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榮青山這一輩子最恨的人是誰,那就是紀霖嶽。
他倆曾經是關係不錯的戰友,但紀霖嶽卻在各方麵都壓了他一頭,久而久之,他就從嫉妒轉化成了恨。
他可不認為是自己的能力不行,他隻肯把失敗的原因歸結為:紀家是老牌權貴世家,別人都願意給紀家麵子,他榮青山才拚不過紀霖嶽的。
所以,他一輩子都在謀權奪勢和汲汲鑽營,而榮家後來的權勢地位,在他自己看來,雖還不能跟整個紀氏家族抗衡,但至少已經不亞於紀霖嶽家了。
可他做夢都想不到,這得來不易的一切,竟然失去得那麽容易!
在榮青山攀上了喀倫後,曼姍就迅速扯進了A國人,她年輕時被喀倫送去A國留學過兩年,她自認為很了解A國,卻不想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榮青山和喀倫被一個假機密激發出了莫大的野心,而曼姍則是被那些A國來的騙子激發出了控製喀倫的野心,但最後,殊途同歸,一起走上了滅亡之路。
這些人的下場,印證了一個特別土卻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不是自己的東西,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當然,無論那些陳年秘辛再怎麽駭人聽聞,都不關紀念念的事,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就認為那些人都離自己遠去了,她隻管安心養她的傷就好。
然而,過了沒幾天,她竟然接到了來自N國的電話,說是曼姍要跟她視頻通話。
紀念念本不想理會,但對方說,曼姍打電話的目的,是要求她兌現當時的承諾,她立刻就被氣笑了。
她想嗬嗬曼姍一臉,順便問問她,她的臉皮是用什麽材料做的,怎麽可以這麽刀槍不入?
她倆之間的聯盟隻不過是權宜之計,所以,曼姍先行撕毀協議,紀念念也沒覺得有什麽接受不了的。
但是,曼姍之後的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就有點惡心人的意思了。
用抹了毒的匕首傷她,之後還不給傷藥,這不等於明著不敢殺了她,就想暗地裏折磨死她嗎?
視頻連線接通後,紀念念就看到了身著一襲素淨白衣的曼姍,差點沒認出來。
往日的美豔張揚已經不見了,而洗淨鉛華後的曼姍,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臉色蒼白憔悴,且白中發青,但眼睛裏,卻有著紀念念看不懂的光芒。
當然,紀念念也無心分析她此刻的心情,隻是在注意到她的那身衣服時,愣了一下…
曼姍身上穿的那條裙子,款式很簡單,且通體純白,隻在領口和袖口處有些裝飾,各是一圈用銀色絲線繡成的花紋。
紀念念知道,那不是花紋,而是符文。
這種裙子,是N國當地的少女在出嫁前一天才穿的,那些符文的大概意思,是少女對娘家的感恩,以及對未來夫家的祝福。
這樣寓意美好的裙子,穿在曼姍的身上,卻更像是一個惡毒的玩笑!
每個人都有追求愛的自由,也有享受被愛的權利。
有些人愛而不得,就會因愛生恨,這個現象不算少見,但因愛生恨之後,就想報複對方,甚至致對方於死地,這就不多見了。
而曼姍更過分,她恨屋及烏,不但絕了喀倫的子嗣,還殺了他那麽多女人,最後甚至因妒生恨,想殺了所有被男人愛上的女人,妮珈和她就是例子。
再聯想到那個井下密牢裏的累累白骨,那都是些無辜冤死的女人,紀念念就覺得毛骨悚然。
雖然,喀倫的下場,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但她還是想替喀倫說一句公道話:被曼姍這樣心狠手辣的變態愛上,算他倒了八輩子血黴!
“紀小姐,我們又見麵了!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鏡頭裏,曼姍開門見山地問道,語氣平和,臉上也帶著恬淡的笑容。
仿佛她們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在一個和煦的下午相遇,帶著淡淡的欣喜,找了個環境雅致的咖啡館坐下來,準備說一說,分別後彼此的心事。
語氣和表情都是那樣的自然,仿佛曼姍此時的心境,真的如她的語氣一般平靜,如她的笑容一般淡然。
曼姍的聲音拉回了紀念念的思緒,她抬頭看了曼姍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卻並沒有接話。
曼姍的眼神微微淩厲,但還是維持著麵上的笑容不變,“忘了沒關係,我來幫你回憶一下,我們說好了…”
“在幫我回憶我們的約定之前,你是否應該先回憶一下,自己都做過些什麽?”紀念念冷聲打斷了她的自說自話。
曼姍的笑容一僵,伸出手把散落的長發掖到耳後,再把眼中的暗沉掩飾好,這才露出了一絲抱歉的笑容,“對於你受到的傷害,我必須向你道歉,但你要理解,我也是聽命行事,喀倫他…唉~”
欲言又止,卻恰到好處地表現了自己的無奈,且鎮定而坦然,更是絲毫不見尷尬。
演技不錯,要不是紀念念已經對她有足夠的了解,一定會被她這套“身不由己”的說辭所打動。
“曼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勸你把那套假惺惺的借口收起來,有事說事,我肯跟你連線,並不是為了聽你說廢話的。”
話音一落,曼姍麵上的平和終於是維持不住了,但也知道自己有求於人,所以沒有立刻發作。
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握緊雙拳,任由指尖刺痛自己的掌心,曼姍扯開了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紀小姐,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誤會…”
“曼姍,誰都不是傻子,你不是,我也不是!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都到了這個時候,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騙人了,好嗎?”
聞言,曼姍收起了強撐的笑容,隔著屏幕,目光陰冷地盯著紀念念,十幾秒鍾後,突然諷刺地笑了,“紀念念,你不是傻子,還有誰是傻子?”
“你自詡聰明,卻看不出來,我根本沒有想跟你合作的意願,你還告訴了我那麽多的秘密,你說,你這還不叫蠢到家了嗎?”
“我知道,你在同情我,你也沒有像別人一樣看不起我,但我根本不需要你那些廉價的同情,我得到的,遠比你以為的,多多了!”
這幾句話一說出口,曼姍就像出了一口惡氣似的,滿意地挺了挺自己的上半身,還伸出雙臂,姿態慵懶又輕慢地抻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