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半箱泥巴?
拳頭大小的翡翠色珠子流光溢彩,裏麵似乎有幾股溪水在潺潺流動,不知到了夜晚,這一顆珠子將會發出如何奪目的光彩!
“這顆夜明珠在晚上可吸納群星的光輝,所以又喚作摘星珠,寓意延年益壽,是吾皇送給皇上的壽禮。”
黎子玉解釋道,言談舉止之間極有風度。
上官玄冥朗笑,“藍藤國國君有心了,使臣務必要替朕傳達這份喜愛和謝意。”麵上表情並沒有過多吃驚。
“臣定會轉達皇上的謝意。”黎子玉儒雅一笑,進退得體地落了座。
這邊使臣剛剛落座,眾人便聞遠處一聲叱喝。
“站住!”侍衛長手臂一伸,攔住來人之一。
“任何人都不能帶刀劍入席,請留下手中的劍!”
入口處,為首的兩人聞言腳步一頓。
其中一人寬麵長須,一派文人裝扮,目光卻透亮,正一臉同情地看著身側攔人的侍衛,似乎在說:傻子,這小子你也敢惹?
另一人身著錦袍,修身而立,懷中抱著一把長劍。
他一直垂著的頭此時一點點抬起,露出一張稍顯稚嫩卻十分精致的臉,眼中寒意凜凜。嘴角驀然一掀,聲音沉冷入骨。
“劍家之人,手中之劍從不離身,攔路者,死!”
一股蝕骨的寒氣隨著他吐出的話慢慢彌散開來。
侍衛長聞言,臉色瞬變。
劍家的人?!三大家族之一的劍家?
這人他根本惹不起,可是皇命難違。就在左右為難之際,一個小公公忽然跑來,湊近侍衛長耳邊低語幾句。侍衛長緊繃的身子頓時一鬆,讓開了道路。
“方才多有冒犯,劍公子請多多見諒。”
那抱劍之人連眼角風也沒給一個,徑直往前走。
跟他同行的中年長須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朝那冷汗浹背的侍衛長歉意一笑,一步跨上前,與那抱劍之人低聲說笑了幾句。
身後的隨從連忙抬著一個大箱子跟了上去。
幾人踩著腳下的紅毯子,一路走到百花亭的盡頭,途中鴉雀無聲,沒有一人言語。
眾人的目光無一不落在那持劍之人的身上。打量的、敬畏的、探究的……
長須中年男子朝上首之人彎腰行禮,“火羽國使臣柳淵見過雪璃國國君,恭祝皇上生辰大喜。”
中年男子說話間,那抱劍少年隻是低頭行禮,並未開口說話。
眾人才恍然明白,這人隻是個隨從。但是——
這個隨從也太他娘的牛逼了吧!
一個隨從也敢持劍入席?
不過,誰讓這小子是劍家之人。就是不知道,這是劍家排行第幾的公子?
抱劍少年目光坦蕩地掃過眾人,所過之地似乎跟著刮過一陣冷風。
忽然,那冷然的目光落在某處時頓了頓,一張臉有那麽一瞬間變成了菜色。一直昂著的頭微微垂了垂,避開了某個地方。
是主子讓他打探的那個不知廉恥的惡毒女子……
看什麽看,小爺的仇還沒找你算呢!
抱劍少年的無禮也隻是讓上官玄冥凝目看了稍許,隨即便移開了目光,淡笑道:“都無須多禮。”
口上雖這般說,心裏卻在思量:柳淵,火羽國的柳尚書?那這少年又會是劍家的哪號人物?
叫柳淵的中年長須男子讓隨從上前,一隻大箱子下一刻便被抬到了前麵。
眾人雙眼直直盯著那箱子,什麽東西要弄得如此神秘?
“這是吾皇送給皇上的賀禮,還望皇上笑納。”柳淵恭聲道。
箱子大開,眾人以為也會像先前一樣看到一片奪目的光。
結果出人意料。
箱子裏居然是——半箱子土!
泥巴?土!
“火羽國辱我太甚!”文官之首的李丞相拍桌而起,大罵道。
其他人也紛紛怒斥起來。
上官玄墨拳頭緊握,低哼一聲,“這火羽國到底什麽意思?”
“二哥,我倒覺得這賀禮十分大膽新奇。”上官青城嘿嘿笑道,卻被對方以及冷眼瞪得不敢再說一句話。
“不知道什麽意思的話,就聽對方說啊,你們真吵。”
旁邊一道清清泠泠的女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水依畫低頭啜飲了一口瓊花玉釀酒,唇瓣被浸潤得十分晶亮,一雙眼睛正滿含興趣地盯著那半箱子土看,目光時不時地掃過那抱劍而立的少年,微微一沉。
臭小子,原來你是劍家的人啊。
那麽,那晚派你來打探我的人又會是誰?!
“水依畫,你這是在教訓本王?”上官玄墨怒瞪著身邊的女子,卻見她眼睛根本沒有看自己,垂下的拳頭不禁捏得咯咯響。
上官青城見這個向來隻壓榨別人的二哥吃癟,捂住嘴偷笑。
若不是這個女子要嫁到火羽國去,當她的王嫂也不錯。
場中氣氛越加劍拔弩張,使臣柳淵卻自顧自地解釋道:“這是我火羽國的泥土,吾皇想讓它灑在雪璃國的大地上,寓意兩國永遠交好。”
此話一落,所有的喧囂漸漸湮滅下來。
片刻的沉默。
上座忽地爆發一陣爽朗大笑。
“好,好!”上官玄冥心情大好道。
其他大臣聽了這話也都紛紛換了張笑臉,附和叫好。
最後上前恭賀的是東耀國使臣。
使臣自報姓賀,麵黑而其貌不揚,隻是一雙眸子格外有神。送上的東西是個做工精致成色上乘的玉如意。但比起先前兩件大禮,東耀國的賀禮實在平平無奇,也甚少有人注意到那為首的使臣。
水依畫注意到那人的臉雖然很黑,一雙手卻纖長白皙。
嗬嗬,真是有趣。
更奇怪的是,那人身上有一種她十分熟悉的氣流在周身環繞。
那是……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