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衝冠一怒(一)

“你!”段青叢氣的站直了身子,一下子倒忘記了我不可能隨隨便便說去就去,濃眉豎起來大聲道:“你敢!”

這還是我認識段青叢以來,他第一次這樣大聲衝我吼。

我也委實沒什麽出息,當場就被嚇得涕淚橫流。

段青叢見我哭了,似乎是想上前來安撫安撫我,又似乎是想著讓我受點兒懲罰,身子搖了幾搖愣是原地沒動。我哭的越發驚天地泣鬼神,嘴裏還嚷嚷道:“你這麽凶……老騙子……我要離婚……”

“離婚?”身後一個清涼涼的女聲帶著一絲不可置信兩絲幸災樂禍反問道:“原來是兩口子吵架啊,門都沒關就開戰了,果真如火如荼。”

沈青溪!

我心裏雖然又憤怒又委屈,但還是不想給這個渣滓一般的女人笑柄看。我抹淚準備甩手走人的功夫,沈青溪已經三言兩語和段青叢問了好,轉過頭來言笑晏晏的衝我打招呼:“小嫂子果然並不像平時在人前那樣乖巧啊,都鬧到要離婚?”

“青溪!”我尚未鼓起一口氣向她那種幸災樂禍的態度進行聲討,段青叢就先我一步厲聲喝止住了沈青溪。我和沈青溪均是一愣,沈青溪臉上比較訕訕,我也終於放下擦淚的手,撇開臉對著一邊的空氣說:“我走了。”

沈青溪撲哧一下子就笑了出來,這簡直是對我莫大的侮辱。

段青叢倒是沒把我表的決心當成兒戲,扶著額頭略帶絲疲倦的阻止我:“別這麽任性,阿梓……”

我的火騰的就上來,當場就義正詞嚴的一嗓子冒出:“到底是誰任性嘛!你做的那些決定才叫任性!我不能知道了還當不知道……你騙我,騙的還是我的終身大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你體諒體諒我行不行!”

段青叢眼睛危險的眯起來,卻並沒說出什麽符合他校長之怒的話。倒是沈青溪,也不知道是在矯情個什麽勁兒,嗲著嗓子過來搭住我的胳膊佯裝親密的勸導:“你消消氣……別有事沒事的跟大哥鬧,夫妻最重要是互相體諒啊……”

我瞧她那張做作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再想起顏樺,更是堵得慌。平時還有心情跟她虛與委蛇,現下實在沒功夫客氣,我忿忿的甩開她的手,豎著眉毛冷冷對她說:“顏樺的事情,我還沒有原諒你。現在的事情你少插嘴,沒你什麽事!”

沈青溪難得見我這樣強悍的時候,倒是一下子張口結舌,目光求助性的轉向段青叢,段青叢對於訓斥我這件事向來是手到擒來,這會兒嘴裏的規矩體統又回來了,淡淡而略帶責備的目光將我一瞟,低著嗓子道:“阿梓,怎麽能這麽說話?青溪好心開導你,你什麽態度?”

我眼一瞪,看著沈青溪在段青叢麵前裝起來的那個柔弱堪憐的樣子,真真是惡心死個人。偏偏段青叢這個不長眼的還就吃她這一套。我一貫曉得因為沈青溪活得比我們都坎坷些,段青叢這就一直把她另眼相看,可是這種偏袒未免過於明顯。我心中又酸又怒,難受的很,越發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有勇氣,還有信心跟這樣一個過於霸道過於自我的段青叢一起生活下去。

可是,淚已經流不出來,就算我知道自己此刻有失冷靜,也完全顧不了那麽多。

沈青溪見我瞪她,越發裝模作樣起來,白淨的右手托在下巴處,似乎下一秒就要控製不住嬌弱的眼淚。她用了略帶哽咽的聲音衝段青叢解釋:“別怪小嫂子,是我多管閑事罷了,我這就走了……原本也不該來的。”

段青叢眉頭皺的更緊,眉間的川字真正如山川一般沉重,難以紓解。我兀自挺直的站在那裏握著拳,他也應該瞧見了我小臂一直在隱忍的顫抖,卻仍舊不發一詞。

沈青溪扭過臉來朝向我,準備邁步出門。本來我已經決定克製,讓開身子叫他趕緊滾蛋了事,沒成想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竟突然衝著我露出一個陰險的微笑!她濃豔的眼中仍然帶著楚楚的淚花,所以顯得這個笑甚是詭異,甚是讓人心驚。我嘴唇一下子抿緊,她得寸進尺,仗著此時是背對著段青叢,笑得越發肆無忌憚。

我忍了,我忍的很用力,用力到我的手都在簌簌發抖。

可惜,這個笑讓我忍無可忍。

我隻感到胸中那口氣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右拳立刻順風順水的提起來,又並不受我控製的自動灌入了十成十的功力,一下子重擊在沈青溪那張保養得當風情萬種的臉上。

沈青溪顯然沒有料到我會用如此暴力解決問題,尖叫一聲,被我的大力一拳打的一個趔趄,腦袋撞在了臥室的木門上,發出悶悶的一聲“砰”。

我不顧身後段青叢的驚訝和無措,迅雷不及掩耳幾步上去揪起沈青溪的領子把她摜在地上,二話不說把她兩隻手臂倒剪,抬腳踩在她背上。一氣嗬成之後,我紅著眼睛低聲問她:“你在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