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母親缺失的那三年時光(一)
直接無視了他這句話,顧淺溪問道,“雙支書,那你對田祥家的了解多嗎?”
“不急,在這大馬路上也不方便說,我們回車上再慢慢說。”司徒安然說著,把車啟動了開過來。雙國棟也挺熱情,一直笑著說好。順著他指的路,顧淺溪才知道,田伯不僅很久少在老家走動,而且住的地方也特別偏遠。
在他們這村莊過去的山頭那邊,司徒安然開車也隻能到半道,剩下一半都得走上去。走在路上,雙國棟就把田伯的大概情況都說了下,跟顧淺溪了解的差不多。年輕的時候因為鬧矛盾,跟老婆掰了。他老婆帶著一對兒女跟別人跑了,這在村上鬧過一段時間的笑話,田伯就很少再在老家走動了。
後麵隻聽說他在有錢人家裏做了管家,很得重視,算是出人頭地了。那時候村子上想找他拉近關係的很多,但是他都沒再搭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把他遺忘了。
村子上,也就老一輩的人或許還記得這個事,也不怪顧淺溪剛才為什麽一直打聽不到。詢問間,已經到了田伯的家。屋子是關著的,窗戶都被紙糊著,看不清裏麵的情況。但從門把上的灰來看,應該有很一段時間沒回來過了。
司徒安然圍著屋子轉悠了一圈,最後找了個凳子招呼雙國棟坐了下來。“雙支書,你知道田祥三年前有沒有回來過?”
三年前?那不就是田伯說他把母親帶到老家來的那段時間嗎?顧淺溪不由上了心,站在旁邊認真聽了起來。
“三年前?”雙國棟思考的時候喜歡把他放在口袋裏的煙袋子拿出來,思索間不經意就點上了,等他吧嗒了一口看向司徒安然時,微怔。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司徒安然笑著做了個讓他繼續的手勢,“沒關係,你抽。”
雙國棟也就不客氣了,抽了幾口後記憶力似乎就不一樣了,“田祥這些年回來的少,而且村子裏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有些隱情我還是知道的。聽說,他伺候的東家聽說就三年多前……落馬了。”
司徒安然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沒回答。雙國棟訕訕笑了笑,“我也就聽說而已,他三年前確實帶了個女人回來,看起來比他年輕幾歲。是個城裏娃,長得很有氣質。”被男神撞“婚”
“本來田祥家不住這,就住在村莊邊上,跟老王他家隔壁。後來他把這個城裏女人帶回來後,就搬到這邊來住了。本來這兒主屋擺著他們家的祠堂,後來都被搬到了他原先的屋子裏去。這是我們鄉下人的講究,自家祠堂建在哪,要想遷移得找先生看日子,選了良成吉日,各項規矩做全了,才能搬。田祥當初什麽動靜都沒有,那次我要不是無意中路過,也不會知道這事。”
雙國棟說到這個就來了勁,從煙袋裏拿了點煙絲仔細塞在煙嘴裏,帶點狡猾勁的笑。“他搬的時候,專挑夜裏,烏黑烏黑的天去搬。那次我從鄰村趕回來,又喝了點酒回的晚了,就路過這邊看見的。那城裏女人脾氣挺大,那晚上兩人吵得可凶了。”
“吵架?”這點是顧淺溪沒有想到的,沒注意問出了口。雙國棟愣了愣,看著顧淺溪眼裏還是有幾分警惕。司徒安然笑著說,“這位是我大哥的女人,她說她沒來過鄉下,我這不順便來,就帶著她來見識見識。”
顧淺溪撇了撇唇,沒拆他台。雙國棟眼裏的警惕也就打消了,吧嗒的抽了一口。“嗨,你們城裏人就是講究,窮鄉裏壤的有什麽好看的,看一天就會生厭。田祥帶回來的那個城裏女人不也是這樣,跟著他回來沒一兩天就鬧的厲害。那一晚我路過的時候不小心多聽了點,那女人好像哭嚷著要回去,還砸東西。後來田祥抽了她一耳光後,好好教訓了一通,才消停。”
田伯打了母親?顧淺溪都快驚呆了,怎麽都無法相信記憶中,慈祥溫順的田伯竟然會動手抽母親!
“那城裏女人之後也不敢鬧了,後麵一直消停著,久了我也就忘了。後來快大年三十的時候,我們村政府為了慰問村民情況,我就來了一趟。這一看才知道他們家,竟然一直吃著大魚大肉。那城裏女人,我當時沒瞧見,還以為田祥把人送走了。還好當時我尿急,去了趟茅廁,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那……”
雙國棟說著,指著靠近茅廁的那個屋子。那是最靠邊的屋子,采光肯定不好,窗戶外麵還用木棍橫著將窗戶給釘死了。雙國棟指著那裏說,“作孽哦,你不知道,我當時看見那女人就坐在那窗戶邊。那臉慘白的跟鬼似得,就坐在那幽幽的望著我,那手啊……都摳出血了,還在那推窗戶。”重生之歸園田居
顧淺溪一個趔趄,臉色蒼白的差點摔倒。司徒安然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拉著她讓她坐下,對著雙國棟道,“城裏姑娘沒吃過苦,站一會就腿疼了。不用管她,你繼續說。”
“當時那把我嚇得,這裏哪還敢來啊。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聽說這女人自己跑了。田祥在村子周圍都找了一圈,也不知道找沒找著,反正他後麵也沒回來了。”
司徒安然是扶著顧淺溪背對著雙國棟坐下的,從她這裏正好能看見雙國棟指的那個屋子。望著那個屋子,顧淺溪似乎都能看見當時母親的慘樣,心疼的仿佛被人用刀一片一片的割著。她為什麽之前這麽信任田伯?為什麽從來沒想過來田伯老家這裏問一下情況?為什麽自己就被田伯的虛情假意給蒙騙了?!
為什麽!
她心裏還有這一絲希冀,多希望這個雙國棟說的都是假話,多希望這是蘇承墨特意找來挑撥她,讓她懷疑田伯的棋子。多希望她現在也是在夢境裏麵!但是等司徒安然送走了雙國棟後,他一腳把門鎖踹開,顧淺溪走到這個房間,看見那窗戶上的木板,全是帶著血跡的抓痕,心痛的幾欲暈過去。
這一切,不是夢!母親真真切切的經曆過這一段!她從小就把田伯當自己的親叔伯看待,出獄之後知道是田伯一直照顧著母親,她還差點跪在田伯麵前去感謝他的恩情!可誰知道,這三年對於母親來說,不是照顧,而是煉獄!
房間裏很簡陋也很陰暗。簡陋的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凳子,陰暗的外麵的窗戶壓根照不進太多的陽光。室內很潮濕,一進來便是一股很大的黴味。那床是木質床板,被這潮濕用的上麵滿是青苔。青苔爬滿床框,爬滿棉被,顧淺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硬挺著看完這一切的,看完這個母親生活過的地方!
他能抽打母親,能讓母親睡在這樣的房間裏,還能困著母親自己大魚大肉,那麽後麵母親的斷腿以及母親的失憶,是不是跟他有直接關係!
顧淺溪光想著就頭皮發麻,難受的壓抑不住的嘔吐出來,扶著門框吐的撕心裂肺。眼淚唰唰的掉,怎麽都止不住。半月
司徒安然歎了口氣,幫她順著背,但是越順顧淺溪就越難受。那一口氣就梗在喉嚨裏,出不來,望著木板上帶血的抓痕,眼睛漲紅的幾欲滴出血淚來。
顧淺溪難受至極的抓著司徒安然的衣服,司徒安然安撫的抱住她,“這不怪你……”
顧淺溪搖著頭,手顫抖著死死捂住嘴,聲音從指縫裏透出來。“我不是個稱職的女兒!我竟然讓她在這個地方呆了半年!”
“我竟然……讓她跟這個凶手,呆了三年!”
“我竟然……還讓這個凶手,一直照顧她!”
“我……”顧淺溪難受的咆哮完,嗓子跟破銅似得啞著。
“別說話了!”這屋子的氣味很難聞,他想帶她離開,可是顧淺溪的手死死抓著門框,指甲都陷入門框裏。之前好不容易好的傷,現在又有再來一次的跡象。司徒安然再度歎了口氣,直接打橫將她抱了出去。
一路抱著,直走到了車子裏。
坐在車子裏的顧淺溪很安靜,除了那眼淚不停的流,其餘也不哭不鬧,像個破碎的玻璃娃娃,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碎。知道她現在要的是安靜,司徒安然下了車,把空間留給她一個人。在下麵心情煩躁的在後備箱找到一條煙拆了,點上了他戒了很久的煙。
他望著那雜草遍野的山頭,煙一根接一根,壓根沒有空隙的狠吸著。一根煙連幾分鍾的時間都不到就被他抽掉,又點上另一根。但盡管這樣猛吸,他心頭那股煩躁依然壓不下來,反而越來越濃。
最後司徒安然暴躁的把煙扔腳下狠狠一踩,臉上露出一絲凶狠,“這狗娘養的生活,除了會把人一個個往死裏逼,都他媽還會整些啥!”
看著這個天,司徒安然將手裏剩下的煙盒都狠擲在地上。“真當老子怕你不成,這一對孤兒寡母,老子保定了!有本事你他媽繼續整,整去閻王那,老子都能給她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