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柏楊所料,當天夜裏,好不容易結束了工作,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公寓,都沒來得及坐下喘口氣,他就被掌姐一個電話叫到了她的別墅,鬱天那個小人,果然去跟掌姐告狀了!

自己開車到了掌姐的別墅,車在別墅門前停下,柏楊抬頭看向前方,在夜幕下,別墅像一隻正張著血盆大嘴,準備伺機吞噬獵物的怪獸,讓人不寒而栗。

走入別墅,滿室的燈光也溫暖不了柏楊,越往裏走,越是遍體生寒,入眼的是金碧輝煌的裝修,和華貴無比卻不倫不類的裝飾品,處處透著低俗的暴發戶氣息。

傭人告知他,掌姐在二樓的內廳等他,已經發過好大的火了,提醒他小心一些,柏楊感激地對一看到他就臉紅的小女傭笑了笑,卻不以為意,這種日子,他早就習慣了。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媽媽一個人苦苦拉扯他長大,他高中的時候,媽媽積勞成疾病倒了,為了給媽媽湊齊昂貴的手術費和住院費,他去給親戚們下跪借錢,可借到的錢連兩天的藥費都不夠,後來親戚們都繞著他走,他就隻能輟學自己出去掙錢。

他沒有學曆,也沒有一技之長,隻有一張臉還拿得出手,聽人說娛樂圈來錢快,他就跑去當群演跑龍套,但他不懂人情世故,又沒有背景,經常被人欺負。

第一次見到掌姐,是她來片場探一個演員的班,正好見到他被人打罵,就幫他說了幾句話,算是替他解了圍,他當時很感激她,她總讓他想起媽媽。

之後,掌姐幫他安排了兩個不大不小的角色,還讓他去當了個替補模特,總算讓他湊齊了醫藥費,可媽媽動了手術還是沒活下來,媽媽去世後,他想過回學校繼續上學,因為媽媽臨終前的願望,是希望他將來考醫科大學,當救死扶傷的醫生。

可這個時候掌姐找到了他,勸他不如趁年輕多掙些錢,等將來有錢了,想做什麽不行?他覺得有道理,見識過娛樂圈光怪陸離的世界,也放不下那段時間吃香喝辣的好生活,他是真的窮怕了,於是,他聽從掌姐的安排,跟她的公司簽了二十年的長約。

有一次他陪掌姐出去應酬,掌姐喝醉了,他送她回來,傭人給他倒了一杯水,他喝了,很快就覺得身上很熱,之後的行為自己都控製不了,掌姐引導著他做了那種事,第二天醒來後,他很害怕,但掌姐卻勸他跟著她,他不懂,他不是已經是她公司的藝人了麽?還要怎麽跟?

後來他懂了,所謂的“跟”就是給她做“麵首”,在那個虛榮攀比的圈子裏混久了,人也變得浮躁起來,一聽做那種事情,可以每年拿到一百萬的報酬,他就動心了,那可是比大公司的金領都還掙得多了,反正都已經做過了,一次跟一千次,沒什麽區別。

他一答應,掌姐就爽快地給他預支了十萬塊,他高興壞了,當即跑出去消費,把平時想買卻一直買不起的衣服鞋子和遊戲機都買了下來,他沒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麽恥辱的事情,隻沉浸在金錢帶來的滿足中不可自拔。

一開始的時候,掌姐對他還算不錯,但這種“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有一次她在外麵受了氣,回來後二話不說,就開始發瘋似的打他,他被打得莫名其妙的,想反抗,卻被鬱天狠狠地一腳踢斷了腿骨,摔在地上起不來。

掌姐先是用鞭子瘋狂地抽他,抽累了,就扔了鞭子上來撕咬抓撓他,那一次他傷得很重,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才出院,一出院就被扔進了片場拍戲,替他們掙錢。

掌姐別看五十來歲了,可她的“需求量”很大,第一次讓他跟別的男人一起服侍她的時候,他感到了屈辱,後來卻巴不得她多叫一些人來,這樣他就可以少出力,甚至不出力。

掌姐這輩子沒結過婚,沒生過孩子,卻玩得很開,最喜歡嫩生生的少年,也最喜歡向十七、八歲的雛下手,經常需要好幾個少年一起“伺候”她,所以,他不是掌姐唯一的“麵首”,具體有多少,他也不知道,反正是鐵打的掌姐,流水的“麵首”就對了。

鬱天恐怕是掌姐身邊唯一不變的人,據說掌姐以前救過他,他就自願留在了她身邊,比狗都忠誠。

也有人說,鬱天是掌姐的第一代“麵首”,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那他倒是挺佩服鬱天的,因為他現在管著掌姐所有的“麵首”,和替她網羅“合胃口”的少年,還要安排好他們“侍寢”的事,你說這人得愚忠到什麽程度?

柏楊的回憶,在看到掌姐那張鐵青的老臉時中止了,隻見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日式絲質睡袍,領口大敞著,在燈光的照耀下,脖子上的皺紋和胸前根根分明的肋骨愈發的打眼,鬱天則背著手,站在她的身後。

“跪下!”掌姐厲聲喊道,“你長本事了?敢勾搭小姑娘了?怎麽?嫌棄老娘了?”

“我沒有勾搭什麽小姑娘,她們是我的粉絲,對粉絲要友善,還是你教的。”柏楊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沒有害怕,沒有緊張,更沒有心虛。

“那你加人家微信幹什麽?還敢騙老娘?知不知道後果?不想活了是不是?”

“加微信是因為那個小姑娘自身條件很好,如果她有意進入娛樂圈,我們公司要是能搶先簽了她,就絕對又是一個‘聚寶盆’。”柏楊第一次見到紀念念的時候,的確問過她有沒有意願做模特,當時鬱天也在場,也肯定已經跟掌姐匯報過這事了,所以,這個說辭是唯一可以說得通的。

總之,他怎麽樣都行,絕不能給那個女孩兒招惹麻煩!

說完,柏楊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向鬱天求證的掌姐,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大晚上還化著濃妝,跟厲鬼似的,隻掃了一眼,他就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恨意和諷刺。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跟他們抗爭,但早晚有一天,他會把他這些年受過的罪,統統還回去,他第一次被打成重傷時就想解約,可二十年的長約捏在他們手裏,就像捏著他的命脈一樣,那高昂的違約賠償,他根本付不起。

既然進了娛樂圈,他也是有職業理想的,不想被人叫“男花瓶”、“小白臉”,他就隻能拚命磨練演技,他不是科班出身,所以必須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累,才有可能跟別人站到同一起跑線上去。

他願意學習更多的東西,挑戰更有難度的角色,所以,隻要找到他的劇本好、導演優秀,就算給錢少,他也願意接,可掌姐不同意,她替他挑角色,隻有一個標準,那就是給錢多,她從來沒有為他的前途考慮過,他隻是她手裏一個掙錢的工具而已。

他看上的角色得磨破了嘴皮子去說服她,還得答應她一堆惡心的條件才能接,可結果證明,他得獎的角色都是他自己挑的,而她替他挑的片子,全歸了爛片檔!

“算了,就信你一次,不過死罪能免,活罪難逃,脫.衣服吧!”掌姐揮了揮自己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枯瘦雞爪,一副開恩的樣子。

柏楊默默地脫掉了上衣,他知道他躲不過,求饒也沒用,隻會讓這個變態的老女人更興奮而已,那樣她就會變本加厲地折磨他,幹脆不反抗,所幸,她就是打得他遍體鱗傷,也不會動他的臉,因為還得留著他的臉,給她掙錢呢!

掌姐一邊揮舞著鞭子狠狠地鞭打他的後背,一邊自己啊啊叫著,帶著亢奮莫名的情緒,他跪在那裏,咬牙忍受,一聲不吱,隻冷冷地看著鬱天,而鬱天一張刀疤老臉上帶著得意而猙獰的冷笑,眼神陰狠地回看著他。

看著看著,柏楊笑了,用口型對鬱天說:“你給我等著,看看我們誰更狠!”

他知道鬱天身上有人命案子,隻是他還沒找到證據,一旦讓他找到證據,那就是他反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