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陸城晞的臉色有瞬間僵硬，在聽到安暖將被沈彬強上的時候，他的心像被什麽東西撕扯著一樣，垂在雙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沈彬！
胸腔裏，有什麽東西要湧出。
“她所受的苦，全部都是因為你。”
鍾盛鑫沉著嗓音繼續說著，他帶著安暖去醫院的時候，醫生跟他說，安暖受到過淩虐，但是，並沒有被侵犯，他查看過安暖，她衣襟裏，有吻痕……
陸城晞的臉色已經恢複自然，閉了閉眼，視線冷咧的看著鍾盛鑫。
“從今以後，誰也傷害不了她。”
幾個字，透著他的堅決，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嗬……”
鍾盛鑫冷嗤一聲，滿臉都是不屑的神色。
“安暖會跟我去法國，繼續在那裏生活。”
陸城晞黑眸一縮，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殘忍的笑了一聲，目光上下打量起來鍾盛鑫。
“鍾盛鑫，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覺得，我會放著她跟你出國？”
眼裏那是勢在必行的鋒芒。
“這一年，其實你也不好過，不是嗎？即使，小暖忘記了以前的事，她依然是抗拒著你。”
在裏麵，安暖警惕的看著鍾盛鑫的眼神，他能猜到什麽。
即使，這一年，鍾盛鑫都陪在安暖身邊，可是，安暖的心裏並沒有他，如果，她的心裏有鍾盛鑫，那麽，今天，她不會一個人出現在北城；更不會，在城銳的樓下。
鍾盛鑫因為陸城晞的話而皺起了眉頭，黑眸下的失落根本掩飾不住。
“沈彬的事，是我忽略了，所以她才會受傷；但最後縱火的人，難道跟你沒有關係？”陣以麗劃。
陸城晞危險的眯了一下眼，盯著鍾盛鑫緊繃的臉，鍾欣琴當初放火，甚至有意置安暖死地，原因在哪裏，或者是因為鍾盛鑫，亦或者是因為他陸城晞。
“無論你說什麽，我是不會放手的，安暖失憶了，我們公平競爭。”
鍾盛鑫很堅持的說道，即使，他在陸城晞麵前，沒有絲毫勝算的把握，但他還是要一試。
即使，已經失敗了一年，他也要重新再試一次。
“公平競爭？你憑的是什麽？別忘記了，你現在根本不是鍾氏的總裁，即使你是，鍾氏憑什麽跟我城銳相比？”
陸城晞的話語，像一把利刃，從鍾盛鑫的心裏穿過，他說得一點都沒有錯，他真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跟他比，可是他的心……
“我的心不比你愛安暖少一份，這就是我的資本。”
鍾盛鑫仰著下巴，透視著他的決定，陸城晞垂眸，勾了勾唇角，那是，已經勝卷在握的神色。
“鍾氏現在淪落到了小企業，鍾總真的就這樣願意自己曾經花費一番心血的公司慢慢在這個行業消失？”
這是，陸城晞轉身的時候，留下的一句話，波瀾平靜的話語，即在鍾盛鑫的心裏敲起了軒然大波。
他說得一點都沒有錯，鍾氏從原來的大企業，已經縮小成了一家小企業，鍾嶽陽因為陸歡琪的事，處處被陸城晞壓製，鍾氏從他手上又轉落在鍾嶽楓那裏，而後者已經沒有心思再管理，帶著新婚的妻子到處遊玩，陸老爺子因為這事氣得幾次都住進了醫院。
想重新找鍾盛鑫回來打理，卻根本聯係不到這個孫子。
像從地方蒸發了一般。
陸城晞的話，像橄欖枝一樣，盤旋在鍾盛鑫的心裏，隻是從外屋走到裏屋，幾分鍾的時間，就已經成了參天大樹。
鍾氏，曾經花費了他的大量心血。
他真的不甘心自己的心血就這樣敗了下去。
“小暖，我隻是幫你抱抱孩子而已。”
陸城晞幾次想去抱孩子，安暖都是一臉警惕的看著他，生怕他對孩子有什麽不利一樣，他耐著性子跟她說著。
“你一直這樣抱著孩子，你的手不酸嗎？”
已經好一會兒了，從門口進來之後，安暖對他就特別的警戒，把他當成了壞人一樣，隻要他一靠近，她就抱著孩子退後兩步。
“你發誓，你對小衍沒有別的想法。”
安暖顫抖著聲音說道，臉上的戒備絲毫未退，看著陸城晞的目光，隱約透著茫然。
“他叫小衍？”
他淺淺一笑，詢問著她，安暖點了點頭，隨著補充道。
“安衍。”
“很好聽的名字。”陸安衍，確實很好聽，陸城晞在心裏補充了一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安暖看著他那樣的笑容，莫名的覺得他不懷好意，他的笑容陌名的跟她記憶裏，那個穿著軍裝的男孩的笑空重疊在一起。
她搖了搖頭，她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她又想著自己以前要是跟陸城晞一起，為什麽這個孩子又會長得像別的男人？她覺得自己又不像那種三心二意的女人，會腳踏兩隻船。
在公車裏，在汽車站，陸城晞都表現出來對她的情感。
---小暖，我們回家吧。
---小暖，我再也不會弄丟你了。
兩句話，讓她控製不住的想要流淚。
這是，跟鍾盛鑫生活一年裏，從未有過的情緒。
“陸城晞，我們到底發生過什麽，為什麽，我會忘記你？為什麽，我這裏，會因為你要跟別的女人訂婚的消息而疼？為什麽，你對我說情話的時候，我會哭？為什麽，這一年，我總會控製不住的想要回來，回來見你？回來確認，我到底丟失了什麽東西？”
安暖問著他，瞳孔裏染上了幾層薄霧，他的容顏在她的視線裏變得越來越模糊，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她的腳會受傷？太多的疑問，太多的為什麽，讓她覺得，她的過去，是不是，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她大學的時候，近十九歲，而現在，她已經過了二十五了，那就是，她有五年的記憶消失不見了，這五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她聽過醫生跟她說，這是選擇性失憶，她的頭部受了重物的襲擊，有些記憶被潛意識的壓製，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失憶，至於怎麽才能恢複記憶，醫生也沒有辦法，隻能說，順其自然。
失去一段記憶對她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她不知道。
可是，安衍……
他的爸爸是誰？
“小暖……”
陸城晞控製不住的伸手撫摸上了她的臉，拇指的指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聲音沙啞顫抖……
她丟失的東西，是他；她心疼，是因為他；她想要回來，是因為他，種種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他的視線緊緊的落在她的臉上，心，瞬間被什麽東西填充的滿滿的。
從不知，他已經住進了她的心裏。
他一直以為，她的心裏，住的是另一個男人；接受他，完全是因為他給了她前所未有的疼愛，並不是因為心裏是他。
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一直都住在她的心裏。
“暖暖，是誰來了啊？是孩子的爸爸來了嗎？”
楊奶奶的聲音突然從門口的位置傳來，安暖揮開陸城晞的手，抱著小衍出了門口，吸了吸鼻子。
“奶奶好。”
“楊奶奶。”
陸城晞跟安暖異口同聲……
楊奶奶看著裏麵走出來的男人，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睜開，才確認，並不是先前過來找安暖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說是孩子的爸爸，所以她就開了門讓他進來家裏，當他說要抱小衍的時候，她還把孩子教給了他。
“暖暖，他是……”
“奶奶，我叫陸城晞，是陸安洐的爸爸。”
“……”
安暖眉頭瞬間皺了起來，兒子隻叫安衍，什麽時候前麵多了一個陸字了？還有，誰說孩子就是他的了。
楊奶奶看著陸城晞的臉，嗯，確認沒有錯。
比之前來的那個男人更像孩子的父親。
遺傳，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在外人眼裏，隻要一眼就能確認的事實；可是，在安暖這裏，卻怎麽也沒有覺得孩子長得像陸城晞。
她對陸城晞的感覺是很複雜的，心好像是不受控製的向著他；可是她的理智告訴著她，要保持警惕。
不要被一時花言巧語所迷騙。
“楊奶奶，他……”不是還沒有說出口，楊奶奶已經走了過來。
“你真的小衍的爸爸？”
聲音，變得有些衝，隱約透著怒意，陸城晞點了點頭。
“你怎麽搞得，怎麽現在才來找小暖，你知道不知道她在這裏住了兩個月了，什麽事都要自己弄，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多麽不容易啊？你們男人提了褲子什麽事都沒有了，暖暖帶著孩子來到這裏，家裏全是灰，全是塵，她打掃衛生都掃了兩天，她又沒有錢買新的家具，用的全是舊的；孩子用的都是要錢，暖暖怎麽就挑了你這麽個男人，她回來，你連給孩子買尿不濕的錢都沒有約，她貪早摸黑的幫著人家工廠打手工，你知道不知道多苦。”
楊奶奶很激動，最麵的門牙已經掉了下來，可卻十分認真的訴責著麵前的男人，陸城晞一言不坑，即使，他襯衣上沾的都是楊奶奶的飛出來的口水。
聽了楊奶奶的話，對安暖滿滿的全是心疼。
安暖，一直都是這樣堅強，很堅強，堅強的讓人心疼。
“奶奶，我以後不會讓她受一點苦。”
陸城晞抿著唇，聲音冷靜的說道。
楊奶奶卻根本不相信，一副我吃的鹽都比你吃的飯多，別隨口誇下浮話來忽悠我的模樣。
“說誰都會說，做沒有一個人會做，穿得人模人樣，還要一把年紀，都不知道暖暖看上了哪點。”
很不屑的樣子看了眼陸城晞，又很鄙夷的說了一句。
陸城晞因為那句，一把年紀，而沉了臉。
安暖聽著楊奶奶的話，又看了眼陸城晞的臉色，唇角微微揚了一下。
鍾盛鑫拎著兩桶水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安暖唇角的笑意，又看了眼陸城晞的神色。
心裏微微一扯。
一年，她都沒有笑過，卻在陸城晞麵前展示她的笑顏。
剛才，看到廚房沒水了，他想用行動表現，他對安暖的心，所以主動拎著兩個桶，去村門口那口井裏提水。
那是他來的時候，看到不少的人從那裏挑水回來。
這個地方，屬於A市邊緣上郊區的鄉村，生活條件都不像大城市那樣，有自然水什麽的，用的都是井水。
楊奶奶看到鍾盛鑫，眉頭隨著皺了起來。
“暖暖，他是……”
“是我認的大哥。”
安暖解釋了一句，鍾盛鑫聽到安暖的話，心裏一陣失落，但楊奶奶的目光看過來時，麵露尷尬。
因為，他說他是小衍的爸爸，被楊奶奶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那話語，正是剛才對陸城晞說的話。
楊奶奶視線在兩個男人身上來回的掃了幾下，輕歎一口氣，接著跟安暖說。
“暖暖，你跟我出來一下。”
安暖以前跟安陽住在這裏的時候，除了外婆外，隻有楊奶奶對兩姐弟很好，其它人都說他們是沒有人要的孩子時，楊奶奶都會護著他們，甚至還會把家裏好吃的東西給她跟安陽。
後來搬去北城之後，安暖也會回來看看楊奶奶，隻是後來的後來，都太忙了，慢慢的沒有回來了。
所以，對楊奶奶當成自己的親人一樣，楊奶奶更是家裏隻有一個女兒，而女兒嫁人後，女婿嫌棄她帶著個老人，三天二頭吵架，後來楊奶奶就再也沒有去過女兒家，自己獨自一個人生活在老家。
“暖暖，他們兩個人都喜歡你？”
一到門口，楊奶奶就直接的問道，這個年紀的老人，多少有些眼力，陸城晞那一身散發出來的鋒芒，她知道不是普通人；而鍾盛鑫，似乎也不那麽普通。
一份感情，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很美好，但一旦牽扯到三個人，會變得複雜很多。
安暖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高個子那個是孩子的爸爸吧，我看跟小衍長得很像。”
楊奶奶又繼續說道，安暖因為她的後一句話，目光落在懷裏的孩子身上，好像，並沒有很像啊。
“你喜歡的也是他吧？”
“……”
安暖皺起了眉頭，她似乎沒有這樣的表現吧……
“也對，不喜歡他，怎麽可能會為他生孩子，都不是普通人，小暖，你在這裏整整兩個月，他們都沒有來找你，而是讓你一個人帶著小衍在這裏生活，他們對你那份心，你有認真想過嗎？”
楊奶奶語重心長的繼續問了起來。
安暖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暖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啊，你來了這麽久，安安是誰在照顧？我也沒有見到你跟他打電話，以前，你們姐弟可不是這樣的。”
安暖知道自己忘記一些事的事不能繼續隱瞞下去，告訴了楊奶奶，她忘記了一些事，把安陽，還有裏麵的兩個男人都忘記了，自己近一年都是跟鍾盛鑫生活在法國，小衍在法國出生的事都跟楊奶奶說清楚了。
聽著安暖的話，楊奶奶對她全是心疼。
這個女孩，就跟以前一樣，堅強得讓人心疼。
“暖暖，既然老天有心讓你重頭來過，你就借著這個機會考量一下兩人對你的情誼吧，重新認識一遍，更加確認自己的心。”
安暖頓了一下，隨著點了點頭，已經偏向了陸城晞位置的心，能拉回始點嗎？
“小暖，你媽媽也是個可憐人，她就是因為沒有看清楚男人，才會傷透了心，把你們兩姐弟放在了你外婆那裏。千萬別走你媽媽的舊路，男人，並不是有錢才好，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裏有沒有你；跟你過日子的是這個男人，而不是那些花不玩的錢。”
楊奶奶的話，安暖突然之間抓到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