得起啊。
“大哥,這玩意就是賣個精貴,買一斤糖舍不得,但是兩個銅板一小包花生,也能嚐到甜味,過過嘴癮,我覺得買的人應該不少。”
相比張樹的擔心,張梨就有信心多了。
“看把你急的,那你快去鎮上試試吧。”
看出二兒子急不可耐的樣子,楊氏笑著說道。
得了楊氏的話,張梨立馬把糖花生裝進山楂茶旁邊的竹筐裏,挑起擔子就走。
“二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承壽邊說邊站了起來,準備跟著張梨一起去鎮上。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能行,你在家好好陪咱爹嘮會天,大家等我勝利的好消息。”
見張梨很堅決,李承壽也就沒再跟著去了。
“放心吧,這小子從小就長在鎮上,就沒有他不熟悉的地方。”
張冬根見李承壽還看著張梨走的方向,拍了拍李承壽的肩膀說到。
畢竟不是農忙季節,家裏也沒有那麽多活計可幹,一家人也就歡歡樂樂的在院子裏幹點這個,幹點那個順便等著張梨的凱旋而歸。
“大嫂在做胭脂?”
張桃無所事事在院子裏閑逛,看到大嫂夏菊正在研磨花汁,做胭脂這件事兒張桃太熟悉了,一眼就猜到了。
“嗯,我自己瞎鼓搗的,用著還行,想著也省了一份胭脂錢。”
張家人知道張桃是做生意的,但是張桃到底是做什麽生意的並沒有跟他們詳細的說,張家人也沒有問。
“大嫂,做胭脂可是我的老本行,我開的第一家鋪子就是胭脂鋪。”
張桃笑著說道,其實也不是她有意隱瞞自己是做什麽生意的,隻是現在自己做的生意有些複雜,說的多也麻煩,張桃所幸就沒提。
“真的啊?那你可是行家,肯定比我做得好,快幫我看看我這怎麽樣?”
說起來張家隻有楊氏和夏菊婆媳兩個女人,楊氏又是一個從來不打扮自己的人,雖然沒有人約束著夏菊捯飭自己,但一個人鼓搗總是有點寂寞,眼下聽到張桃的話,夏菊有一種找到了知己的感覺,說什麽也不讓張桃去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