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冤家(二)
終於,往日那個溫和儒雅的呂阿帥又回魂了,隻見他放下手裏的論文,擺擺手衝我道:“母親生病了是嗎?這個課也沒什麽任務要做了,回去也可以,你明天就把結課論文還有請假條拿來吧。”
我霎時就鬆了一口氣。
呂阿帥總算還沒被氣糊塗,緊接著就問:“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我喜笑顏開的抱上姓名:“顏梓。木辛梓。就是學號07242117那個。”
呂阿帥翻出名單來用紅筆在我的名字旁邊做了個觸目驚心的記號,然後擺手叫我退下。我剛才的強勢都不知道跑到了那片九霄雲外,諂媚道:“謝謝呂老師。”退出門去。
當然,臨走前我還沒忘記用刀子樣的目光剜了那名嘲笑我的男人一眼。
回去的時候正碰上趙曼蓮從主樓的廣播站裏出來。我同她打了招呼就往附近的火車售票點走。趙曼蓮同學最後都沒忘記關心一下我的精神狀態。在她們看來,我失戀之後不說不動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是憋屈了自己,保不齊就要鬧一個鬱積於心,量變產生質變整出抑鬱症來。
事實上,我是一個自我調節能力很強的人。
以往我見過以非常激烈的方式祭奠那已死的愛情的,比如說深夜的時候坐在宿舍樓的廁所裏邊吸煙邊哭泣,或者搬了十幾瓶啤酒在陽台上喝完一瓶朝街上扔一瓶,又或者蒙頭大睡終日不起飯也不吃課也不上……如此種種,均對自身傷害太大,每次遇到我都覺得十分痛心。
所以,我采用的一般是比較健康的發泄方式。第一次的時候我就幹淨利落的把他送我的東西扔掉,他寫給我的情書都撕爛扔到廁所裏衝掉,他的電話給放到黑名單裏,他的QQ也做同樣處理……然後在窗台上幹坐著發呆兩個小時,再然後,就去自習室找宿舍裏的女人們,拉著她們在操場上繞圈走,邊走邊放聲大哭。哭完就回去睡覺。
再醒來的時候,眼淚也幹了,視線所及的物體都沒有了那人的痕跡,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的幹淨。
此種處理方法,我甚覺有效。
至於處理過後的副作用,譬如說,在操場上繞圈的時候易皓安慰我說在J大找個男朋友隨意的很,她聲音很大,被操場上有個正踢球的運動男聽到了,便帶球過來大剌剌詢問:“是誰要找男朋友啊?看能不能考慮考慮我?
這就是我們宿舍女人的共同死黨嚴由,一個身量中等,長相中等,學習中等,工作中等,運動中等的性別模糊人士。另外還有守門的黑人留學生來湊熱鬧,那便是大齡非洲男青年克萊克,中文名字叫做馬岩。
嚴由說過一句非常有名的話,叫做“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沒得折。”
由於馬岩經常跟著嚴由一起混,於是他也有了一句名言,叫做:“Ifthereisaflower,justpickit.”
每次想起這個,我都免不了要歎息一回。真真是近墨者黑啊。
副作用還有,又譬如說,我回家找我媽媽傾訴,我那無良的母親為了參加初中同學的幾場舞會,生生把我撇下,指派了老顏手底下打工的一名男青年帶我四處走走解悶,悶倒是解了不少,隻是沒想到會引發新一輪的更大的悶。
因為這名男青年就是林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