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 > 玄幻魔法 > 寧為貴女(女扮男) > 第一百零五回
秦更一走,書湘踅身就回了屋裏,茗渠先時在門裏偷看,此時見四下無人,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我怎麽瞧著秦將軍對您有意思呢!”
書湘一個暴栗敲在茗渠腦門上,她俏皮地吐吐舌頭,書湘忽而就把她一把抱住了,主仆兩個先抱在一起哭了一頓。
書湘放開茗渠上下打量,見她身上沒什麽拷打之類的痕跡才完全放下心來,關上門拉著坐下,蹙眉問道:“怎麽給發現了?裝模作樣也不會麽…?”
茗渠搔了搔後頸,一言難盡,不是她不會裝腔作勢,而是敵人太狡猾,她沒有機會發揮……
迎上書湘疑問的視線,茗渠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道:“您不曉得,我是渾身是勁沒地兒施展,這位秦將軍把太太奶奶們軟禁在咱們侯府裏,他帶我走的時候我心裏就敲著鼓,果然,他竟是找來了府裏那些老婆子來辨認,這一認我可不就露餡兒了嘛!他又問我您在哪兒,我怎麽知道呢,就是知道也萬不能告訴他的。”
她說著歎了一口氣,撫上書湘的手,“後來我也沒被怎麽著,在府裏被關了幾日罷了,我瞧出來,這玨王他也不隨便殺人,倒是您流落在外頭,我知道官兵滿城裏找你,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茗渠這話一點兒也不摻假,她和書湘的情誼遠不是主仆這樣簡單,小一些的時候她們共同守著同樣的秘密,打小兒一處長大,茗渠沒別的心願,她就希望她們姑娘這一輩子都能平安幸福快快樂樂的。所以當衣櫃被打開的時候,她見書湘從床裏麵爬出來要救自己,趕忙兒就先認下來隨著秦將軍走了。
在侯府被軟禁的幾日茗渠一直擔著心,後悔自己的自作主張,要不然姑娘頂多是被軟禁起來罷了,可一旦流落在外頭,這要是叫歹人擄走了有個好歹,她來日如何向老爺太太交待,如何向姑爺交待,又如何向自己交待……
“您沒事兒真是太好了!”茗渠眼睛裏飄著淚花兒,“我就怕姑娘出事,昨兒那秦將軍使人告訴我說是給我派了差事,我原心裏還排斥,這一來沒成想竟是您,話說…姑娘到底是怎麽變成另一個傅勳的?聽說是秦將軍的舊友,我怎麽覺著這麽不靠譜呢?”
說起這個書湘自己心裏也犯嘀咕,不過她沒心思細想這些,眼下最重要是秦更願意帶她去邊關,至於之後,哪怕他另有所圖,她也隻好見招拆招了。
簡單跟茗渠解釋了一番,茗渠聽後覺著這秦將軍不是個斷袖喜歡男人就是他心裏有鬼,這麽樣油滑的人,緣何連昔日好友也分辨不出,並且似乎也不曾細問她們姑娘過去之事,分明就是另有目的,還特特將自己調到這兒來服侍……
茗渠越想越懸疑,卻沒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書湘,姑娘她心裏未必沒有猜忌,或許如今當務之急並不用管秦將軍的意圖罷,先利用一下好了。
書湘問起慈平蔓紋麝珠幾個,茗渠說她們都沒事兒,“除去起初進來裹亂的那一批兵痞子,後頭王爺來後就沒見再出事了,倒是可惜了麝珠,”她說著臉色微微黯然,“麝珠自那一日被毀了清白,我瞧她就有點兒不大愛說話了,慈平和蔓紋都陪著她,唉,這樣的大環境下能夠撿回一條命實屬不易了,往好了想罷!”
“你說的是,”書湘看向窗外金燦燦的日光,若有所思道:“回頭等一切都過去,我給麝珠挑個好人家,也給我們茗渠挑個好小夥兒,還有蔓紋慈平也是,大家都該珍惜當下好好兒過日子。”
畢竟誰知道明日會發生什麽,天災抑或*,總是來的那麽突然,叫人措手不及。書湘感歎不已,覺著做人真是該惜福。
……
秦更的軍隊很快就動身了,此番是前往封城與突格可汗哈蘭爾匯合。要說玨王爺是真的同突格人穿一條褲子了嗎,倒也沒有,薑玨其人,前半生庸庸碌碌,總覺得不做點什麽轟轟烈烈的事情對不住自己出生在帝王之家,骨子裏流著不安分的血液他也沒法子,薑池在他這皇叔眼裏就是個毛頭小子,都是薑家人,這皇位不如就自己來坐罷。
於是薑玨就假意同突格人聯合了,打的是突格人和薑池兩敗俱傷之後他好坐收漁翁之利的主意。別人也不是傻子,哈蘭爾未必對他沒有戒心,這就有點三個勢力互相拉鋸的意思,誰處在下勢還真不好說。
書湘這一路上沒少找秦更套近乎,和茗渠兩個人左右開弓,總算囫圇把目前形勢弄了個通透,搞清楚差不多的狀況了心裏才有底,就盼著快點先抵達封城再說。
可是還沒到達封城呢,書湘就被一條從天而降的小道兒消息炸暈了。
這一日夜間書湘正在帳篷裏休息,茗渠卻悉悉索索從外頭避人耳目地溜進來,書湘嚇了一跳,茗渠“噓”一聲貓腰蹲下,“是我!”
她看身形也知道是她了,重新在被子裏躺下,漫不經心道:“做什麽?是癸水來了還是惹了什麽麻煩?”
但願她聽到她接下來告訴她的話後還能有心情打趣自己。
“都不是的,”茗渠咽了咽口水,“剛兒我去爐子上燒水,聽見幾個巡邏的士兵說話。”書湘曉得茗渠從小就有聽壁角的好習慣,所以她知道的總是比慈平她們多。
書湘“嗯”了一聲,顯然不是特別感興趣,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茗渠很無奈,她推了推書湘試圖引起她的重視,“上個月來的消息說是京城又被皇上親自帶兵奪回去了,這您指定還記得,可後頭的事兒咱們這一路消息太過閉塞,我也是適才無意間才聽見風聲,皇上他——他派人滿城裏尋您,顯見的是知曉您並不曾落在玨王爺手上的,估摸著也沒找幾日,我聽那幾個士兵說,皇上竟是放出消息說姑娘已經死了,而且是玨王進城那日被活活逼死,在屋子裏扯了褲腰帶兒自縊而亡的……”
上吊?
書湘猛然一激靈,眼睛大睜睡意全消,脫口而出道:“我死的這麽慘?”不這不是重點,她坐起身,黑暗裏轉頭眼眸子幽幽地盯住茗渠,“你沒聽錯罷?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皇上怎麽能這麽草率,再怎麽不清楚我的下落,總歸能調查出我是跑出府去了,卻為何要說我死了,這不是詛咒人麽。”
一路從京師往邊關去路途十分遙遠,秦更也沒有急著趕路,他如今還在放慢節奏等著玨王趕上來,因此上,行行複行行,一走就是三個月,三個月裏足夠發生太多變故了。
茗渠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猶豫著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書湘看出她的吞吞吐吐,叫她快說,茗渠把心一橫,橫豎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說一半留一半不是她的風格,便一鼓作氣道:“不知那突格公主為何喜歡上了咱們姑爺,皇上為拉攏突格人,要叫姑爺娶了那突格公主,我聽那幾個士兵是這麽說的,他們還為玨王急呢,那頭封城已經把公主送進嶸城裏去了——”
書湘開始大喘氣,也不曉得是氣的還是怎麽,把茗渠嚇著了,忙半跪在她身邊一麵幫她順氣一麵開解道:“興許隻是傳言,誰知道真假呢,再說了,姑爺心裏隻喜歡您,才不會和那勞什子公主成親呢!”
書湘心裏也不願意自己不信任赫梓言,可她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死”了?合著她已經成了個世界上如今並不存在的人,不由喉口發涼,一顆心直往下墜,分析過後惶惶起來,“皇命不可違,國家始終該放在第一位,大家要是都覺得我不存在了,我死了,禦都難過一陣子也不能如何,接著便要迎娶那位公主……等到他們成了親,有了夫妻之實,突格人不知會有什麽動向,倘或收兵就此離去,那這世上…恐怕就真的不能有我了。”
茗渠被她說得手上動作也停止了,兩個人緘默下來,書湘慢慢躺下,腦子裏一片空白,須臾閃出四個大字——流年不利!
氣氛太壓抑,茗渠受不了,笑了笑道:“事情不是還沒發展成這樣麽,這也都是咱們的猜想,況且這消息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姑娘要現在就難過起來豈不是太委屈了,究竟如何等咱們到了封城便知道了,再難過不遲啊。”
營帳外走過一隊巡邏的士兵,火光拉著他們跳躍的身影經過,書湘在褥子上用力地捶了捶,驀地忿忿道:“我不管,怎麽著我都是‘屍骨未寒’的時候,他這時候要是娶那突格公主我就和他們狗男女拚了…!”
生氣放狠話總比淌眼抹淚兒來得強,茗渠沒有再多說,終於又是半個月光景翻過去,玨王的軍隊進了封城邊兒上小鎮裏。現下裏局勢不明朗,突格可汗倒很有幾分搖擺不定的意思,弄得玨王不敢貿貿然進封城,誰知道哈圖爾這會子是不是已經同薑池串通好了,隻等他一進去就來個裏應外合甕中捉鱉,屆時他也太冤了。
書湘在半個月裏把那一晚茗渠的話消化完了,邊境的氣候幹燥,白日熱烘烘的,夜間卻涼颼颼,晝夜溫差極大。
小鎮到底是小鎮,並不見多麽繁華,秦更並未限製書湘的行走自由,因此她一到就和茗渠兩個在鎮上轉悠,又打聽了一番,聽到的話都言之突格公主此時已同嶸城的赫將軍定下親事了,想來好事將近。突格人似有退兵的跡象,對於這點小鎮裏的老百姓都十分高興。
書湘在茶館裏吃茶的時候差點把粗瓷杯子捏碎了,她還是不能夠相信,不是親眼見著她就是不願意相信。
禦都一定是被逼無奈的,他隻是聽從皇命罷了,他以為她死了,所以才接受這樣的婚姻,為的是大懿的百姓能安泰生活。
在所有充斥野心的戰爭中,從來都是老百姓受到最深重的傷害。
而他們往往是無辜的。
書湘相信隻要自己出現,一切都會有轉機,她的心插上了翅膀,迫不及待想要告訴他自己還活著,比任何時候都精力充沛地活著。
很快這個機會就來臨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