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的用意
竇茜洗完澡換了衣服回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其他幾個人了，在茶室找到竇柏堯的時候，她問：“小叔叔，蓉蓉姐呢？”
竇柏堯正悠悠然的煮茶，聞言隻是勾勾‘唇’角：“在洗腦。”
竇茜：“……”
諾大的園子裏，沈蓉蓉繞著一顆火龍果樹轉了個圈兒，嘿嘿一笑：“原來是長在樹上啊，我還以為是埋在地下呢！”
陳允天正‘摸’著一顆果子，聞言望向她：“喲，所以你是不是以為成熟的時候跟探地雷似的，還得拿探測器來挖果子啊。”
輕鬆的玩笑話，沈蓉蓉笑得東倒西歪，繼續觀摩這一顆顆紮根在粗壯根莖上的果子，竇柏堯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麽一串應該可以描述成“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幹淨。
之後的時間，陳允天耐心的跟沈蓉蓉講自己的種植發家史，從土壤土質到光照氣溫再到水源問題，幾乎每一個問題都足夠把他原本的夢想給粉碎掉，可是陳允天很有毅力也很有能力，有條件他上，沒有條件製造條件也要上，現在站在這裏看著這片賞心悅目的果園，是他那雲淡風輕開玩笑一般的三言兩語，可是中間真正有多少困難，根本不是沈蓉蓉能想象的。
陳允天對沈蓉蓉的印象很好，不驕不躁，不作不鬧，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除此之外，她似乎對果園很感興趣，讓陳允天本能的樂意去解答這些問題。
就這麽逛了將近三十四分鍾，一道涼涼的聲音傳過來：“還不餓？”
竇柏堯的聲音響起時，陳允天發現沈蓉蓉背脊一僵，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恣意輕鬆，好像一瞬間整個人就繃緊了。
穿園而來的竇柏堯雙手放在‘褲’袋裏，站在十幾步開外的地方望向這邊。
陳允天抬了抬手：“差不多了。”
竇柏堯的目光落在沈蓉蓉身上，“你這……是要一邊吃一邊兜麽？”
沈蓉蓉橫了他一眼：“哪有！是陳叔叔帶我參觀！”
陳叔叔：“……”
竇柏堯難掩笑意：“竇茜叫叫也就算了，沈蓉蓉，你不照鏡子的嗎？你和他站在一起哪裏有‘隔代’的視覺效果？”
陳允天：“哈哈哈哈……柏堯，你太直白啦……”
沈蓉蓉：“……”你才老！你一戶口本都老！
參觀完了大半個園子，沈蓉蓉跟著他們回到了別墅區，走到後麵的一個小‘花’園，沈蓉蓉就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燒烤！
三張架子並在一起，半圓形的桌子上擺滿了已經洗幹淨片切好的食材，炭火工具一應俱全，調料餐盤整齊排列。
竇茜站在那看著工人生火，對著沈蓉蓉招手：“你們怎麽才來啊！我快餓死啦！”
食材很多，陳允天和竇柏堯應了一聲，三個人一起走了過來。
因為餓了的緣故，幾個人手腳麻利的開始，竇茜雖然對烤食物很感興趣，可是對烤食物的技能顯然生疏的很。沈蓉蓉畢竟也是一枚‘花’季少‘女’，看著竇茜笨手笨腳，擼起了袖子：“我來吧。”
陳允天攔下她：“誒，今天好歹是到了我這裏，你們隻管放鬆玩就行，等著吃吧。”
沈蓉蓉笑了笑，目光卻望向一邊已經切好了的大芒果，黃燦燦的，一格一格的割開，‘精’美而‘誘’人。
“是不是在你這裏，吃水果都是不分季節噠？”沈蓉蓉盯著芒果，笑著問。
陳允天已經拉開架勢要開烤：“你這話說的，現在吃什麽是分季節的？”
沈蓉蓉咧嘴一笑：“說的也對。”她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你們喜歡水果入菜嗎？”
“不喜歡！”竇茜喊了一聲，“味道太怪啦！”
沈蓉蓉列舉：“比如葡萄蝦？芒果‘雞’丁？”
竇茜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
“你會？”竇柏堯手裏拿著叉子正在串‘雞’翅，低聲問了一句。
沈蓉蓉眼中有小主意的光彩，她想了想，還是開口：“要不我做一道芒果‘雞’丁？難得你這裏的芒果這麽好，要不要嚐一嚐？”
竇柏堯用一種意外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陳允天則是十分捧場：“誒，不錯啊！來來來，‘露’一手？”
沈蓉蓉是個行動派，得到主人家的允許，立馬就擼了袖子，挑了幾顆高品質芒果，又在食材區拿了‘雞’脯‘肉’，被帶到了廚房。
這個不是沈蓉蓉吹噓的，沈氏教育中，就像沈母所想的那樣，學琵琶不要她多‘精’通，至少要有一首拿得出手的曲子證明她在琴棋書畫的特長裏占了一個琴字。
所以這道芒果‘雞’丁，是沈母按著她的腦袋讓她盯著看著練著學會的，竇柏堯進來的時候，沈蓉蓉已經能在工人的指導下，利落的挖掉芒果‘肉’，留下一個完美的殼子了。
“‘挺’聰明啊！”旁邊的阿姨笑嗬嗬的，沈蓉蓉也笑嗬嗬的。
“竇先生。”阿姨顯然是認識竇柏堯的，打了招呼，讓沈蓉蓉差點把芒果掉到地上。
竇柏堯走了進來，沈蓉蓉瞟了他一眼，怔住了。
他居然在擼袖子？！
竇柏堯掃了一眼流理台上的食材，洗了手轉身拿過一塊‘雞’脯‘肉’，拎刀的動作熟練中帶著帥氣：“等你做完，就能當晚飯吃了。”
沈蓉蓉撇撇嘴：“你就說你想來幫幫忙不就行了嗎！”
竇柏堯果然就停下手裏的動作，側過頭看著她。
沈蓉蓉心裏一跳：“看、看什麽。”
竇柏堯沒說話，轉過頭繼續切丁：“你覺得陳允天怎麽樣？”
擦，這語氣怎麽聽著怪怪的！？他該不會是要當媒婆吧？
‘花’季少‘女’忍不住胡思‘亂’想，當她發現竇柏堯還在等她的答案時，清清喉嚨作答：“‘挺’不錯的，積極向上，樂觀開朗，談吐不凡，踏實有才，現在……大概很少人能像他這麽……這麽……這麽返璞歸真了！”終於想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詞。
竇柏堯垂著眼切丁，刀法利落，話也說得利落：“把你的每一個形容詞的反義詞找出來，就是七年前的陳允天。”
沈蓉蓉切芒果的手一頓，詫異的望向竇柏堯。
竇柏堯卻沒停下，依舊繼續著動作：“跟你差不多大，我的確瞧不上那個樣子。”
沈蓉蓉扭過頭繼續切，似乎是在等著竇柏堯說下去。
竇柏堯：“失戀又失業，因為一個完全沒必要的由頭，和家裏鬧得不可開‘交’，被趕了出來。算是站在人生的米字路口，八麵全是西北風。”
沈蓉蓉淩‘亂’‘迷’糊了的那顆心，因為竇柏堯的這句話莫名的有了一絲清明。
他並沒有刻意想要說什麽，好像隻是隨口一提，更加沒有往深處說下去，適可而止，卻又那麽的恰到好處，好到將將能觸到她的點子上。
沈蓉蓉埋頭做菜，醃製，翻炒，次序井然的下菜，步驟無一錯漏，沒過多久，噴香的芒果‘雞’丁就做好了。沈蓉蓉拿過挖空了還保持原型的芒果皮，把成‘花’瓣狀擺在餐盤裏，再把做好的芒果‘雞’丁一勺一勺顛進去。
竇柏堯勾了勾‘唇’角：“看不出來啊，還是個行家。”
沈蓉蓉有點不好意思：“就……就會這一個……”
竇柏堯：“一理通百理明，再說，你還沒蠢到無‘藥’可救。”一語雙關。
沈蓉蓉這才認真的看了竇柏堯一眼。
英俊高大的男人正拿著幹淨的帕子擦手，倚著流理台看著已經裝好的菜肴，目光一點點從鏟子往上移，對上沈蓉蓉的目光。
噠的一聲，電飯煲跳了。
靜謐中帶著的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奇怪氣氛‘混’在米飯香中，化作了饑腸的咕嚕聲。
“還煮了米飯啊！”外麵的燒烤已經開始了，自然是陳允天烤，竇茜負責吃，隻是人力有限，陳允天烤的還不夠她吃的，看到沈蓉蓉端著白米飯和‘色’香味俱全的芒果‘雞’丁，原先對水果入菜頗為嫌棄的竇茜眼睛都直了。
結果很明顯，沈蓉蓉這道甜而不膩的芒果‘雞’丁，既保留了芒果的甜美，又讓‘雞’丁別樣生‘色’，下飯的很，陳允天吃的最歡暢，到最後直接拿著芒果殼兒把裏麵的醬汁全都刮了出來拌飯吃，竇茜也一連吃了兩大碗！
“我去！你這手藝，練過的吧？”陳允天吃驚不已。
竇柏堯笑了：“她可是要憑著‘十麵埋伏的芒果‘雞’丁’稱霸江湖的。”
涉一行，‘精’一樣，是沈蓉蓉的生存之道，美其名曰——看家本事。
陳允天樂了：“蓉蓉，以後有什麽規劃沒有？”
如果是之前，無論被誰提及這個問題，沈蓉蓉大概就無所謂的扯扯嘴角，“隨便啊，過一天是一天唄。”可是今天，她擦了擦嘴角的醬汁，半開玩笑半是認真：“我媽跟我說，我要是念書不行沒錢途，就在鄉下給我留塊地讓我種田，我今天忽然發現，種田也沒什麽不好啊，要是我沒工作，來跟你種火龍果怎麽樣？”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那一絲‘陰’霾已經幾乎看不到，仿佛是推開了一扇‘蒙’塵的窗戶，眼見一切都是一片明亮澄澈。
陳允天哈哈大笑，連連點頭：“好，給你留塊地折騰！”
一頓美好的午飯結束，陳允天並沒有因為客人來訪就鬆懈下來，和竇柏堯‘交’代了幾句就去工作了，好在竇柏堯他們對這裏自在熟悉，隨便一點反而更舒服。
竇柏堯把琵琶抱了出來遞給沈蓉蓉，手裏還拿著一張曲譜。
沈蓉蓉：“這是……什麽？”曲譜是手寫的簡譜。
竇茜也從包裏拿出了個什麽，隻是在瞅到竇柏堯手裏的曲譜時，略顯驚喜：“小叔叔，你這麽快就改完了？”
曲譜是竇柏堯挑了幾首喜慶的琵琶曲糅合重寫的新曲子。
竇柏堯把譜子給她，“兩個月之內，學會這首的合奏。”
沈蓉蓉：“我？”
竇柏堯：“難道是我？”
沈蓉蓉：“我……”
“我覺得你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或者偷懶，畢竟……”竇柏堯看著沈蓉蓉，目光深邃，‘唇’角微翹：“我們昨晚不是說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