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麵具下的鬼臉
兩人目光對上的一瞬間,水依畫手中匕首已然出鞘。
紅衣男子看了她的反應,不由低低悶笑兩聲。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紅影,隻那麽短短一瞬間,半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直直矗立在水依畫的三步之外。
因為駐足太快,麵上甚至刮過一陣冷風,將那一頭長發吹得四處飄飛而起又緩緩落下。
然而,他就隻停在三步之外,沒有再靠近,隻是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水依畫覺得在這目光下,什麽東西都無所遁形。
捏著匕首的掌心不知不覺就出了一層細汗。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要潛入我的房間?”水依畫沉聲問,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每個動作。
這世上有一種高手,彈指眨眼間就能取走別人的性命。而水依畫很不湊巧地就遇到了這一種。
“別緊張,我不會取你的性命。”
那如同開在血色當中的唇瓣緩緩一勾,卷起一個極為勾人攝魂的弧度,聲音微微上揚,似乎在不經意間就帶出了一種挑逗戲謔的味道。
水依畫靜靜地看著他,他不動,自己也便不動。
屋頂、書上、牆外,這些地方明明都潛伏著保護她的暗衛,可這個人竟然能躲開所有的人,如同進入無人之境。她知道,自己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紅衣男子微微俯身,輕輕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有討厭的胭脂水粉味道,很好。”
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嘴角一揚,“身體凹凸有致,還身懷武功,不錯。”
水依畫皺眉,怎麽看都有種別人在挑豬肉的感覺。
稍稍往前一小步,卻看見那男人跟著朝後退了一小步,水依畫的眼中猛地閃過一道精光。
像是要驗證什麽般,水依畫裝作不經意間靠近了他,果見這紅衣男子下意識地就往後了一點。
這男人果然不喜歡女人靠得太近!
水依畫嘴角一彎,一雙眼變得晶亮晶亮的。
紅衣男子沒有錯過女子臉上的細微變化,好奇地咦了一聲,正想細細研究一下,便見那女子朝他揚眉一笑,燦爛至極。
變化就在頃刻之間。
水依畫臉上燦爛的笑容頓轉冷厲,整個人一下撲了上去勾住了他的脖子,雙腿纏住他的腰,動作迅速,像一頭凶狠的狼。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紅衣男子渾身一僵,那一刻沒了任何反應。水依畫緊緊抱住他的同時,兩指以迅雷不著及掩耳之速封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讓他動不了也使不上內力。
確定男子一動沒動了,水依畫這才慢慢挪開了纏住他的身子,看向他時,沒有錯過他眼裏殘餘的震驚和詫異。
水依畫見他幹站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裏別提有多暢快,在他麵前叉著腰嗬嗬地笑了起來。聲音清脆若山間晨溪,又清又涼,帶著說不出的歡快。
二話沒說,水依畫一把扯下係在他腰間的紅衣帶,一撕兩半。
把人拎到椅子上坐下之後,一半紅腰帶用來綁他的雙手,另一半則牢牢捆住兩腿。
刺啦一聲,男子那亮瞎狗眼的紅衣袍子的下擺被扯下來大半,然後被撕成一條一條,無一不例外地綁在了男子的胳臂、腿上。
悶聲不吭地看著水依畫做這一切,男子嘴角的笑意不減,絲毫沒有處於險境的意識,反而似在觀摩一件極其有趣的事情。
“美人兒,手腕綁得太鬆了。”紅衣男子十分好心地提醒道。
水依畫白他一眼,然後狠狠將係在他手腕上的繩子一勒。
男子藏在血色麵具下的眼睛直直盯著她,幽暗深邃,沉不見底。過了少許,眼中又染了那種顯而易見的風流妖媚,帶著不羈的戲謔。
等到這男人的四肢都被困在椅子上時,水依畫露齒一笑,眼裏透著幾分狡黠。
見她要來摘自己臉上的麵具,紅衣男子低低一笑,聲音媚人至極,“美人兒,你確定要摘掉我臉上的麵具?”
其實,他也十分好奇,這女人看到麵具下的這張臉會是個什麽表情,會不會跟那些口口聲聲說愛慕自己的女人一樣,尖叫一聲,嚇得掉頭就跑。
水依畫睨他一眼,伸出的手頓都沒頓一下,一手就掀開了他臉上的那張精致血色麵具。
待看到那張臉,水依畫微微一愣,粉嫩的唇瓣張了張,然後低笑兩聲,卻不是嘲諷,更像是幸災樂禍,“嘖嘖,果然啊,戴麵具的人不是長得太美就是長得太醜。”
男人微微挑了挑眉,有些詫異這女人的反應,就這樣?
沒有尖叫,也沒有任何厭惡驚恐的表情。
水依畫掃過他的臉頰,毫不遮掩眼中的可惜之情。原本該是英俊柔美的側臉有一大塊肌膚被火燒傷,紅斑點點,顯得恐怖至極,而另一張側臉卻是毫無瑕疵,就像是上天的完美傑作。一半是天使,另一半就是魔鬼。這鮮明的對比形成了強烈的衝擊。
纖手托起他的下巴,不帶任何嫌棄地端詳良久。
紅衣男子靜靜盯著她,一雙暗黑的眸子沉澱了雜質,看起來十分清澈幹淨。
“有了!”兩指一屈,打了個響指,水依畫衝他一笑道:“放心,你還不是醜到無可救藥,看我的妙筆丹青。”
隻是,這笑中明顯帶了一分惡作劇的味道。正好最近無聊透頂,不妨陪他玩玩。
紅衣男子一雙幽沉的眼隨著女子動來動去,然後就看著那女人端著磨好墨汁的硯台走了過來,另一隻手上拿著一隻小巧的豪筆。
此時的她,雙眼亮晶晶的,俯身湊近他的時候,他甚至能在那純粹的黑色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抹紅色綴於其中,就像是染了兩團火。
嘴角微微勾了勾,紅衣男子興趣濃厚地看著這女人繼續作威作福。
照準那一大塊燒傷的疤痕,水依畫提筆沾上墨汁就開始一陣描畫。不消片刻,一朵大大綻放開來的妖嬈黑牡丹就開滿了他的半邊側臉。半明半暗、半妖半媚的臉勾魂奪魄,充滿妖豔之感。
紅衣男子眼睛微微下瞄,掃見了她裙擺下的黑牡丹花樣,嘴角微微一勾。
水依畫拿了銅鏡過來,讓他照了照。
隻見他長眉一揚,似乎有些詫異,卻沒有過多的驚喜。
紅衣男子正考慮著要不要誇這女人兩句,忽然就被這女人接下來的動作弄得渾身一怔,火氣上躥。
水依畫毫不矜持地扒開他的衣襟,露出前胸一大片如絲綢般光滑的肌膚。
肌理分明,結實而有力,女子讚賞地笑眯了眼,伸手在胸前輕拍了兩下,拿起筆一陣龍飛鳳舞。
墨汁帶著涼意在他胸前的肌膚上一陣遊走,有種瘙癢的感覺。
片刻後,飛走的豪筆一勾,離開了這塊人皮畫布。
微微垂頭盯著胸前的碩大無比的……烏龜王八,紅衣男子的嘴角輕輕抽搐,哭笑不得,“我以為你會在我胸前也畫上幾朵漂亮的黑牡丹,結果是一隻烏龜……”
而水依畫卻沒有注意到,原本被點了穴道的男人剛才居然低了低頭。
兀自從懷裏取出幾個瓶瓶罐罐,找出其中一瓶,水依畫的眼睛彎了彎,將裏麵的藥粉倒在茶水裏,然後灑在那隻剛剛完工的大王八上。
一顆顆晶瑩的水珠順著結實白皙的胸肌往下流,一直墜入到紅衣遮擋住的下腹,不經意間便勾畫出一道誘人的風景。
“美人撒了什麽藥粉進去?”男子低笑著問,聲音有一瞬間變得低沉醇厚,下一刻卻又立馬變回了原來的妖媚陰柔。
“啊,這個呀?”水依畫拄著下巴嗬嗬一笑,“一種能讓這傑作十天半個月都消不掉的藥粉。”
紅衣男子受教地點了點頭,微微仰頭,往側臉邊努了努嘴,“臉上的牡丹花樣也來點兒吧。”
水依畫還端著茶杯的手猛然一僵,倏然抬頭的瞬間眼中迸發出冷冷的寒意。
男子朝她勾唇一笑,笑得那叫一個嫵媚勾人。
蹭蹭幾聲,手腕、腳腕上的繩子已經自動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