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正回來的時候,倪母還在那裏對時遠問長問短,聽說時遠的處長老爸背景後,她還忐忑了一下,可能是覺得自己女兒和這個小夥子身份相差太大,心裏有些不安,
看到倪正回來,時遠連忙站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叔叔。”
倪正瞟了他一眼,倪母趕緊說:“死家夥,這是晶晶的朋友,專門來看你的。”
倪正哼了一聲,招手示意時遠坐下,然後打量了一下這個第一次被女兒領進家門的年輕人,麵目清秀,不經意間流露出一些痞氣,身材看起來有些瘦弱,但倪正看到他的手時,就明白這家夥不但不弱,而且極為彪悍,手掌很大,而且指間留有厚厚的老繭,這說明這手經常握持硬物,
“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倪正的口氣很客氣,雖然對時遠的身份有些奇怪,但這畢竟是女兒的朋友,他還是很客氣的,
“爸,他叫時遠。”倪晶晶搶先開了口,
倪正看了倪晶晶一眼,女兒的動作已經說明了她和這個年輕人的關係,
“哦,小時,你是做什麽的,和晶晶是怎麽認識的。”倪正不停歇的又問出一連串問題,不過口氣有些硬,差點讓時遠喘不過氣來,倪母連忙說:“小時別見怪,你叔叔就是這樣,原來做警察做慣了,和誰說話都像是在審犯人。”
“沒事,阿姨,我爸也是警察,叔叔和我爸的口氣一模一樣,我在家都習慣了。”時遠連忙說,同時也把自己的背景給露了出來,
“哦,你爸也是警察。”倪正很驚訝,
“是呀,小時爸爸也是警察,不過人家的警察當得可比你強多了,人家是省廳的處長,你倒好,當警察把自己送進監獄裏了。”倪母氣不過的說,
倪正臉色一下子變了,半天沒有說話,這是他心中永遠忘不了的痛,今天又被妻子無意中揭開了,倪晶晶很乖巧,一看父親臉色變了,連忙對母親說:“媽,好好地你說這個幹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是被冤枉的,要不是那些害人精,爸爸現在說不定都已經當上公安局長了。”
倪母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就說:“其實這個警察不當也罷,隻是……,唉。”這聲歎氣卻是在為自己男人不值,
倪正臉色鐵青,說道:“女人家懂什麽,不要亂插話。”
時遠故意問道:“那叔叔為什麽現在不做警察了。”
倪正沒有回答,倪母氣憤的又插了話:“還不是被那個劉子歌害的,明明是他貪贓枉法,怕你叔叔告他,把罪名安到你叔叔頭上,這怎麽還能當下去。”
倪正眼一瞪:“男人家說話,女人家你插什麽嘴,快去做飯去吧。”倪母嘟囔了一句出去了,時遠給倪晶晶使了個眼色,她也跟著出去幫忙了,
倪晶晶和母親出去後,時遠問道:“聽晶晶說,叔叔原來也是警察,後來被人陷害了,這是怎麽回事。”
倪正一怔,心想這個年輕人怎麽一進門就問這件事,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剛才晶晶媽說你父親是省廳的。”看似不經意的一問,但時遠明白已經觸動了他的內心,
“是呀,他在省廳警務督察處工作,上次我帶晶晶回家的時候,聽晶晶說起你的事,很是關心,就讓我問問是怎麽回事,看看他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倪晶晶當然沒有去過自己家,時遠這樣說就是給自己一個關心這件事的理由,可以名正言順的問倪正這件案子的來由,而不會引起倪正的懷疑,畢竟未來的親家為了兒女大事,互相關心一下怎麽說都說得過去,
果然,倪正聽說是親家公過問此事,就不再多想了,而且還心裏還覺得有點過意不去,自己的事竟然讓親家如此上心,但他也並沒有馬上就對時遠和盤托出當年那件案子的始末,女兒男朋友第一次上門,剛來就說自己的委屈總歸有些別扭,而且倪正還是個生性倔強的人,所以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什麽,
時遠也並沒有追問,這件事急不得,現在隻要取得了倪正的信任,一切都好說,反正來日方長,自己也沒打算馬上就走,所以還是慢慢的來好,
不過他也沒有等太長的時間,吃晚飯的時候,麵對倪母精心為時遠準備的一桌飯菜,倪正擰開了時遠給他買的五糧液,倪母也並沒有阻止,知道老頭子見到女兒帶回了男朋友心裏高興,喝酒肯定是不可少的,
時遠的酒量遠不是倪正能夠比的,還沒有喝幾兩,倪正就打開了話匣子,當然也少不了說當年的那樁案子,時遠裝作無心,一邊陪他喝酒,一邊就從他嘴裏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的掏了出來,
原來當年倪正和劉子歌在刑警隊搭夥的時候,兩個人就一直是麵和心不合,倪正起初經常發現劉子歌和一些黑惡勢力勾結,而且還經常參與進去,作為劉子歌的副手,倪正本想勸劉子歌回到正途,誰知劉子歌反過來想拉倪正下水,他當然拒絕了,而且好言相勸劉子歌早些收手,要對得起自己頭頂的國徽,劉子歌卻不以為然,反而越來越不把倪正放在眼裏,甚至開始打壓排擠他,想把他從刑警隊裏踢出去,
從那時起,倪正就非常痛心,眼看著警察內部被搞得烏煙瘴氣,他卻無能為力,想舉報劉子歌卻沒有切實的證據,直到出事的前幾天,倪正帶著刑警隊的兄弟,查封了一個叫張謙的人開的一個賭場,現場抓了幾十個賭徒,並當場繳沒了大量的賭金,賭金之多讓倪正和現場辦案的警察都瞠目結舌,三十多個賭徒,現場帶的賭金就有四百萬之多,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開設已經的賭場,當時賭場的老板張謙並不在現場,所以他們就隻帶回了現場的幾個賭場工作人員,
誰知剛把人帶回公安局,正在外地出差辦案的劉子歌就打回了電話,要他放了這些人,倪正當然不肯放了,這麽大的賭資在S市還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他甚至希望能一次為線索挖出張謙背後的後台,劉子歌被駁後並沒有說什麽,這讓倪正有些奇怪,但也並沒有當回事,但是在接下來對賭場工作人員的審訊當中,他得到一個令他震驚的情況,
工作人員交代,這個賭場似乎劉子歌也有參與,而且經常可以看到劉子歌來到這裏,這個消息讓他十分震驚,於是連夜審訊,準備第二天把第一手資料交到局領導的手裏,
但當他審訊完這些賭徒,回到家睡了一會再來到局裏的時候,情況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麵對局領導的複查,那些賭徒們突然全部翻了供,他們堅稱,自己昨晚上隻是和一些親戚好友聚在一起玩耍,而且賭注很小,根本談不上賭博,而昨晚上的口供,是倪正刑訊逼供的結果,
倪正對此猝手不及,他壓根沒想到,這麽多人會在一夜間全部翻供,把矛頭全部指向自己,於是倪正就打算拿出前天晚上在賭場繳沒的巨款來為自己洗清冤屈,前一天抓賭回來後,因為財務上已經沒有人值班,他就把繳回來的賭資全部放在了刑警隊內部以備急時之需的保險櫃裏,當時那筆巨款已經把櫃子塞了個滿滿,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發生了,當倪正帶著局領導打開保險櫃的時候,他驚愕的發現,保險櫃裏的巨款已經全部不見了蹤影,裏邊空蕩蕩的,隻是放了一些工資單據,局領導看著倪正,倪正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在一夜間什麽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明白那麽大一筆巨款怎麽會不翼而飛,
於是倪正一晚上的努力全部成了泡影,而且還被劉子歌牢牢抓住了辮子,雖然劉子歌不能說倪正丟失了巨款,按照賭徒們的供述,丟失的也就是幾千塊錢,但在劉子歌的緊咬不放的情況下,倪正竟然被檢察院提起了公訴,而且很快鐵板釘死的判了刑,
時隔多年,倪正提起這件事來,仍是怒氣衝衝,他可以斷定這件事的始末就是劉子歌在作祟,但讓他感到心涼的是,刑警隊當晚和他一起抓賭的幾位同誌,竟然迫於劉子歌的淫威,根本不敢出來作證,證明他的清白,這讓倪正很是心痛,他一直認為,如果在當時有人肯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的話,自己絕對不會從一個刑警隊副隊長淪為一介階下囚,
讓他更為氣憤的是,當時的局領導很明顯也知道其中自己的處境,卻任由劉子歌胡來,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成為倪正後半生中最深的痛,眼見得公安局變成這個烏煙瘴氣的樣子,他卻無能為力,反而被踢出了局,
喝多了酒的倪正話越說越多,倪母聽不下去,隻怕讓時遠笑話,就想讓倪晶晶把倪正扶過去睡,但倪晶晶哪裏能把倪正扶走,最後還是時遠聽得差不多了,才把倪正背到了床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