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救了條毒蛇
水依畫有些發愣地盯著他變化的眼瞳。
墨綠色的眼瞳?好稀奇。
那人緩緩轉頭,用那雙詭異的墨綠眼瞳睨著她,嘴角一揚,笑得陰森無比,全身都籠罩在一層濃烈冷寒的殺氣中。
“我還在想,如果你害怕得尖叫出聲,我一定一刀子割破你的喉嚨。”
因為刻意壓低,他的聲音比原來的還要低沉喑啞,似乎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裏,改變了他原本的音質。
“嗬~”水依畫輕笑一聲,“殺了我的話,這麽高的地方你一個人如何下去?”
少年頓時一噎,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如今的他內力全封,確實做不到。
沉靜了稍許,他慢慢湊近眼前的男人,兩隻墨綠的眼直直看進他眼裏,全身的戒備和警惕絲毫不減,甚至比以往更濃烈了些。
“看清楚了,墨綠色的眼瞳。你不覺得可怕麽?”
“鬼魅、陰森、不祥、厄運的象征。”淡粉色的薄唇輕輕翕合,一點點擠出幾個字眼,吐字間似乎都帶出了一股冷氣,將每個字凍結成冰,再毫不留情地噴射出來,企圖刺破眼前那人平靜的表情。
尖叫、恐懼、害怕,這才是他該看到的,而不是像這個人一樣,波瀾不驚地回視著他,眼眸裏清澈如許,洗盡鉛華的幹淨。
水依畫白他一眼,“有什麽好可怕的,不就是像狼的眼睛麽,在一些部落裏,擁有這種充滿野性眼睛的人常常被視為王者,被眾人所尊崇。”
話畢,不緊不慢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將裏麵的藥粉撒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皺眉,“你在我身上撒的什麽?”眼裏的戒備淡了許多。
“你聞著是什麽味道?”
“很臭。”冷冷無波的平板聲音。
“對,一種能掩蓋你身上味道的臭粉。”水依畫若有其事地解釋道,然後捏著鼻子離他遠了些。
天啊,這臭粉果真很臭,她的母親裴氏以前到底有著怎樣的惡趣味。
“喂,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身後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後背,硬得像一根細鐵棍。
“當然是真的,不然怎麽臭得我恨不得把你一腳踹下去。”水依畫拍開他的爪子,睨他兩眼道。
“……你說,我的眼睛像狼的眼睛,不但不嚇人,還會被一些人所尊崇?”少年的聲音少了很多冷意。
“嗯?哦,是啊,在一些古老的部落,隻有身份尊貴的人才擁有異於常人的眼瞳。”水依畫繼續胡編亂造。
這屁孩太自卑了,性子也相當陰沉,不就是一雙詭異的綠瞳麽,確實不難看,乍一看也隻是以為一頭豺狼在盯著自己罷了。
再說了,把這家夥哄好了,說好的金銀珠寶才能到手。她第一眼就看出,這少年不是尋常人,更重要的是這少年目前沒有什麽傷人的本事。不然,她也不會冒著如此大的危險救一個陌生人,萬一救一條毒蛇回來怎麽辦。
兩人不再說話,寂靜的夜中隻聞鳥叫和蟲鳴,遠處的叫罵聲和狗吠聲近了又遠。
等到一個人影也看不見的時候,水依畫低低呼了一口氣。
兩人周圍似乎連空氣的流動都變得舒緩起來。
正在兩人鬆懈的時候,夜中忽然響起兩道清脆的哐當之聲。
聲音太過純粹,以至於被空氣和夜風席卷著散發到四麵八方。
哐當……哐當……
“糟糕!”水依畫狠狠瞪了一眼少年雙腳上的鐵鏈,而那少年顯然也在盯著自己的腳怔忪。剛才一不小心動了下腳,鐵鏈發出了撞擊的聲音。
“那邊有動靜,在那邊!”
遠去的火把和狗吠聲又迅速往這邊聚攏。
樹上的兩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盡管知道相隔這麽遠,普通的人根本聽不到他們的呼吸聲。
樹下越來越明亮,十幾束火把匯聚在了一起。
“疤老大,這棵樹幾乎高入雲霄,那兩個小子會在上麵?”隨從疑惑道。
“這小子可不是普通的小倌,要是弄丟了他,我們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被稱作疤老大的人聲音粗噶。
“你們兩個速去取幾把斧子來!”
水依畫一聽這話,愣了。
這群狗腿子難不成要……砍樹?
未過多久,樹枝椏果然一陣搖晃,下麵的人已經舉著大斧頭開始砍樹,動作相當凶殘。
水依畫環胸靠在枝椏上,身子隨著樹枝輕晃,一副悠然姿態。
“怎麽辦?”少年麵無表情地看他。
“等著。”水依畫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開始犯困了。
少年擰眉,黑琉璃般的眸子在星光下顯得十分清亮,透著一股子驅不走的冷意。
看他不解,水依畫彎著嘴解釋,“這麽大一棵樹,等到他們砍斷早就累得筋疲力盡了,那個時候咱就算下去,他們也沒力氣再抓我們。”
“……就這點出息?”少年鄙視地盯著他翹起的二郎腿。
“你若比我出息,怎麽不早些逃走,前不久是誰向我求救來著?”水依畫的語氣更為不屑。
對麵的人頓時一聲不吭。那是他一生的恥辱!
大概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水依畫雙眼一眯,提氣從四丈多高的樹丫上飛身而下。
“別砍了,我在這兒。”
光顧埋頭砍樹的人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長相俊美、氣質不凡的公子,再看到這人身上的衣服時才恍然明白過來,這就是那救走那小倌的同謀!
“給老子上!”為首的疤老大低吼一聲。
水依畫冷哼一聲,“就憑你,也敢在我麵前自稱老子?”飛身旋轉,一腳踹開湧上來的幾人。踢飛幾人手中的斧子,伸手就是啪啪幾耳光。
“哈哈,老子的手可比你們的斧子利多了。”水依畫猖狂大笑。幾個手刀子劈暈他們,順道在後背上補了幾腳,之後才滿意地爬上樹將那美貌少年提了下來。
少年掃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十來人,聲音冷冰冰的,“為何不順手殺了他們?”
“沒有必要,而且會髒手。”水依畫甩了甩自己的手,回道。
夜色中,一雙綠瞳中有幽光時隱時現,陰蟄而危險。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水依畫的腳往前邁了一步後便怎麽也邁不出去了。
身後的人趁人不備點了她的穴道!
水依畫的臉一點點沉了下來,腦中閃過不好的預感。
低沉喑啞的聲音從後麵慢慢延伸過來,帶著蝕骨的森寒。
“見過我這雙眼睛的人,都、得、死,你、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