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勸說族長

“溪丫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對於臨青溪提出的這個問題,臨仁義當初並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他和很多有此疑問的族人一樣,沒有努力去探究真相,而是選擇了相信老臨家。

“溪丫頭,你……到底想說什麽?”此時的臨遠山也有點拿不準臨青溪究竟要幹什麽,難道她要把那位老阿爺的事情告訴族長,可這是會給她帶來危險的。

“族長阿爺,我在很小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位老阿爺,兩年前被曹阿狗打破頭之後,那位老阿爺的模樣我記不清了,但開始記起他教給我的一些東西,所以我才會知道如何做豆腐和黃豆餅子,還有醬菜和豆腐乳。前幾天,我又生了一場大病,在睡夢中我又一次見到了那位老阿爺,這一次他的模樣我記得很清楚。”臨青溪用很平靜和緩的語氣說著,但聽著的兩個人都吃驚不已。

“溪丫頭,這可不敢胡說!”臨仁義心想,就算世人敬畏神靈,害怕鬼怪,但真要說出來,說不定臨青溪就會被當成是妖怪燒死。

“族長阿爺,我沒有胡說。這兩天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您這位老阿爺的事情,可是想著您和阿爺都那麽一心為族人著想,有些話我就一定要說出來。”臨青溪斬釘截鐵地說道。

“溪丫頭,你先別說,我這就讓人去請幾位族老過來,你和你阿爺先跟我過來。”臨青溪說出的話無論是真是假,臨仁義都覺得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還需要族裏幾位重要的族老過來一起聽聽看。

臨仁義家的房子重新翻蓋過了,他在裏麵特意留了一間較為隱蔽的地方,目的就是為了防止他人偷聽到一些族裏的重大事情。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臨氏一族的幾個族老就來了,臨仁義讓他們和臨青溪、臨遠山一起進了那間很少有人知道的房子。

“族長,這麽晚讓大家來,有什麽急事嗎?”臨仁和見臨青溪和臨遠山也在,他就更奇怪了。

“你們都先別急,有些話還是先聽溪丫頭說,聽完之後,咱們再說說是怎麽回事。”臨青溪這兩年的不同幾位族老也是看在眼裏的,一個普通的農家女變化如此之快的確有些匪夷所思。

臨青溪沒有露出心虛膽怯,相反她自信滿滿地說道,自己曾被幾年前遇到的一位老阿爺在睡夢中帶到一處仙境,這位老阿爺說他乃是千年之前的臨氏族人,因為行善積德而飛升成仙,自己與他有一段仙緣,又同是臨氏族人,所以他在仙境之中教會了自己很多東西,並且希望自己能夠多多幫助臨氏族人,也算他這位先人對後世子孫的一點福蔭庇護。

隻是,仙境之中時間流轉與塵世間不同,有的是天上一日世間百年,有的是天上十日塵世才一刻,她也不知自己在仙境中呆了多久,隻是一心一意跟著老阿爺學東西,等到學完歸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大病一場躺在床上。

如今,她病好了,夢中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而且經過老阿爺的點化,她的心智和普通孩童已經不同,並且她想要完成老阿爺讓她多多幫助臨氏族人的心願。

臨青溪一番經過她自己加工胡編亂造的“奇遇”講完了,她是沒什麽事情了,可在場聽到的幾個人都傻了眼,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要麽就是自己在做夢。

當然,古人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他們雖然敬畏神佛,但不是誰一說,他們就能相信的,這個世上巧舌如簧的人多得是,江湖上各種各樣的騙子他們不是每個都見過,但多多少少還是聽過的。

臨青溪心裏也是如明鏡一樣,就算古人在很多現代人眼中大多是愚民,但她從未這樣想過,甚至她覺得古人的智慧很多現代人都比不上。不把別人當成愚民,那就要自己變得比他們更聰明。

知道族長臨仁義和族老們以及臨遠山會心生懷疑,所以她從懷裏掏出了自己上次在京城繡給黃氏的賀禮,那是一幅天女賀壽圖,之後她又拿出幾張畫,畫的內容是她自己想象中仙境的樣子。

這些東西擺在幾人麵前就是最有利的證據,而且成功地幫助臨青溪把臨仁義他們弄迷糊了,讓他們開始相信臨青溪所講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溪丫頭,這真的是你自己繡的?”臨仁義拿起那幅蘇繡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實在不相信這是出自一個小女孩之手。

“族長阿爺,這的確是我自己繡的,就是大嫂和二嫂教給村裏人的那種刺繡手法,也是我教給她們的。因為一開始不知道老阿爺的身份,所以我就沒敢對外人講,隻說是在山中遇到了一位老阿爺而已。”臨青溪表現的越從容淡定,臨仁義他們就越相信她。

“溪丫頭,咱們臨氏一族的那位先祖可還有什麽話要你說的?”臨仁和已經開始徹底相信臨青溪的話,心中激動極了。

“族老阿爺,那位老阿爺成仙千年,與塵世的緣分早就該盡了,隻是因為我和他有一段需要了結的緣分,所以才邀我到仙境一遊。他說,臨氏一族要想發展壯大並再次流芳百世,族人必須要團結一心、共同努力,要敢想、敢拚、敢做。”臨青溪說到這裏不說了,她怕自己繼續說下去,會忍不住說出在現代教育自己員工的那一套。

“溪丫頭,沒有其他的了嗎?”另一位族老也關心地問道。

“族老阿爺,有些話我也記得不清楚了,本來老阿爺是不讓我說出與他在仙境的這段際遇的,說是會折了我的壽數。但我想,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有關臨氏一族的大事,就算要我少活幾年,我也心甘情願。”說謊就要說全套,還要說到對方信為止,就算要詛咒自己,臨青溪也不怕。

“溪丫頭,你是個好孩子,好孩子!咱們臨氏一族能有你,是咱們臨氏一族的福氣,阿爺會向老天爺求情,讓他不要怪罪你,要折壽數就折我的。”臨遠山沒想到臨青溪今夜說出這些話會有損自身,他很是心疼,心中愧疚更勝。

“遠山,就算要折壽數,也應該是我這一族之長的。溪丫頭,你和你阿爺先回去,我和你幾位族老阿爺再商量看看,你們都記住,今天溪丫頭在這裏說得每一個字都不能再讓任何一個外人知道,咱們臨氏一族有成仙的先祖庇佑,是咱們的福分,咱們這些子子孫孫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臨青溪今夜的話,讓臨仁義激動喜悅的同時也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就算臨仁義不說,在場的幾人也不會將這些話往外說,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一個處理不慎,就能給臨氏一族招來嫉恨,那麽就得不償失了。

這天晚上,臨青溪睡了一個好覺,但臨遠山卻在她的門外靜靜地守了大半夜,而族長臨仁義和幾位族老則是商談事情徹夜未眠。

兩天後,臨仁義帶著幾位族老選擇吉時開祠祭祖,臨青溪也被臨遠山偷偷帶去了祠堂敬香,這是臨仁義暗中吩咐的。

從此,臨青溪在族長、族老心目中的地位就徹底不一樣了,她被當成臨氏一族的福女保護著,之後更被全族人當成神靈般地敬重著。

相信了臨青溪的話,也就意味著臨氏一族日後的每一個重大決定都要有她參與,或者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臨氏一族的指向標。這就是臨青溪決定編造一個謊言的目的,她要讓臨氏一族成為她的翅膀,走著去“金字塔”的頂端太累,她要學會飛。

“溪丫頭,老阿爺有沒有告訴你要壯大咱們臨氏一族,首先應該怎麽做?”族老臨仁和在族長家見到臨青溪時,忍不住就快嘴問道。

“族老阿爺,您別急,我今天來找族長阿爺和幾位族老阿爺,就是有事情要說。”這次依然是臨遠山帶著臨青溪過來的,為的是不想其他族人懷疑。

“大家都做吧,溪丫頭,你有什麽就說!”臨仁義坐在屋中主位說道。

“族長阿爺,您是想讓咱們臨氏一族成為富甲天下的商族,還是想讓咱們臨氏一族成為德高望重的名族?”臨青溪首先問道。

“溪丫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臨仁義和臨仁和他們都有些沒聽懂。

“族長阿爺,如果您和幾位族老希望咱們臨氏一族富甲天下,那麽我就把自己學會的經商之道教給族裏人,讓他們都學著去做生意,做一個金銀不缺的商人;如果你們希望咱們臨氏族人在外人眼中是皇上禦賜牌匾上所寫的是‘德善兼備’,那麽方法就又不同了。”臨青溪一本正經地說道。

“溪丫頭,富甲天下和德善兼備並不衝突,咱們可以一起實現!”一位族老興奮地說道。

“不行!”臨青溪和臨仁義竟然同時說道。

“族長阿爺,還是您來說吧!”臨仁義的反應讓臨青溪很欣喜,看來,她的計劃是能成功的。

“族長,為何不行?”那位族老不解地問道。

“你們難道沒聽說過‘太貪心就離閻羅殿不遠了’?咱們臨氏一族要是有錢無德,那麽會被外人說成是一身銅臭,而且商人地位低下,但凡經商者其子弟是不準參加科考的,更何況,當今聖上已經禦賜臨氏一族‘德善兼備’牌匾,咱們怎麽能違背聖意,商族是萬萬不可的。”銀子固然不可缺,但是與真正的名聲相比,臨仁義還是能分得清哪頭重的,再說臨氏族人被先祖庇佑,定是有族人能金榜題名,榮獲聖恩的。

“族長說的是,商人地位比之農人還要差些,咱們臨氏一族既然要壯大,一定要有好的名聲才行,再說族中子弟也有刻苦讀書的,不能因為黃白之物就斷送了他們大好的前程。”臨仁和也讚同臨仁義所說。

“溪丫頭,說說你的想法,這商族咱們做不得。”臨仁義這個族長是絕對不可能同意大多數族人當商人的。

“幾位阿爺都知道楚國四民為士農工商,士與農皆排位在前列。咱們農人雖說沒有商人會掙錢,但是地位並不低,而且農家弟子寒窗苦讀亦可以進入士之一列,再者,當今聖上最重百姓田地,如果咱們做好為農的本分,那麽上可以為士,下可以富足,這才是真正的名利雙收。”臨青溪也不希望把臨氏一族的人都變成精於算計的商人。

“溪丫頭你這話說得沒錯,這段時間很多族人看到做生意賺銀子快,所以地裏的莊稼也不怎麽管了,撒上豆子就以為萬事大吉,實在是大為不妥。”臨仁義自己也在反省,這段時間他也是以為有了銀子就能壯大臨氏一族,現在看來未必是那麽回事。

“可咱們祖祖輩輩都在地裏刨食,日子還是越過越苦,族人們這也是沒辦法。”臨仁和也知道臨青溪和臨仁義都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他們都是種了幾輩子莊稼的人,還不是手裏沒點兒銀子。

“族老阿爺,你們雖然祖祖輩輩在地裏刨食,可是你們種田的方法是不對的。族長阿爺和族老阿爺應該已經發現今年秋收的時候,我家田裏的糧食收成是全村最好的,就是地裏種的菜也比村裏其他的要好。種子都是一樣的,但最後的果實卻有差別,最關鍵在於種地的過程。”臨青溪說道。

臨仁義他們在秋收的時候,的確看到老臨家的收成比其他家都要好,明明都是一樣的種子和土地,但是種出來的糧食卻是不一樣的,這也是他們一直在奇怪的地方。不過,他們現在似乎明白了因為什麽。

“溪丫頭,你說這地要怎麽種?”臨青溪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那麽她就應該是有辦法。

“種地簡單也不簡單,我在老阿爺那裏學了一些提高糧食產量的方法,我阿爺現在都知道了,以後族裏的人可以來請教他。另外,咱們臨家村土地不少,荒地更多,我建議族人先開荒,然後把荒地變良田。田裏除了要種糧食,還要種蔬菜,糧食可以吃,蔬菜可以賣,這樣就先不愁吃喝了。壯大臨氏一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千萬可不能急!”臨青溪就怕臨仁義他們急功近利,這樣的話,好事也可能變壞事。

“可要是地多了,那麽多的菜都能賣出去嗎?”臨仁和有些擔心地說道。

“族老阿爺,這些事情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瞞著幾位長輩,一年多前我認了一個師父,他就是咱們福安縣的縣令。我還有一個想法,經過三年大旱,楚國現在最缺的就是糧食,如果咱們臨氏一族手裏有足夠多的糧食,並且找準時機低價賣給皇上,那麽到時候臨氏一族得到的就不僅是皇上的稱讚,還有天下百姓對咱們臨氏一族的敬意。”臨氏一族的族長和族老心中最想要的是什麽,臨青溪已經很清楚,那麽她就幫他們一把。

臨仁義他們沒想到臨青溪小小年紀竟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想和皇上做交易,難道這神仙教過的弟子就是不一樣?還有,她不但與仙有緣,還和神探縣令陸誌明是師徒關係,看來這小丫頭真是太不簡單了。

不過,臨青溪的話太有誘惑力了,讓臨氏一族得當今聖上器重,又讓天下百姓交口稱讚,隻是想象一下那樣的盛況,臨仁義他們心中就滿足極了。

“溪丫頭,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風險?且不說,咱們族裏能不能種出和皇上進行交易的糧食,就是這種地也要靠老天爺,還有,咱們這隻有一條山眉河,種莊稼沒水也不成。”臨遠山不得不說出實際的問題,如果到時候臨青溪說得實現不了,那她就不是臨氏一族的福星,而是會被人人埋怨的災星了。

“阿爺,您說的我也明白,這隻不過是我最終的想法,我說過種地的過程很重要,壯大臨氏一族的過程也很重要,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三十年、五十年,如果沒有足夠的耐心,拔苗助長,那麽最後隻能失敗。我隻是提出我自己的想法,具體族長阿爺你們要怎麽做,還是要你們自己拿主意。”臨青溪沒有攬責任的習慣,尤其是像這樣的大事。

“你們都怎麽看?”臨仁義問起了幾位族老。

“我覺得溪丫頭說得很對,咱們這豆腐生意雖然能賺些銀兩,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豆腐的秘方,咱們都上交給了皇上,臨氏的子子孫孫要是都靠賣豆腐養家糊口,咱們也有些愧對先人。”

“沒錯,想當初,咱們臨氏一族也曾是名門望族,怎麽能讓族人都淪落成商賈子弟呢。再說,當今聖上最看重的便是士與農,隻要咱們把地種好,把咱們族裏的子弟教育好,那麽就會得到當今聖上的青睞。”

“其實得不得到聖上的青睞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沒人敢小看咱們臨氏一族,你們想想,要是咱們臨氏一族手裏有吃不完的糧食,並且廣行善事給百姓發糧,誰會不說咱們臨氏一族是仁德一族。”

……

當其他人在各抒己見的時候,臨青溪適時地低下頭保持沉默。三年,她隻需要三年的時間,如果臨仁義他們肯選擇聽她的,那麽三年的時間她就能實現自己的計劃,到時候,隻要這中間不出意外,她就可以不用再顧忌其他人了。

最後,臨仁義和幾位族老的討論結果,就是將現在的豆腐生意交給族裏幾個善於經商的人打理,然後規勸族人開荒種田,並且挑選出一些人跟著臨遠山、臨青溪學習如何更高效地種地。

臨青溪對於這個結果非常滿意,她要把大眉山臨家村,不,是碧湖周邊的村村落落都用農田織成一張密網,然後讓自己的家鄉徹底變成楚國最大的一個農業生產基地。

族長臨仁義和幾位族老的決定,在臨家村引起了很大的風波,很多村民剛剛嚐到做生意帶來的甜頭,臨仁義這時候卻說讓他們去開荒種田,大家都有些不願意。

這天,天上飄著零星的小雪花,臨家村的老老少少都聚在了村中央祠堂前麵最大的一塊空地上。

“族長,這豆腐生意可是咱們族裏的,您怎麽能就交給臨成、臨榮和臨安他們三個呢,這太不公平了!”臨旺財第一個跳出來表示反對,他好不容易能在族裏的豆腐生意上撈點油水,這要是交給總看他不順眼的臨成那幾個人,自己的好日子就沒了。

“是呀,族長,當初您可是說好的,這豆腐生意咱們族人都有份兒,現在您讓大家都去地裏刨食,卻把賺銀子的機會給了臨成他們,是不是太偏心了!”臨成、臨榮腦子活,做生意很在行,所以很受族長和族老的喜歡,但有些村民心中就不舒服了。

“就是,就是!”聚在一起的村民有的開始小聲附和起來。

臨仁義臉色一沉,大聲說道:“好呀,你們要是覺得吃虧,也可以接手族裏的豆腐生意,然後去縣衙摁一個自願為商的手印,然後來找我就行了。”

有些村民當即就不吭聲了,雖說做個農人很辛苦,但說起來比商人要好聽多了,商賈子弟不但不能入朝為官,就是出身商賈的女子也不好找婆家。

“族長,咱們不過是小本買賣,怎麽能算得上是商人呢。再說,農家人去鎮上賣點東西也是正常,怎麽能和商人一樣,還摁什麽手印,這不是自降身份嗎!”臨旺財覺得臨仁義在誇大其詞,真實情況根本不是這樣的。

“哼,你們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咱們族裏的豆腐生意都做到了雲州府城,怎麽能算是小本買賣。縣令大人早就派人找過我和幾位族老,讓我去簽下為商的契約文書,以便繳納商稅。如何是商,如何是農,你們各個都應該心裏清楚。”臨仁義嚴肅地說道。

“族長,臨成他們就自願為商嗎?商人可是比做工的地位還要低賤!”有村民大聲說道。

“臨成、臨榮、臨安,你們三個出來,自己說!”臨仁義朝著人群喊了一聲。

於是,臨成、臨榮和臨安走了出來。

臨成首先說道:“我是自願成為商人的,我是個孤兒,農人也好,商人也好,對我來說都沒什麽不同。我和我娘子都不太會種田,就會做點小買賣。”

臨榮也簡單地說道:“我也是自願的,沒什麽可說的,比起種田,我更願意去賣豆腐。”

臨安也說道:“我也是自願的!”

三個人都說自己是自願為商,其他人也不能說什麽,一旦打上商人的烙印,日後出門肯定會被別人指指點點的,這裏祖祖輩輩以地為生的人,還是不太願意做商人的。

“你們可還有話要問?”臨仁義又問道。

“族長,咱們不想當什麽商人,就在族裏的豆腐房上工,每天有個二三十文就可以了,沒必要一家人都耗在地裏吧。”有些村民提出了自己的異議。

“你們要是這樣想、這樣做也行,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咱們臨家村這些荒地可都是要開墾出來的,而且官府有文書,誰開墾算誰的,有朝一日,你們要是後悔,可別怪我現在沒提醒你們。”

很多時候嘴皮子都磨爛也不一定能改變他人的想法,還不如讓他們後悔一次,才能長記性,臨仁義不打算再縱容任何族人,他要讓他們知道,路是你們選的,不要怪任何人。

“大家聽我說,族長都是為大家好,隻有安分守己地種好莊稼,咱們才不愁什麽,你們不要被眼前這一點兒小利迷花了眼睛。誰養一大家子人都不容易,上工自然是可以的,隻是也不能丟了咱們祖祖輩輩依靠的土地。”

都把族人困在地裏也確實不是辦法,畢竟家裏沒有餘糧,人還是活不下去,打點短工掙些錢,也是有必要的。所以,臨仁和覺得種地要放在首位,上工可以放在第二位。

“土地自然不能丟,來年開春咱們多開出幾畝荒地就是。”有些村民覺得臨仁義和臨仁和都是對族人好,丟什麽也不能丟了莊稼。

“族長,溪丫頭她又是賣醬菜,又是開豆腐乳坊,她是不是也去縣衙摁了手印?”老臨家如今因為臨青溪日子越過越紅火,臨旺財早就嫉妒了。

“溪丫頭,你自己說!”這個問題,臨仁義還沒有問過臨青溪,但這時候的臨青溪在他眼中不再是孩子,而是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大人。

臨青溪沒想到臨旺財會說到自己,她抬起頭,盡量用很大的聲音說道:“族長阿爺,我不知道做商人會這麽麻煩,我喜歡種田,我要做農人,醬菜方子和豆腐乳方子我都賣給別人了,得來的銀子我都買成田了,就是上次那位進村的張先生的田,我家所有的錢都買了那些地,鎮上的鹹菜鋪子和醬菜鋪子也轉賣給別人了。”

臨家村的臨青溪要安安穩穩地種地,但是還未在世人眼中出現的融七少,將來會成為楚國最大的商人。商人在楚國雖是四民之末,但她可不會在乎什麽身份,黃金白銀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黃金白銀卻是萬萬不能的。

“你們都聽到了吧,連一個小孩子都知道種田比經商重要,你們難道還不如一個孩子?”臨仁義大聲質問道。

很多村民都低下了頭,他們懂得東西並不多,多少年了,族長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也隻知道地裏刨食,雖說給族裏上工能夠多掙一些銀兩,但要讓他們與種地相比,他們更願意守著自己的那幾畝地過日子。

從祠堂回到家之後,臨青雲、臨青飛單獨在大眉山的院子裏找到臨青溪,現在這個院子和原本就屬於臨青溪的幾百畝地,已經名正言順地成她自己的了。

“溪丫頭,你真得把醬菜方子和豆腐乳方子都賣人了?”鎮上的鹹菜鋪子,穆氏和葉氏、兩個兒媳婦商量之後,轉賣給了自己的小弟穆文益,但臨青飛不知道臨青溪下一步計劃是什麽,醬菜鋪子還是原來那幾個人在看著,生意也在繼續做著。

“沒有,我怎麽會賣給別人呢!就算賣,我也是賣給大哥!”臨青溪笑著說道。

“賣給我?溪丫頭,你把大哥弄糊塗了!”臨青雲雖然不介意農人、商人的身份之別,但他也不想老臨家的子孫無法進入官場。

“大哥,你是臨青雲,但你也可以是融大少,不過你放心,這醬菜方子和豆腐乳方子我不會賣給你的,因為有人比你更合適。還有,我其實一直想找機會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是真得要走我給你們指的路嗎?你們現在可以選擇,當然,以後也可以選擇。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們要為自己而活,也要為自己的每一個選擇負責,我會永遠是你們的好妹妹,好夥伴,無論你們做什麽,我都會支持!”臨青溪現在給每一個人機會,隻不過有些人她替他們做好了選擇,但有些人需要自己來決定自己的未來。

“溪丫頭,你這是不打算管我和大哥了?”臨青飛有些慌張地問道。

“三哥,我不是不管自己,也不是要管你們。屏陵縣的人我已經決定一分為三,你和大哥盡量多挑一些自己可用的人帶走,以後他們隻聽你們的話,剩下的那些人給我送來臨家村就可以。以後你們是要經商,是要種田,還是要做其他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把我所知道的而你們需要的告訴你們、教給你們,能真正使一個人強大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別人,你們能明白我的話嗎?”

臨青溪不打算讓臨青飛和臨青雲跟著她的腳步走,他們應該跟著自己的腳步走,成功或是失敗都應該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而她隻要在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就可以了。

臨青溪的話,臨青飛和臨青雲聽明白了,她這是打算徹底放開他們的手腳,讓他們學會走路,學會說話,學會看這個世界,讓他們真正學會獨立。還有,她心中最想的,應該是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他們吧。

“溪丫頭,你說的這些話三哥都明白,也可以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三哥喜歡你給我指的路,甚至非常感謝你和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你放心,三哥不會讓你失望,一定會闖出些名堂。”懂得了臨青溪的良苦用心,臨青飛明白他自己應該怎麽努力了。

“溪丫頭,大哥也明白了,以後在臨家村,大哥就是臨青雲,在外,大哥就是融大少,無論是臨青雲還是融大少,我都不會辱沒了它。”學了那麽多的經商之道,臨青雲是不可能讓它們這麽白費的,他要去闖闖看,去證明自己。

“那好,咱們都做好自己的事情,讓事實證明咱們兄妹三個的選擇都是沒錯的。”臨青溪笑著說道。

“好!”

接下來的幾天,臨青溪讓人把所有的醬菜和豆腐乳都拉到了福安鎮上,然後又把醬菜鋪子裏的夥計換掉,還是照常營業,隻不過對外不再說是自家的鋪子。

從牙婆那裏買來的下人,臨青溪開始讓臨大安帶著他們開墾荒地,雖然冬天開荒進度慢,但是總比大家都閑在那裏強些。

村裏見臨青溪帶著下人開荒,也有跟著她學得,一時間大冬天臨家村的荒野裏從早到晚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

“姑娘,這都快進入臘月了,咱們大棚裏那麽多青菜要怎麽辦?”臨大安是個老實的種地人,自從成了臨青溪的下人,她一直把種地和管人的事情交給他,即使她沒說過,但下人們早就把臨大安當成了臨青溪的大管家。

“先不用著急,我讓你找人做的那種馬車都做好了嗎?”臨青溪正在大棚裏查看蔬菜的長勢。

“差不多快完成了!”臨大安回答道。

“那就好,等到這些馬車全都趕製好之後,你讓人把各色青菜都裝上馬車,然後深夜出發,前往大一些的鎮上,找找那些酒樓和大戶人家,問他們需不需要新鮮的菜?”臨青溪種田第一步就是打算先賣菜。

“姑娘,他們肯定是需要的。咱們楚國冬季本就沒什麽新鮮的菜,如果咱們這時候拉著這些新鮮的菜去,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臨大安高興地說道。

“那行,這件事情,你去做吧,一輛馬車先配三個人。還有,如果那些酒樓或者大戶人家要大量購買咱家的菜,就讓他們親自派人來取,這樣價錢還可以便宜,咱們也省了不少力氣。”臨青溪暫時還沒有再添加人口的打算,目前自己手裏這些簽下賣身契的人,差不多已經夠用了。

“知道了,姑娘!”臨大安原本想說他們這些下人辛苦一點沒關係,但臨青溪這個主子的話,他不能不聽。

半個月之後,福安鎮周邊的幾個大鎮酒樓裏都已經開始吃上了臨青溪蔬菜大棚裏種出來的菜,很多富戶人家還專門派馬車來取。別說臨青溪的菜價下降了,來的人多了,這菜價還蹭蹭地往上漲呢。

臨家村的人一開始沒太把臨青溪的那幾十畝菜地當成一回事,可他們看著大冬天這馬車就絡繹不絕地往地裏走,而且一車車新鮮的菜往村外拉,聽說菜價也高的離譜。

“蕙蘭嫂子,這溪丫頭種的那些菜都快賣完了?”這天,孫氏、馬氏和趙氏、梅氏幾人串門來到老臨家。

“可不,原來我說要幫她收收菜,她說買的那些下人就用不完,根本用不到我,就讓我和我娘在家給他們做做飯,這孩子為了這些地可沒少遭罪。”穆氏請幾人在屋裏炕上坐下,然後又給炕加了些柴火。

“前兩天,族長和族老讓村裏的人來年都跟著溪丫頭學學種田,大家還都不相信,就是我也有些不信。沒想到,那位張先生的幾百畝地都是溪丫頭幫著種的,怪不得那張先生舍得把這些地給溪丫頭,他是學了這冬季種菜的手藝了吧?”馬氏一邊給小孫子做著小鞋子,一邊說道。

“可不是,我就知道蕙蘭嫂子能幹,沒想到這溪丫頭更能幹,小小年紀就是地裏的一把好手了。嫂子,族長大伯說,溪丫頭要免費教給咱們村裏人,這是不是真得?”孫氏急急地問道。

“這是真得,其實那位張先生是溪丫頭的師伯,這冬季種菜的本事,溪丫頭沒教給他,都是我爹和溪丫頭,還有四郎他們幫忙種的。我爹說,除了家人親,就是族人親,既然這大棚裏種菜真行,那就教會村裏人,隻要大家不外傳,還是能掙不少銀子呢。”穆氏說的這些話有些是臨遠山教給她的,有些是她自己想著說的,反正意思就一個,冬季種菜隻有老臨家的人會,而他們決定把這本事教會給村裏人。

“蕙蘭嫂子,你們一家真是慷慨大義,咱們族人都感謝你們呢。”不管是一開始的豆腐方子,還是後來的很多東西,老臨家的表現都讓全族人記得他們的恩德。

“說什麽謝不謝!我現在不求別的,就希望三郎他們成了親,溪丫頭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我也就心滿意足了。”穆氏現在很滿足。

“嫂子,等溪丫頭不忙了,我讓小桃以後跟著她學種菜,我也學,不為別的,就是為幾個孩子,咱們再辛苦也沒什麽。”趙氏說道。

“我家小玉也不能落下,怪不得族長大伯和族老他們說不開荒要後悔,現在看來可不是要後悔,嗬嗬。以後跟著蕙蘭嫂子家種田,這日子差不了,哈哈!”孫氏大笑著說道。

“你們都放心吧,昨晚上我聽溪丫頭和我爹說,過了年他們就把醬菜坊修一修,然後在裏麵專門給村裏人講大棚種菜的事情,你們到時候去聽不就可以了。”穆氏到時候也打算去聽聽,兩個孫子都大了,她也可以安心下地耕田了。

“真的?這可是太好了!”幾個女人心花怒放地說道。

此時,正站在門外的臨青溪收回了自己要踏進去的腳,然後轉身抬頭望天。

人有時候真是太單純了,這個世上怎麽會有天上掉下餡餅的好事,更何況扔餡餅的那個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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