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狂到一半的寧幼琳,迎上正麵壓迫而來的眸子,倉惶一怔。
平日裏,她同葉書桉也杠過幾回。
沒有一回,是這般畏懼。
葉書桉長她一歲。
許是身份裏的哥嫂關係,她慣以目中無人的態度對他。
可如今,不一樣。
她高舉的手,被捏得死死的。
葉書桉眸底燃火,像要把她燒了一般。
寧幼恩詫然,順著她眸光望向身後的人,“書桉?你怎麽會?”
他不忘柔聲,“剛去鼎園找你,碰上柏珊,說你回家了。”
此時的葉書桉,背對著門口順進來的光亮,逆光而立。
一張清爽帥氣的麵容,沒在陰影那麵,接完寧幼恩的問題後,秒繃起令人發怵的神情。
下秒,他捏緊寧幼琳的手,憤氣往一側搪開。
寧幼琳失衡,雙手撐在一旁椅背上,險些摔倒。
周澤惠慌忙,上前去扶。
隻聽葉書桉音色淩厲,透著暗戳戳的狠勁,刮在寧幼琳耳朵裏。
“寧幼琳,別總仗著姐姐的身份就對幼恩為所欲為,以後,她動不得。”
一句:她動不得。裹著觸碰底線的警告。
葉書桉何嚐對她說過這些字眼。
寧幼恩,心一顫一顫的。
想起昨天他對自己說的話,同包廂那一幕。
他為自己,從“男孩”成了男人。
“葉書桉,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憑什麽管?”
寧幼琳驕縱,脾氣大,周澤惠慣著。
可這一下,被寧幼恩當麵提及到護身符同戶口本後,怕事情敗露給外人聽。
周澤惠緊揪住她的手,“幼琳,冷靜點。”
“家事?”
葉書桉冷嗆,視線不自主地尋上樓,“寧叔叔在家吧?我倒要親自問問,對自己妹妹甩巴掌,扯頭發,是不是隻是家事。”
周澤惠寒背,發著僵硬的笑聲打圓場,“書桉呀,你寧叔叔身體不適在休息。何況這些年,你也不是不清楚,這對姐妹的脾氣,兩人對上就容易爆。”
窘迫的話落,她又側過臉,去緩和寧幼恩的情緒。
“幼恩,你剛才說的事,媽媽會考慮,等過些天給你個答複。
你乖,先回去上班。”
真鬧到寧父下樓,這場麵難收。
周澤惠一顆心懸在梁頂。
寧幼恩思量,今天來的目的,她隻要戶口本。
周澤惠有退讓的餘地,她也不想再糾纏下去。
但昨晚視頻的瘋傳,詆毀,接連串的消息轟炸。
她不想咽不下這團“啞巴火”。
就在周澤惠準備支開寧幼琳時,她硬聲出口,“我可以等答複,但有件事,必須要姐姐給我個交代。”
“寧幼恩,你又想幹嘛?”
寧幼琳不耐煩。
“昨晚那視頻,我要你公開同我道歉。”她冷下瞳色,逼向寧幼琳。
“那視頻不是我發的。”寧幼琳嘴硬。
她又一逼,“是不是你,點開你微信登陸賬號界麵一看便知。”
昨晚包廂裏,葉書桉同那男人的對話,她每一句都聽得清,記得牢。
隻要她登陸過那個“米奇”賬號,就會有蛛絲馬跡。
“寧幼恩,是你勾引阿赫....”
啪——
響亮一巴掌,劃過每個人眸底。
是周澤惠抬的手,落的掌,“你給我滾回房裏去。”
*
出了寧家。
女孩懨懨著神情,跟在葉書桉身側,耷拉著腦袋瓜。
“感覺不爽?”
葉書桉壓下肩膀,逗她。
“哪裏爽?”寧幼恩眼皮未抬一下。
“你媽第一次打寧幼琳,還甩她巴掌。”
寧幼恩駐足,一張俏生的小臉,灰蒙蒙的,“你覺得我開心嗎?”
葉書桉唇線拉直。
被自己親姐姐這般汙蔑,還是用這種毀聲譽的視頻玷汙,區區那一巴掌,確實無法令人舒心。
況且瘋傳過的那些悠悠之口,如何堵。
葉書桉伸手,安撫性地揉了下她腦袋。
以前她受挫,他也這麽揉過。
為什麽會突然闖進一個周赫。
葉書桉的眉眼,壓著一抹濃烈的鬱色。
兩人又朝前麵巷口走了一小會。
正午的陽光嗮,葉書桉拿手,給她遮太陽。
寧幼恩被他護在陰影下,仰眸,見他的手背發紅。
“書桉,你顧你自己。”
說完,寧幼恩要去扒拉他手。
他一抬,躲過。
又扒拉,他又抬。
“寧幼恩,我對你好一些怎麽了?”
葉書桉定住腳步,正麵擋在她麵前。
清俊的眉眼,意氣風發,認真地道,“我說了,要以男人的身份正式追求你,對你好,護你,是我自願,也是本能的行為。”
“葉書桉,你就個傻子。”
寧幼恩推他,小跑到前麵。
“寧幼恩,我不傻,聰明得很。”葉書桉急走了兩步,追上她。
寧幼恩朝一旁拉開距離,“你不傻,你不傻會喜歡我?”
她有什麽值得喜歡的。
暗戀自己姐夫,妄想與他同床共榻,又怕他名聲毀。
若即若離,滿嘴謊言。
“喜歡你就是傻子,那些海鼎學府的人,智商都一般。”
葉書桉同她並肩,手肘拱她。
寧幼恩雖社交圈小,但生得漂亮,係上成績好,暗戀她的人一堆。
隻是有鐵打的護花竹馬在,沒人有機會。
聽言,寧幼恩擰眉鬱悶,“葉書桉,你掉坑,要拉那麽一群人陪你啊?”
兩人有說有笑出了巷口。
倏然,葉書桉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方向帶了一步。
“葉書桉,不要亂牽。”
寧幼恩茫然睨他,手下意識地回縮。
“別動。”
葉書桉表情嚴肅,腳下的步子卻錯開她的腳。
兩人身子距離拉近,角度甚是親昵。
“有蟲子。”
寧幼恩一驚,她最怕這些了。
僵著身子,嘴裏催促葉書桉,“快抓掉。”
“掉頭發,你別動,我找。”
話落,葉書桉佯裝認真地在發絲裏找,眼神卻不動聲色地飄向不遠處,那停在路邊的幻影裏。
*
寧幼恩被送回鼎園,是下午三點左右。
錯過與周赫約定的時間,她去翻手機,有一通電話,被設了靜音,沒聽見。
她盯著通話記錄的時間,沒抬頭。
開了門,上了鎖。
在玄關處換鞋時,一聲清冷泛涼的男音,從內廳的沙發處傳來。
驚得她猛然回頭。
“舍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