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絕認出了這個男人,是柏楊!

當年,他跟紀念念還在談戀愛的時候,他就在她的微信朋友圈裏,見到過這個男人。

他知道,他倆早就認識,甚至比認識他還早。

他更知道,柏楊從“雙城之爭”結束後,就成了簡氏旗下服裝品牌的代言人,而他也早看出了這個男人對念兒有好感,所以,他一直防著這家夥來著!

誰知,剛才他看念兒看呆了,一個愣神的功夫,就被這家夥鑽了空子…

想到這裏,獨孤絕做了一件特別幼稚的事——

他也走進了舞池,但他沒有邀請任何人共舞,而是站在紀念念和柏楊的身邊,他們轉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不說話、不阻止,就那麽死死地盯著他倆,他這個舉動讓周圍跳舞的人既尷尬又好笑,最後紛紛散夥,實在跳不下去了。

紀念念也跳不下去了,跟柏楊道了一句歉,就徑直走出了宴會大廳,當然,獨孤絕是跟在她後麵,一起走的。

柏楊眼神落寞地看著兩人的背影,然後自嘲地笑了一笑,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他不會有機會的,不是嗎?

從他為了物質享受而出賣自己的尊嚴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得到愛的資格!

即使他當年多次飛到E國去看她,也努力討好她周圍的人,追求的意圖,是人可見,但她卻始終沒有給出回應,哪怕隻有一點點,也沒有。

即使她回國後,他一直刻意接近她,在紀家受圍攻時,站出來力挺,他也如願成為了她家公司的品牌代言人,得到了更多見麵的機會,但她對他的態度,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不熱絡、不排斥,泛泛之交的普通朋友,恐怕連好朋友都談不上。

他猜測,她可能知道他的過去,其實這也沒什麽奇怪的,以紀家的能力,想調查他,太容易了。

對於自己的過去,柏楊知道不應該怨恨和後悔,一切都是當初他自己的選擇。

他高中肄業去混娛樂圈,一開始是為了給媽媽攢醫藥費,可媽媽過世後,他沒有重新回到校園,而是答應了掌姐的條件,以年薪百萬的身價做了她的“麵首”…

說到底,就是他貪慕虛榮,放不下紙醉金迷的生活而已!

成名後,他一直在想盡辦法擺脫掌姐的控製,在認識並喜歡上紀念念之後,更是急於擺脫那個見不得人的身份。

後來,他的確成功了,他把掌姐和鬱天弄進了牢裏,又把掌姐的公司弄到了自己的手裏。

所有人都在罵他忘恩負義,可誰見過他當年被掌姐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紀念念是他那段黑暗歲月裏,唯一的信仰和精神寄托!

在做完那些事後,他以為,他已經有“洗白”自己的能力了,也有了追求紀念念的資格。

可在E國相遇後,他才知道,那個他曾經以為,隻是學習優秀而家境不好的女孩兒,居然是真正的天之驕女,是他永遠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她的背景那麽強大,所以,他的那點兒破事,她肯定早就知道了。

之所以還可以跟他淡淡的相處,毫無芥蒂地來往,甚至跟他合作,大概隻能說明,她對他真的完全沒那種意思…

這時,一些影迷過來找柏楊簽字,記者也跟過來采訪,打斷了他的回憶。

他也就不再多想,能這樣跟她做朋友,他其實應該覺得慶幸,於是,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露出了親切又職業化的笑容,開始回答影迷和記者的提問。

而此時,一路不停頓地走到外麵露台的紀念念,覺得自己的呼吸終於開始順暢了,她當然知道,獨孤絕就跟在自己身後,卻故意裝作一無所覺,站在露台上看風景。

兩人一前一後站著,沉默了許久後,獨孤絕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

要比冷場和冷戰的耐心,他自問永遠不可能是身為金牛座的紀念念的對手,“念兒,我們可以談一談嗎?不會占用你很長時間的,好不好?”

低沉磁性的嗓音如最醇的紅酒般醉人,然而此時,他的語氣中,卻帶著可恥的乞求,但獨孤絕並不在乎,他的宗旨是:要老婆,就不能要臉!

紀念念突然有些想笑,但忍住了,“好,你說吧!”沒有轉身麵對獨孤絕,隻語氣淡淡地說道,比天上的月色都還要清涼。

看到紀念念說話的時候,無意識地抱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是不是冷了?獨孤絕馬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兩步上前,輕輕地給她披上了。

看到她沒有拒絕,獨孤絕鬆了一口氣,心裏的緊張也隨之減少了一些,“念兒,我愛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你也考驗了我這麽久,是不是夠了?”問得小心翼翼的。

“你不想等,可以不等。”紀念念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她也懶得糾正,自己並沒有在考驗他的這個說法。

獨孤絕心裏慌了一下,“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願意等你,隻是…隻是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兒希望?”

“哪怕…哪怕你不想很快結婚,也至少跟我相處一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突然冷落我,還要拒我於千裏之外…”聲音很委屈,語氣中的哀求意味也更濃了。

紀念念的心裏,一陣酸澀和刺痛,她承認,剛回國的時候,是她膽怯了,怕再次麵對戀愛的失敗,更怕遭遇背叛,才控製和壓抑著自己,不敢再愛,也不敢接受愛。

再加上,她的身份和肩上的擔子,讓她多年來如履薄冰。

所以,她總是緊繃著自己,絲毫不敢鬆懈,更不敢放縱,甚至在當年,以為獨孤絕移情別戀後,就決定了這輩子要斷情絕愛,寧可接受沒有感情的利益聯姻,也不允許自己再動真心。

後來,她知道了真相,原來是她自己的偏執,讓他們兩個人這幾年都過得不好,她苦,獨孤絕其實也苦。

但是現在,她馬上要去執行一個無法預料生死的任務,她不能自私的把他拖進來,一起麵對危險,她是紀家的獨苗,他又何嚐不是他家的唯一?

況且,紀家的身份,注定了必須在國家有難時責無旁貸,即使犧牲生命,也都是死得其所,而她作為紀家一份子,這也是她推不掉的義務。

但獨孤絕隻是個普通人,他沒有義務必須為國捐軀,他隻需要好好做個守法公民就夠了。

所以,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讓她還怎麽接受他這個人和他的愛?

麵對獨孤絕帶著忐忑和期待的眼神,她知道,他在等著自己的答複。

“你想讓我嫁給你?”紀念念唇角勾起一個戲謔的弧度。

聞言,獨孤絕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眼眸中立刻迸發出狂喜,旋即拚命點頭,“想!想!想!”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說三遍。

“可是,怎麽辦呢?我隻把你當哥哥啊!”皮一下,真開心。

獨孤絕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小女人…

咦,等等,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念兒,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你想報複我是嗎?”

“沒關係,沒關係,你報複吧,使勁報複,我受得住!就是…就是報複完了,你能不能回到我身邊來?”

紀念念:“……”突然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了,隻能使勁瞪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大傻子!”轉身的同時,嘴裏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但在獨孤絕看不到的角度,她唇角的戲謔變成了甜蜜。

她發現,自從回國後,自己的惡趣味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時不時地要以折磨和折騰一下獨孤絕為樂。

但與此同時,她又有些苦澀地想,如果她不幸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犧牲了,那他們兩人現在這樣的狀態,應該才是對他最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