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婚前恐懼症(二)
宿舍裏沒人在,我也覺得無聊起來。各種各樣的思緒在腦子裏飛來飛去,我又翻開手機看著段青頌發來的若幹條短信,在如此複雜的心境下,我是一條都沒回。電話接了也是虛虛應付幾句,極其不誠懇。
後來就換了運動服到操場去。不出所料的,嚴由又要跟來。嚴少爺頗喜歡在我對麵倒著跑,曾經還嘲笑我說他就是倒著跑都比我正著跑快,我極度不服氣,於是我們比試了一場。
結果,我慘敗了。
嚴由就這麽吊兒郎當的跑在我麵前,我索性也放慢了速度。嚴由看我很是心不在焉,遂小心翼翼問道:“阿梓有心事了?”
我就順勢做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事實上確實也煩亂的很,抬頭是嚴少爺誠懇的三角眼,於是我就那麽慢慢吐出了這個目前不能說的秘密:“我要結婚了。”
眼前一閃,接著是一聲巨響,壯碩的嚴由嚴少爺仰麵朝天跌在地上,甚狼狽。
我估摸著自己宣布的這個消息確實有這個雷霆效果,趕緊上去把他扶起來,隻聽他踉踉蹌蹌站好後咳嗽了幾聲才磕巴著說:“結?結婚?你結什麽婚?”
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別激動,我是要結婚了,這個事情我隻跟你一個人說了,你先別對別人說,好不?”
嚴由平息下來,默默的答應了,過了一會兒又不相信似的問:“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哎呀……我嚴肅著呢。”我皺著眉低著頭朝前走,嚴由在後麵屁顛兒屁顛兒跟著追:嘴裏還沒停止探究,“是她們說的那個段小白臉兒?上次把你從操場帶走的那個?”
我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不,不是……是他的大哥……”
我看到嚴由暈了一暈。
然後他耙了耙頭發,臉上糾結了一番終於說:“這個事情我們一會兒慢慢說,現在我要跟你說一件我的秘密,作為回報。”
我興趣缺缺的問:“什麽秘密?”
嚴少爺鄭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宣布:“那個……秦沁水跟我表白了,我決定和她交往看看。”
這回換我一個趔趄差點兒栽倒。旁邊一溜兒鍛煉的老太太對我的不雅姿態進行了絡繹不絕的圍觀,幸好嚴少爺扶住我沒讓我出大醜。
嚴由是個厚道人,看我受了驚嚇又補充說:“關鍵是她家世好些,他爸爸和我爸爸好像還認識……我總該找個正經女朋友的……”
這就是變相承認自己以前找的那些鶯鶯燕燕的都是不正經的,我望了一回天,想平日裏這兩個人好像總是不對盤的,嚴由喜歡損秦沁水,秦沁水又喜歡去招惹他。看來真是女追男隔層紗,秦沁水那是對立迂回的戰術,妙的很。
隻是我還是覺得有一些別扭,表麵上看,好像是一對大學同窗歡喜冤家終成眷屬,但事實上卻是兩個家族的相互示好,是一方的心計和掠奪,另一方的迷茫和屈就。
一個問題就在此刻閃電般的掠過我的腦海——我和段青叢如果真的結婚,又算是什麽呢?
我可愛他?
他可愛我?
嚴由見我沒發表什麽看法,便語重心長跟我說了個故事:“你知道我爸爸?他年輕的時候非常愛一個女人,但又因為家庭身份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不能娶她。最終和我媽結婚的時候,家裏人都還問這個事情,我爸爸很不耐煩,說不過是玩玩。但天曉得,他玩了一輩子。
“我爸爸很早就告訴我,基本上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沒資格娶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的,所以早些找個不纏人的配偶才是正經,才是聰明的給自己留了機會。”
我有些憤慨起來:“那你把秦沁水看成什麽?她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害她吧?”
“你怎麽知道她不願意這樣?她精著呢,什麽都明白……”嚴由脖子也開始梗起來,又突然放軟了語氣跟我說話,“阿梓,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考慮問題的。你這樣,遲早要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