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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茫然的看著老者，看著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心裏忽然變的有些敬畏。
沒錯，就是敬畏。
林凡雖不說是不敬天地，不畏諸神，但也沒有幾次露出畏怯的情緒。
可偏偏這次，看著老者溫和憨厚的笑臉，他偏生覺得是那樣遙遠而又讓人心中生畏。
就像是……看著一個不該存世的神跡。
“娃兒，你看我做啥嘛。”
老人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了個煙袋，在拱橋的石板上磕了磕，歎息道：“好久沒有你這樣的娃兒來咯，我這老頭子好像有點兒失態了。”
說著，老人斜眼打量林凡幾眼，問：“你這娃兒，咋會跑到這兒來？”
“機緣巧合吧。”林凡收了收心內的敬畏，盡量用一種平靜的聲音說道。
老人嗬嗬一笑，搖了搖頭，“娃兒不誠實，這地方是哪，你知道不？”
林凡聞言，輕輕搖頭，表示不知。
實際上他也真的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哪裏，除了月神那幾句含糊其辭的形容，他就對這片空間再沒有其他的印象。
他有些沉默的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天，看了看河水，看了看腳下踩著的厚重橋板，看了看那一臉笑意的老人。
隨即，他也笑了。
“我不知道這兒是哪裏，我隻知道，我想要來，我應該來。”
“哦？是嗎？”
老人渾濁的雙眼眯成一條細縫，臉上憨厚的笑意更濃鬱了幾分。
“真是……好久沒有遇見你這麽有趣的娃兒了。”
一邊說著，老人收起煙袋，嗬嗬一笑，笑容慈祥平靜：“娃兒想找什麽？”
這句話一落，林凡便是明白，老人是在問他，想找哪樣的法則。
縱然這話裏的意思有些隱晦莫名，老人也像是用些小玩意在哄孩童，不過，林凡仍是意識到，這是老人的一個指點。
可是，他對法則根本就沒有多少認識，又怎麽能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麽呢？
“你這小子，該不會連自己要找什麽，都還沒想清楚吧。”老人用眼角夾了林凡一眼，臉上的憨笑變成納悶：“雖然你很有趣，但你卻照比其他那些個娃兒笨了很多。”
聽到老人的嘟囔，林凡隻能苦笑。
“唉。”這時候老人拍了拍膝蓋，緩慢地站了起來，看了眼林凡後說：“既然遇上就是緣分，我這老頭子整天坐在橋上，也沒什麽正經事情做。不如就當幫幫你這蠢笨至極的娃兒，跟我來吧。”
說著，他就朝拱橋另一邊走去，兩手背在身後，沒有再說話。
林凡見狀，也趕忙跟了上去。
老人帶林凡走到一戶人家裏，那人家的院子裏，竟有個清冷的女子站在角落，手裏提著籃子，向角落裏撒著一些吃食。
那裏，伏著幾隻好看的靈獸，雖然沒有什麽境界，卻是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靈性。
看到老人進來，清冷的女子停了手，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隨後又看向老人身後的林凡，沒有說話。
“嗬嗬，月丫頭，我帶了個有趣的娃兒來看你。”老人見女子這般舉動，也不惱火，反而嗬嗬一笑，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指著那女子說道：“這是月丫頭，和送你進來的小子，有不小的關係。”
月丫頭？
林凡仔細打量著這個衣著樸素，氣質清冷脫凡的女子，心下暗道她莫非就是月之法則？
當然，這種有失禮儀的話，他還不至於直接脫口而出，不過他卻並沒有掩藏自己的好奇。
“他對我說過。”女子把手裏的籃子擱在一旁，輕輕說道。
她的聲音很軟，給人一種很慵懶很動聽的感覺，和她的外表倒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老人聞言，又是嗬嗬一笑，對林凡道：“這就是月丫頭，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林凡沒想到老人會有這樣一問，怔了怔後，便微笑道：“我覺得如何，這似乎並不重要。”
“現在的娃兒，眼光倒是高的出奇。”老人聞言搖了搖頭，隨即又咧嘴笑道：“不過你不必擔心什麽，月丫頭雖然跟送你來的那人關係匪淺，卻也不是不能叫你親近親近。”
話音剛落，那個被叫作月丫頭的女子神色微冷，轉過身去繼續給那些靈獸喂食。
而林凡也被老人的話給鬧的表情一變，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見到兩人的表現，老人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反問道：“老頭子我說的是法則認知，你們這兩個娃兒想到哪裏去了？”
“……”
林凡一楞之後，覺得這老人的思維變化太快，而且自己還完全不了解這個地方，此時還是不要插嘴比較好。
不過，那個女子卻沒有說什麽，像是事前就知道了老人所指的意思一般，但見她神色中的抗拒，林凡便明白過來，她隻是不認同自己罷了。
月之法則做為能夠排進前十的法則，有些傲氣是自然的事情，林凡也沒有覺得難以接受。
倒是那個老人的臉色憋得通紅，跳著腳道：“月丫頭，你可真不給老頭子我留點麵子，好久沒見到這麽有趣的娃兒，我可是憋的難受死了！算了算了，你不答應，老頭子我就帶他去別人那裏去！”
話剛說完，老人就扯著林凡，往院子外走去。
但就在這時，那名女子突然回頭，看了林凡一眼，說道：“等等。”
老人和林凡同時站住，不同的是，老人是一臉陰謀得逞的壞笑，嘿嘿的笑了起來。
“你就是他說的那個人？”女子靈動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林凡，那種讓人骨頭發酥的聲音，宛如魔音般的在林凡耳旁響了起來。“看上去，也沒有什麽不同。”
“哼。”
林凡還沒有說什麽，那個老人卻有些不高興了，“老頭子我倒覺得這娃兒比你看好的小子強得多。”
女子沒有在意老人的話，打量完林凡以後，就在他手背的月形符號上摸了摸，一陣柔和的光芒閃過之後，她便揮了揮手，道：“離開吧。”
林凡感受到左手傳來的那股奇特能量，不由驚奇的看向她。但女子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直接回到院子角落繼續給靈獸喂食，像是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區區一個月之法則的認知就把你嚇成這樣？可別丟老頭子我的臉。”老人見林凡還呆立在那裏，不由上前扯著他就往外走。
離開的時候，林凡還看著那女子的背影，想起之前女子的舉動，心裏竟是有些感動。
雖然麵冷，可是這月之法則的心地，卻是十分熱情。
就如同月神所說，法則並非隻是單純的法則而已，法則也有生命，也有形態，也有性格和意識。來到這裏的短短片刻，林凡就已經對法則有了一個並不算全麵的認知。
隨即他看著麵前急不可耐的老人，心裏的感動也不禁越來越深。
“咦？你這娃兒不會是要哭吧？”老人察覺到林凡情緒上的變化，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了看他，嫌棄道：“怎麽真像是個娃兒，真是丟人。”
林凡笑了笑，沒有說話，之後就任憑老人拉著他離開了這座城鎮。
邁出城鎮的那一瞬間，周圍的場景倏地模糊起來，旋即變成了雲霧繚繞，日光如火的山頂。
“原來是無老，怎麽，今天有時間來我這裏轉轉？”
“哼，我這老頭子有什麽時間？都一把年紀快死的人，時間哪有你們這種年輕人輕鬆？”
老人看著那個坐在山頂巨石上的男人，說道：“你快滾下來，給這娃兒看一看。”
“咦？原來還有人啊。”那男人從石上一躍而起，好奇的看著林凡，“不是我們這兒的人？”
“我們這裏還能有誰，早就認爛了。不過這娃兒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普通，給他認認，總是沒錯的。”老人咧開嘴巴笑了笑，話中藏著一抹深意。
石頭上的男人看起來年歲不大，穿著一身灰色束身的長袍，亂發披肩，有神雙眼裏充滿了對林凡的好奇。
當然，他也如同月之法則一般，並沒有上前來跟林凡親近親近的意思。
連續被兩個人這麽對待，老人臉上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帶著些薄怒的問道：“老頭子我再問一遍，你過不過來？”
見老人發怒，男人的臉色禁不住一變，訕笑著道：“無老你別動怒，就來，這就來。”
說完以後，他從石頂躍下，走到林凡麵前，上上下下打量起來。
林凡對這種行為隻能報以苦笑，或許他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裏倒是有些奇特的感覺，所以每個遇見自己的人都會先用好奇的眼光打量。
打量了片刻後，這個男人嘟囔道：“看不出有什麽不普通的地方，除了……除了……那個叫天賦還是什麽？算了，反正在我看來，就是和別人稍微有點不一樣的小屁孩而已。”
“是嗎？”老人意味深長的一笑，說道：“放棄這次機會，你娃可能會後悔啊。”
“這……”老人這般意味深長的態度，令已經打算接著回去睡覺的男人腳步一停，看了眼林凡後，緩緩思考起來。
“算了，不過就是一次認知而已，如果無老你真的很看好這家夥，也許說明這家夥真的有哪裏與眾不同吧。”
男人擺了擺手，有些認輸的味道。
之後，他也像是月之法則那樣，摸了摸林凡的額頭，然後立刻抽回了手，有些嫌惡道：“摸男人可真惡心……”
一道柔和的光芒自林凡眉心處閃爍起來，林凡的腦子裏，立刻多出了對這個男人的印象。
“花……花之法則？”
看著這個一身懶散，隻知道睡覺的家夥，林凡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他跟花之法則聯係到一起去。
當然，這種驚訝他也隻能在心裏想一想，如果說出來，恐怕就會得罪這個特立獨行的‘花’之法則了。
老人見花之法則也叫林凡認知了去，臉上笑容擠出來的皺紋竟更深了幾分。
“你娃繼續睡吧，我們就先走了！”反正目標已經大城，老人懶得再搭理這除了睡覺沒有其他愛好的花之法則，拉起林凡就奔下一個目標而去。
兩人離開後，躺在石頭上的花之法則才睜開雙眼，搓了搓指尖，一陣若有所思道：“這家夥的靈魂，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呢……”
“……”
沉默了片刻，花之法則翻了個身，低聲嘟囔：“算了，就算他真的很特別，也與我沒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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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林凡進入那個世界，已經整整兩天過去了。
月神一直坐在別院裏，不言不語，也沒有動過一次。有幾次別靈跟雪晴想來看看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麽，卻都被他布下的禁製給擋在了小院外。
而這幾日住在藏影城中的影神，也終於發現了月神竟然也在藏影城裏，還布下了一道連他都有些棘手的禁製。
他幾次在禁製周圍徘徊，卻沒有敢去觸碰這個禁製。畢竟這禁製是月神布下，而且月神的實力，似乎比當年巔峰時更勝一籌。
影神雖然好奇他在裏麵究竟做些什麽，但還是不敢輕易去觸犯月神的底線。
如果真惹得月神出手，恐怕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未必能夠討得了好處。
所以他隻敢在禁製周圍看一看這道禁製是否是針對著什麽，或者，是在保護著什麽？
“以月神的實力，應該不必布下禁製保護自己。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影神煩惱的皺住了眉毛，忽然間又想起前兩天的那股悸動，現在想起來，那破虛的氣息，肯定是月神所留，可他究竟為什麽要散發出那麽強大的力量，他的所圖，到底是什麽？
越往下想，影神就覺得腦子越亂。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敢想象，月神居然如此膽大的將玄的轉世之身放在藏影城中，而且還這麽明顯的暴露了自己。
盡管影神先前有過類似的懷疑，不過一想到月神現在的做法，這個懷疑就自動消散了。
如果真的與玄有關，以月神的性子，怎麽可能粗心到這個地步？
就在這個時候，影神發現，他一直束手無策的禁製，居然裂開了一個縫隙，透過那道縫隙，可以看到月神坐在院子裏麵閉目靜修的樣子。
這個發現讓影神措手不及，同時也在暗暗觀察月神。
“怎麽，現在連麵對我的膽量都沒有了？”月神睜開雙眼，看著影神，用極為輕蔑的語氣說道：“你還是像當年那樣，沒有一點骨氣。”
這樣侮辱的話語，影神早就聽了不知多少，心裏雖然有些怒氣，此時卻也不敢發怒，隻有裝著一臉的無所謂，進入禁製，來到月神麵前。
他的舉動，令月神更是嗤笑了一聲：“你方才如果對我怒而攻之，我或許還會高看你幾眼。至於現在，我倒是更加確定你沒有骨氣想法了。”
“月神，你不要太過分了。”影神表情陰沉無比，沉聲道：“你我同為返虛，如果真的動起手來，你也未必會有什麽好下場。”
“哦？是嗎？”
月神不以為然，輕聲道：“我隨時都有戰的準備，你呢？”
“你……！”
影神被嗆得說不出話來，隻好恨恨的住嘴。
隨即，氣氛陷入了良久的僵持與沉默。
終於影神按捺不住心裏的憋悶與好奇，試探著問道：“元洲可不是你的地盤，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元洲也不是你的地盤，為什麽你能來，我卻不能？”月神彈了彈手指，笑著道：“莫非你現在已經是這天界的主人，連我要到哪，都得跟你匯報一聲不成？嗬，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的主子陰陽之神，怕也不敢過問我的行程吧。”
“做狗，就要做一條給主子省心的狗。”月神抬起目光看了表情陰沉的影神一眼，微笑道：“你可不是一條好狗呢。”
“月神！”
影神怒喝一聲，渾身強大的氣勢撕碎了周遭空間，一陣恐怖威壓直逼月神而去，月神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笑眯眯的問道：“叫我做什麽？月神這兩個字，也是你配叫的？”
砰！
一道氣爆聲響起，影神可怕的威壓，竟全部被月神不著痕跡的破去。在這場短暫的交手當中，影神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甚至他有一種錯覺，即便剛才真的全力施為，他也未必能夠傷到做在那裏的月神。
這個想法令他開始暗暗心驚起來，暗忖月神的修為究竟是何時變的如此厲害？
“我放你進來，隻是想告訴你，如果沒事，就不要做一隻讓人討厭的蒼蠅，圍在我周圍轉。若是有什麽事，趁現在說清楚，我對你這種小嘍囉沒有任何的興趣。”
影神聽完，頓時沉默起來。
雖然他懷疑月神來到元洲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他思考了這麽久仍然毫無頭緒，現在就說出來，難免會有些無理取鬧之嫌，如果真的惹惱了如今深不可測的月神，那可就不妙了……
這樣想著，影神不由開口說道：“雖然沒什麽事，但在這藏影城，我如何也算是個東道主。你既然來了，我如果不好好招待，豈不是待客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