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挑眉橫劍,一臉漠然。
施擎天怒火衝天,掌中無形利刃化成千百道殘影,密密麻麻布滿了宮殿的每一寸空間。
那些書海被他這一手無盡利刃再次攪亂,無數化成月華的書卷四處亂竄,光芒橫掃,使得那些無形利刃宛如披上了月色薄紗般地十分刺眼。
千百道燦光砍在手鏈製造出來的光罩之上,一陣叮當脆響不停回蕩在宮殿中。林凡麵無表情,感應著手鏈裏那一絲弱不可查的意念,眼中流露著玩味的色彩。
生命之主並沒有說謊,他既承諾了不會讓自己死亡,諸天萬界中,除去破虛強者,那麽能夠穿破這手鏈保護並殺死自己的人,幾乎不存在。
施擎天雖然接近返虛巔峰,修為幾可通天,一身雄厚根基也是驚天地泣鬼神,但麵對生命之主烙印了靈魂的防護罩,想要破去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輩,有本事就不要當縮頭烏龜!大大方方與我一戰!”施擎天恨的幾乎要把牙都咬碎了,盯著那神色淡然的林凡,欲要殺之卻奈何不了眼前的潔白光罩。
何等恥辱!
堂堂返虛強者,被一名歸一師給玩弄到這般地步,這是何等的恥辱!
不過,哪怕施擎天再怎麽激將,林凡也是一臉的無動於衷,反而微嘲道:“大大方方與你一戰?我承認正麵與你戰鬥並不是你的對手,你又何必浪費口舌。”
“懦夫,連一戰的膽氣都沒有,真是丟人現眼!”
施擎天怒聲道:“老夫今日便站在這裏,倒要看看,你這猖狂的小輩還有何辦法掙紮下去!”
密密麻麻的刃影像是附和他的話,全部閃爍出讓人心悸的寒光。
月神眨了眨眼,頗感好笑:“在我月神的地方,你也敢如此大放闕詞。螻蟻,我該說你膽大,還是愚蠢?”
他的聲音並不大,隻是恰好能讓林凡與施擎天聽得清楚。不過後者聽到這完全沒有威脅之意的語氣,整個人便呆立在那裏,渾身僵硬無比,豆大的汗珠不停滾落,連呼吸都停止了。
破虛就是破虛,哪怕月神不如當年那般風光,可他破虛強者的修為擺在那裏,任誰都不會,不能,也不敢小看他。
“滾。”
月神拄著臉龐,側頭盯著施擎天,嘴唇裏吐出這一個字,卻宛如萬鈞雷霆迎麵而來,轟鳴聲滾滾蕩蕩,宮殿的大地頓時開始了龜裂,圍繞在施擎天身周的利刃也轟地一聲炸成了無數碎片。
隻用這一個字,施擎天便已經渾身氣血逆流,整個人爆飛出去,狠狠砸在那刻滿了月紋的大門之上,鮮血從他每一個毛孔裏流了出來,旋即他從那大門上滑落,摔在了地上。
兩名施家的歸一師見狀,連大氣都不敢出地將施擎天攙扶起來。
施擎天深深吸了口氣,心有餘悸的看向月神,又用憤恨的眼神看了看林凡,咬牙切齒道:“我們走。”
話剛說完,那兩名歸一師正要攙著他離開。然而月神卻忽然開口道:“慢著。”
兩個攙扶施擎天的歸一師腳步凝住,連半寸都不敢再向前移動。
施擎天也滿臉苦澀,還帶著些不太明顯的憤恨,側過頭望向了月神。
就聽月神平靜而又充滿冷漠的說道:“我說的是滾。”
“……”
僅剩的那些歸一師臉上充滿了震驚,集體陷入了沉默。攙扶著施擎天的兩人也錯愕非常,卻不敢直視那端坐在王座上的月神。
而施擎天則是滿臉恥辱,兩手握成了拳,怒聲道:“月神,你欺人太甚!”
“想要掘我墳墓,盜我珍藏的螻蟻,也配這樣說?”月神淡淡道:“憑你現在和我對話的語氣,就足夠你死一萬次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囉唆,死,滾出去,活。是生是死,由你自己選擇。”
話音未落,施擎天眼中的怒火已經能夠噴發出來,活活把月神燒死一樣。
他活了數萬年,從未被如此侮辱過。哪怕對方是傳說中的破虛,也不代表可以這樣任意欺辱他。
月神看出了他眼中的憤怒,淡笑問道:“你不服?”
“可殺不可辱。”施擎天咬著牙,怒聲道。
就在他這句話剛剛脫口而出的瞬間,月神長袖輕揚,藍袍抖動,無風自響,穿透層層空間,一指點殺到他的麵前。
砰!
爆炸聲響徹周圍,誰也沒有看到月神究竟做了什麽,就見施擎天的頭顱炸裂開來,無數精血彌漫在空氣中,還回蕩著撕心裂肺的慘叫。
“月神,你未免太心狠手辣了!”頭顱都炸開的施擎天並沒有死,他的聲音在虛空中傳來,靈魂竟然融入了天地,正是返虛強者的獨特本領。
不過月神卻是滿臉不屑,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說給一旁的林凡聽,輕聲道:“這等微末伎倆,也敢在我麵前獻醜?看好了。”
砰砰砰!
又是三道爆炸聲響起,就見空中忽然有一個虛幻的影子出現,正是施擎天的靈魂。
月神隨手一揚長袖,月光蔓延,照在了施擎天靈魂之上。那並不灼熱的清冷月光,宛如一把烈火,而施擎天的靈魂便是雪,遇火即溶,在痛苦中化成了無數元氣,彌漫在書海之中。
一代返虛強者,兩招便慘死於月神手中。盡管月神的修為已經大打折扣,不過就憑這兩招殺死施擎天的根基,便足以當得上破虛二字。
那些歸一師見施擎天居然死在了月神手裏,頓時慌張起來,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向來時的方向逃跑,徹底失去了理智。
對於這些逃掉的歸一師,月神就沒有殺死的欲望了。他隻是淡淡地歎了口氣,抬起頭,對林凡說道:“生命之主,現在如何?”
“應該還算不錯。”林凡對生命、死亡二人也沒有什麽了解,乍聞月神如此相問,略忖片刻,說道:“今日我就是受他之托,來阻止這些人毀壞你與日神的墳墓。不過現在看來,我好像是多此一舉了。”
“是嗎。”月神眨了眨眼,微笑道:“凡人,你很誠實。不過,我的情況也並非你想象的那麽樂觀。如果不出我的意料,生命之主在你來之前已經說過,我與日神死去了很久吧。”
林凡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靜等月神繼續說下去。
“這樣說吧,破虛,其實就是一群想死卻死不了的寂寞老怪而已。”月神自嘲道:“別看我這樣,但當我成為月神的時候,已經足足活了數億個年頭,經曆了許多凡人想象不到的事情。那種感覺不太好受,所以,我選擇了死亡,結束這漫長又可笑的生命。日神,我的妹妹,她也與我一樣,選擇陷入死亡般的沉睡,算一算,現在她應該也已經蘇醒過來了。”
“當然。”說到這兒,月神話鋒一轉,平靜道:“我和日神的‘死’,這其中還有一些深意,生命之主這個天真的家夥應該不知道吧。不過,他如果知道,應該就不會叫你來這墳墓之中了。”
林凡聞言,眉毛一跳,問道:“為什麽?”
“你不知道?”月神也是一楞,但旋即好像想到了什麽,哈哈大笑起來,“生命之主他居然還在瞞著你?有意思,真有意思。”
林凡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心裏隱隱有些不太好的感覺。聯想到生命之主和死亡之主都不肯透露為何要執著的保護自己,這種不好的感覺愈加強烈起來。
月神看出他心有疑惑,頓了頓後,安慰道:“你也不必去想太多,在這個諸神隕落的時代,剩下的家夥總會找一些事情打發時間。也許這件事情很重要,也許是無關緊要,但這對你,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聽你的語氣,你好像知道些什麽?”林凡心裏一動,平靜的問道。
月神卻是搖了搖頭,“我知道,卻也不知道。生命之主的地位比我高很多,但對我來說,他是個天真的蠢貨,他幹的一些蠢事,我也實在是無法理解。”
聽到月神如此直白的罵生命之主是個蠢貨,林凡感到有些無奈的同時,卻也好奇起來:“我很想知道,生命之主為何會對我百般照拂。”
“或許他認為,你是唯一的希望吧。”月神收起了嘴角玩味的笑意,有些深沉的瞥了瞥他,淡淡道:“諸神隕落之後,天神地神依舊沒有出現。陰陽之神在掌管大局,可他卻是個不堪重用的廢物,空有野心,但卻隻會耍些陰謀詭計,若是等到無上真神歸來,第一個死的,恐怕就是他。”
“無上真神歸來,又與我有什麽關係?”
“與你,也許沒有關係。不過無上真神一旦歸來,就會清洗僅剩的諸神,生命之主或許把希望押在了你的身上,認為你是對抗無上真神的人選之一?”月神微嘲著說道:“這種天真的想法,也就隻有他才會有了。”
“對抗無上真神……”林凡沉默了片刻,忽然直視著月神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無上真神,不是最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