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既然
昏沉地醒來，有些吃力地起身，由於躺得太久，身體都有些酸痛，稍稍舒緩了一下身子，顏菲將窗邊的簾子拉開，讓陽光能夠進入到房間中來，或多或少地驅散一些陰霾，自到杭州以來，心情一直都提不起來，總感覺到與楚祈恪的合作開始以來，就像是掉入了無盡的漩渦中，幾次想要拚命地遊上岸，然而又被卷到原地，楚祈恪任意地控製著渦流，控製著她前行的方向，像是欣賞木偶戲一般地審視著她，想要看她有什麽反應，不由得皺眉，和她合作，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窗外陽光甚好，很久沒有見到如此晴好的天氣，既然躲不過，不如直麵困境，不想再單獨地待在房裏，哪怕沒有人陪同，也得去感受一下外界的空氣，較之室內的氣息，總是那麽吸引人前去感受。
鼻尖縈繞著藥水的刺鼻氣味，清晰地感受到手背上藥液與血液混合，然而手掌處卻是溫熱異常，手指略微地動了動，感受到手掌下溫軟的存在，緩緩睜眼，脖頸處很是酸澀，目光漸漸清晰，周圍素白的色調此刻顯得很是安靜，與身上白色的被子相對應，身上早已被換上了淡藍色條紋的病服，喉間依舊有一些不適感，然而較之前幾日的不適已然恢複了許多，身體也漸漸有了些許的力氣，頭部仍然有些暈眩感，被迫平躺在綿軟的床鋪之上，目光偏移至身邊那半倚著的身影，一下子便失了神。
由於輸液的速度較平常更快一些，手背很是冰涼，然而為了使她的手保持溫暖，方司玨將自己的手墊在她的手掌之下，與她的手十指緊扣，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那冰涼的手，然而晨依嵐很明顯能感覺到那手的溫度在慢慢下降。
身體半倚在床鋪旁的護欄之上，疲憊的麵龐相比幾日之前顯然消瘦了不少，可見這幾天的辛勞，手臂交叉於胸前，睫毛一動一動，呼吸很是均勻，似乎睡得很沉，俊逸的麵龐之上添了不少倦色，然而手卻是緊緊地與她相扣，一動不動地擺在原處，幾乎有些僵硬。
心疼地皺眉，晨依嵐勉強支撐起身子，目光停留在她的麵龐之上，很想伸手去感受她的溫度，從沒有見過她如此疲勞的樣子，她總是這麽薄待自己，而將最好的一麵展示出來，而背後的辛酸與苦楚卻是不為人知，和她在一起的這段時間，無憂無慮，她不會把任何的負麵情緒帶到這段感情裏，隻是一心一意地付出，而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晨依嵐默然地縮回手，愧疚地皺眉。
總以為蘇聖徨占據了整個內心，沒有了她幾乎就等於脫離了空氣，然而在病得幾近暈厥的刹那，腦中與心中，竟然都是那個被她傷得體無完膚的人，很慶幸，在想要見她的刹那，見到了她，感受到她焦急的眼神，還是在意的吧。
隻是，到底是什麽時候走進她的內心？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隻知道已經再也離不開了，生活中沒有那一顰一笑，沒有那一字一語，是多麽的索然無味，隻有在別離的時候才會感受到，那抹溫暖的笑意，隻是為自己而舒展。
無奈地搖頭，晨依嵐伸手揪了揪下巴，怎麽會忍心將她棄之不顧，怎麽忍心看她獨自傷神，怎麽忍心讓她眼見自己的心裏還有別人，這於她而言，是怎樣難熬的一種折磨，可是，她從沒有提及，從沒有責斥，隻是默默地接受一切，然後離去。
身體依靠在護欄上，緩緩偏移，逐漸離開了護欄的範圍，頭部驟然的淩空使得方司玨一下子驚醒過來，困倦地揉揉眼睛，下意識地望晨依嵐的方向望去，想要查看一下她的病情，然而正與那雙美目相交匯，一時間竟毫無睡意，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她有些驚措的神情，晨依嵐沒有言語，隻是平靜地望著她，像往常一樣，美目中微含著神采。
被她的目光惹得有些不知所措，方司玨尷尬地側過臉去，微微低垂下頭去，像是有些懼怕，和她獨處，不知從何開始，竟然變得如此緊張尷尬。
“醒了？”
注意到她的焦慮，晨依嵐心一疼，微微皺眉。
“嗯。”
“感覺怎麽樣？”
“還行。”
“那就好。”
再次陷入了沉默，兩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畢竟經曆過前些日子的爭吵，想要有些正常的交流也十分艱難，尤其是一開口就容易想到不好的結果，寧願不言不語遮掩過去。
緩緩起身，方司玨查看了輸液的情況，又俯身看看晨依嵐的臉色，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身往門外走去，晨依嵐見狀則是勉強起身想要下床，望著她的背影有些著急起來。
“去哪？”
方司玨轉身，卻發現她艱難的行動，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然而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沒有任何要動彈的意思。
“我去找醫生。”
“就這麽想避開我。”
一眼望穿了她的心思，晨依嵐半靠在床上，無奈地歎氣，這件事，果然已經積壓在她的心裏了麽。
方司玨沒有言語，隻是勉強地垂頭，像是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然而還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出來，晨依嵐望著她的臉龐，盡收眼底。
“我答應過你，會做出最終的選擇。”晨依嵐微微揚頭，目光平和而溫柔。
“隻是，你還願意聽麽。”
眉目一下子糾結起來，顯然對於晨依嵐所言很是在乎，強行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然而雙手緊攥著，指甲幾乎要陷到肉裏，她不該期待的，因為結果一定會是蘇聖徨，這是毫無疑問的，她和自己的感情，較之於蘇聖徨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哪怕自己如何付出，都隻是毫無意義的舉措，可是為什麽，還是殘存那麽一絲期待，僥幸地想要得到她。
“你想好了麽。”
晨依嵐點頭，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麽，然而方司玨卻一步跨到她的身邊，半跪在床上，雙手撐在她的枕邊，一臉的怒容，晨依嵐被她的動作驚到，有些不適地側身，卻被更加緊密地控製在她的勢力範圍內，根本難以脫逃。
“你幹什麽？”
一手抓起她的手放到臉邊，方司玨狠狠地盯著麵前的她，牙齒咬得咯咯響。
“晨依嵐，我警告你，不要再妄圖玩弄我！”
她的話直直地進入了心裏，卻是充分地理解她的心思，晨依嵐有些明白過來，神情微微舒展開來，美目微微含笑，像是對她的怒容不屑一顧。
“方司玨，你是在威脅我麽？”
一下子收斂了神色，方司玨為難地側過臉去，不滿地放開她的手，徑直顧自己往門口走去，果然，還是有所期待的，不能再與她呆在一起，否則那點心思全都被窺探無餘。
微微直起身子，唇角微微揚起，晨依嵐平靜地望著她的身影，像是望著一個調皮搗蛋失敗的孩子，寵溺地笑笑。
“方司玨，我想好了。”
步伐驟停，單薄的身影死死地框在了門框之內，握著把手的手有些顫抖起來，依舊是背對著她，牙齒緊緊地咬著，幾乎要將唇咬破。
美眸一轉，柔美的臉上笑容宛如溫和的花蕊，等待綻放的一刻。
“我還是比較喜歡做女王。”
身體一下子輕盈起來，方司玨感覺胸口被堵住，說不出什麽話來，一時氣短，幾乎要暈厥過去，顫抖著轉身，望著朝著自己的晨依嵐，麵部表情有些抽搐，晨依嵐望著她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這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怎麽？傻了？”
被她的言語一巴掌扇醒過來，方司玨閉眼晃晃頭，長長地吸氣，綿長地歎氣，感覺腳落到了地上，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望著笑得溫柔的晨依嵐，難以抑製心中的激動，快步上前一下子將她抱起，飛似地轉了一周，狠狠地在她的臉龐之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笑著幫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發，晨依嵐捧著她的臉，緩緩閉上雙眼，湊上去蹭蹭她的鼻尖，她的身上總是帶有那麽一點陽光的氣息和奶油的味道，總是給人一種甜蜜的感受，緩緩睜眼，望著那近在咫尺的臉，眸光仔細地打量著。
“再也不會離開了。”
望著她的眼，方司玨甜甜地笑笑，拉過她的手到唇邊輕吻，然而，似乎有那麽一絲莫名的感覺，好像忘了些什麽重要的事，眸光正與她緊皺的眉頭相對應，她的手背十分冰涼，似乎還有一些冰涼的**在緩緩滲出。
緩緩低頭，方司玨驚呼一聲，晨依嵐手上的輸液器由於剛才自己的用力過猛，被生生地扯離，正半掛在空中痛苦地呻吟，而晨依嵐似乎才覺察到手背處的疼痛，驚詫地望著被扯開的輸液器，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小鹿，都忘記了動彈。
四隻眼睛同時瞪大。
“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