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晦暗
方司玨強忍著心中的痛，捂著心口的位置微微俯身，晨依嵐注意到她的動作，心下竟不明地緊張起來，這家夥，不會有病吧。
“呃……”
繼續裝作病痛的模樣，方司玨半個身子耷拉在光滑的辦公桌上，似乎很是痛苦地將文件扒拉開去。
“方司玨？”
晨依嵐聞聲則是焦慮地起身查看她的情況，然而剛走到她身邊，臉就被牢牢地捧住，接著一個結結實實的吻毫無保留地落在了額上，發出清脆的“啵”聲，臉一下子紅透，伸手就去打她，然而靈敏的方司玨卻是預料到一般很快地閃避開去。
兩人嬉鬧著，沒有注意到漸濃的夜色，在這片蒼茫的夜色之中，欣喜與淚水交集著，化作雨水裹挾而下，不經意間，造就了那低沉的涼意。
輕柔地撫上那嬌美的麵頰，手指穿梭在黑密的發間，楚祈恪細心地替許若淩擦拭著濕透的發，盡可能地保持著動作的溫柔，以免觸動她未穩的心緒，目光溫柔地落在許若淩的身上，見到了別人所無法見到的情緒，楚祈恪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地注視著麵前有些魂不守舍的她，壓抑著開口。
“想清楚了嗎。”
許若淩聽得她的話，卻如同沒有聽見，隻是默默地坐在原處，像是在思慮些什麽，手緊緊地攥起，明顯對楚祈恪心存戒備，這一點，絲毫沒有逃得出她的眼。
“許若淩，就這麽難以抉擇嗎。”麵色低沉起來，臉色也開始有些陰沉，對於她的反應很是不滿。
抬眼望著麵前神情變幻莫測的楚祈恪，許若淩有些尷尬地側過臉去，抿了抿唇，想要盡可能回避她質問的目光，然而卻無意間引起了她更強烈的情緒。
那僵硬的表情無疑深深地撞擊著楚祈恪的心，有些煩悶地皺起雙眉，滿含著慍色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麵前熟悉而陌生的女人，總以為她離開了蘇聖徨，便會毫無疑問地投入自己的懷抱，可是現在是怎麽了，她的確離開了蘇聖徨，可是卻是如此地冷漠，究竟算什麽？
氣息有些局促起來，楚祈恪微微沉了沉氣，然而下一步卻是猛然地把許若淩的身體牢牢地按倒在床上，死死地按住她的雙手，將她壓在身下，雙眸狠狠地盯著那不屈從的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
“你幹什麽！”許若淩被她的動作驚到，卻被牢牢地按著，動彈不得，隻能無謂地掙紮著，想要掙脫她的力道。
“既然你無法選擇。”將她的身體整個掰過來麵對著自己，楚祈恪凝視著她慌亂的眸，距離之近，幾乎能夠感受到她香甜的吐息，緊緊地撫住她的臉龐，從沒有如此近距離地凝視過她的容顏，柔美的眼下，嬌豔的唇在無意地引誘著，俯身至她的耳畔，輕輕開口。
“那麽，我來替你選擇。”
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恣意地吮吸著她的滋味，一手則是扯著她的上衣扣子，輕易地探入那光潔的背脊，有些粗糙的手摩擦著她的肌膚，身體有些燥熱起來，原本隻是想淺嚐輒止，然而欲望卻驅使著手繼續前行，楚祈恪抱緊許若淩的身體，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
“唔……”許若淩被她吻得喘不過氣來，雙手奮力捶打著楚祈恪的胸膛，拚命側過身子想要避開她的親近，然而她近在咫尺的吐息卻如同令人上癮的毒藥，極具誘惑的麵龐使得許若淩不忍推開她，隻能徒然地閉上眼，與蘇聖徨的感情既然已經結束，那麽就徹底結束在今夜，結束在楚祈恪的手上，隻有如此，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可是，為什麽又淚眼朦朧了。
對於楚祈恪的好感，許若淩並不否認，盡管知道這是對蘇聖徨的背叛，然而，怎麽也無法抹去那最後僅存的一絲感情，或許是在楚祈恪出手救她的刹那，被那溫柔的眼神所感染，那與蘇聖徨截然不同的感覺，的確吸引了她，楚祈恪說得沒錯，是她許若淩一直在否認，否認自己精神上的出軌，否認自己的背叛，掩飾自己的感情。
抬眼望著楚祈恪那近在咫尺的容顏，許若淩微微眯起雙眼，從她的雙眸中，逐漸地浮出一絲陌生感，不同於以往的溫柔，現在的楚祈恪，似乎更帶著占有的欲望，甚是強烈，壓迫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見許若淩停止了反抗，楚祈恪伸手理了理她如瀑的長發，憐惜地拂過她的臉龐，許若淩，最終還是她楚祈恪的，就算中途有蘇聖徨的插手，還是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隻是時間遲早的問題，與蘇聖徨的較量，最終還是贏了，贏得不費吹灰之力，卻也傷透了心神。
俯身吻著她修長的脖頸，沿著她的麵頰緩緩向下，綿長的吻落在許若淩的寸寸肌膚之上，熟悉的感覺敲擊著她的神經，思緒一下子被拉回那個暴雨的夜晚，開門的刹那，被蘇聖徨霸道而恣意的愛意所吞噬，她的唇帶有的冰涼，身上熟悉的氣息，都是無可替代的，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被親手地毀去，像是破壞一樣幹脆，毫不珍惜，從感情的開始，都是蘇聖徨一味地在付出，現在想來，實在是愧疚，想念蘇聖徨在身邊的感覺，可是，再也回不來了。
驟然推開楚祈恪，許若淩為難地側過身子，緊緊閉上雙眼，滾燙的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沾濕了被角，也撥動著楚祈恪的心弦。
“還是，忘不了麽。”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慘然的笑意，緊緊地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指甲早已深深地陷入手掌之中，深深地吸氣來撫平情緒，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在意，可是，心在流血，前幾次她的拒絕與冷漠，都可以不放在眼裏，然而這一次，卻如同碎裂的玻璃狠狠地紮在心上，細碎的玻璃渣深深地進入了心髒，再也除不去，楚祈恪冷然地凝視著許若淩蒼白的麵頰，注意到眼角那縱橫的淚水，心，陡然地涼了。
狠狠地一拳砸在她的耳邊，拳與空氣的摩擦聲在許若淩的耳邊呼嘯而過，楚祈恪大口地喘著粗氣，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感到身體的溫度急速下降，周圍的景象都開始搖晃起來。
許若淩望著她痛苦的表情，無奈地搖頭，剛想要說些什麽，卻感到一滴冰涼的**落在了額頭之上，緩緩抬頭望著麵前的楚祈恪，卻眼見那雙微紅的眸，早已淚眼婆娑。
“許若淩，就不能再騙我一次？讓我能夠沉浸在你的謊言裏，繼續做我的夢。”
雙手捧著那令她珍惜無比的麵龐，楚祈恪無奈地搖頭，點滴的淚水直直地落在許若淩的臉龐之上，與她那滾燙的淚水混合在一起，無力地滑落著。
楚祈恪緩緩站起身來，離開她冰冷而蒼弱的軀體，顫抖著後退。一直確信許若淩的心裏是有她的位置的，然而直到剛才，眼見到她無意間的排斥，才終於體會到被現實刺破手指的痛感，總是以為得到她之後，便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感，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孤獨而泣的挫敗感，那種悲傷的愴然，無人能夠體會。
無言的冷拒自許若淩的眼中悄然浮現，不必再多說些什麽，卻已足夠讓楚祈恪明白她的用意，徒然地依靠在門框上，失去了支撐。
“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清楚，包括照片的事，我知道是你的安排，卻沒有想過要怪你。”許若淩勉強支撐著床沿起身，無力地扣著身前的扣子，有些遲疑地理了理淩亂的長發。
“我和蘇聖徨已經結束了，我以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可以嚐試著接納你。”一手支於額間，許若淩感到頭腦的暈眩，幾乎要暈厥過去。
“可是，要徹底忘記蘇聖徨，我做不到。”
“所以，你也不準備忘掉她，對吧。”輕笑一聲，楚祈恪望著她的目光變了變。
“是我虧欠她。”許若淩緩緩閉上雙眼，想要緩和情緒。
“她們的事你不是不知道，難道就要這麽一忍再忍，都不考慮到後果嗎？”
“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還有更嚴重的後果麽？”
“所以你寧願忍著，也要與她一起？”楚祈恪幾乎快控製不住情緒，伸手死死地抵住牆壁。
遲疑片刻，許若淩微微往裏縮了縮，一頭的長發垂下，恰巧地著住她的麵頰，也遮住了那一臉的晦暗。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一字一句地說出口，許若淩深深感受到眼眶的酸澀，難以抑製住淚水的下淌，任由它滴落著。說分手的人是她而不是蘇聖徨，盡管還殘存著感情，卻也根本回不去了，是她親手葬送了一切，怪不得別人。
濃重的夜色難掩陰沉的氣息，烏雲聚集著，低沉地盤旋在空中，等待合適的機會，將一場傾盆大雨帶給大地，澆滅一切晦澀的情緒，雨滴，終於漸漸地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