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弘時的生辰宴

弘時的生辰禮是耿側福晉帶著幾個格格一起準備的,四爺已經交代了,其他閑雜人等就不必請了,隻需將幾個熟悉的交好的人家請到即可,當然,作為未來弘時妻子的楊家也是要請的。至於八阿哥十四貝勒之類那還是免了。

說來,年秋月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楊家的人了,自打楊秀萍說了過分的話後,想來也是不好意思再登門拜訪,倒是耿氏還在節日時候負責接待了楊家的人,畢竟未來是親家,楊家人也不會過分失禮。雖說楊大人一個土匪出身的人領了閑職,但不代表但以奎萬天為化名叱吒了十八寨的楊華真的什麽都不懂。

楊家這次來,負責接待的還是耿側福晉,年秋月是個高傲的性子,別指望她會好心關注一個沒有自己主見的,曾對自己惡語相向的女孩子。

宴席設在了雍親王府一個暖房裏,非常溫暖,溫室裏花朵開得很好,年秋月是在最後時刻姍姍來遲的,同行的,還有四爺,這讓李氏心裏很是不悅,她以為今天是她兒子的生辰,是個重要日子,四爺怎麽也要給她們母子一個麵子,結果四爺竟然還陪著年氏進來了。

李氏惱恨得看了年秋月一眼,但她不傻,知道自己如今沒有當年的優勢了,府裏自己如今是甚至還沒有耿氏那個姿色平平的女人有優勢。

四爺在主位上坐下,很自然指著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年秋月坐,年秋月卻笑著搖頭了,“爺,您又忘了福晉了,這個位置我如今坐並不合適。”

年秋月的話讓四周的人都有些愣,大家才想起來,福晉還沒有來。這也不怪她們,畢竟這幾年來府上活動時候從沒有福晉出現,大家都已經忘了。宴會時候四爺身邊的位置該是福晉的,可見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四爺自己都有些訕訕,“蘇培盛,將側福晉的椅子搬到爺右手邊來。”

大家又是一愣。

年秋月微微一笑。“這宴會就要開始了,福晉怎麽還沒有來?梧情,派人去瞧瞧。”

“不用了,多謝妹妹關心了, 我已經過來了。”烏拉那拉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出了四爺,其他人都起身了,四福晉麵上不顯,心裏這會兒卻是得意的,年氏,不管怎麽樣,你不還是要在本福晉這兒行禮請安。但是想到四爺對她說的那些警告的話,她的神色一暗,沒想到年氏的狐媚之術竟然能這般厲害,迷得四爺回不過神兒來他。想當年當年,四爺縱然寵著年氏,也沒有這樣子啊。

大家隻看到四福晉的神色變化了幾番,很是古怪,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索性四福晉並沒有擺什麽譜兒,就讓人起身了。

大家再次就座兒,烏拉那拉氏看了眼楊秀萍,“這位就是楊小姐了嗎?果真是個出色的孩子,我瞧著就喜歡。”

楊秀萍和楊家其他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雍親王府的福晉。一直以來,皇家對外的說法都是四福晉身子不好,得了怪病,一直在小院子裏養病。因而。楊秀萍就開口了,“奴才當不得福晉的誇獎,福晉,聽說您身體不大好,如今怎麽樣?”

烏拉那拉氏笑容僵了一下,“已經大好了。不然四爺也不會同意我出來了。”

這話說的,年秋月忍不住譏諷地一笑,“那福晉可要小心了,有些病很容易複發,福晉不要再受了什麽刺激複發了,那就不好了。”

烏拉那拉氏抓著帕子的手一緊,強笑道,“多謝妹妹提醒。”

見她忍下了這口氣,年秋月挑了挑眉毛,很是怪異啊,福晉竟然沒有發作,這可是新兆頭,她是想到了其他什麽法子以後再討回來這口氣還是真心學聰明了?不鬥了?

那怎麽可能

這個觀念一出,就被年秋月立即否決掉了,烏拉那拉氏若是真的死心了,怎麽會頻繁和烏拉那拉府聯係呢?

楊家的人聽了這一妻一妾的對話,眼神都閃爍了下,楊夫人的目光更是在烏拉那拉氏和年秋月身上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場宴會是三阿哥弘時的生辰,但是從宴會開始,作為宴會主角的弘時卻隻是悶頭隻顧著吃,偶爾和未來的妻子楊秀萍對視一下,竟然沉默不語。

年秋月將禮物一送也就無視底下這些人了,隻讓梧情給自己布菜,她似乎是將自己暫時置身度外了,隻是小口品著菜肴,十分愜意。

但是她這樣愜意的表情落在某些人眼裏就讓人不高興了,比如在楊家人眼中。

楊秀萍覺得年側福晉這樣大快朵頤是對弘時的侮辱,弘時是雍親王府的阿哥,年側福晉是什麽?不是嫡福晉,那就是妾。她娘告訴過她了,在這樣的關係裏,弘時是主子,年氏李氏這樣的都不過是奴才,一個做姨娘的,也敢無視主子,太囂張了

楊秀萍這人太愛弘時,偏偏此人是頭腦簡單型的,理解能力也太怪,楊夫人是這麽說了,但是楊夫人教育女兒時候說得很是明白,那是漢人家的大戶人家裏,在皇家,得寵的側福晉所得到的權利不亞於正頭福晉,但她女兒顯然是聽著忘著一部分了,隻選擇了自己要分析的去用,可以說這姑娘曲解別人話的能力無人能及。

許是楊秀萍的目光太“熱切”,年秋月就是想不注意到都很難,所以,她抬頭瞟了她一眼,見女孩兒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和鄙視,她愣了下,繼而低頭,無視掉楊秀萍的表情。

楊秀萍本來隻是有些不高興,但是年秋月的這個舉動傷到了少女的玻璃心,楊秀萍不高興了,“年側福晉,三阿哥生辰宴會上,您作為庶母不應該表示什麽嗎?”

聽到對方提到自己,年秋月隻停下吃菜的動作,“楊小姐想說什麽?”庶母的稱呼讓她皺了下眉,但對方這麽說也不算多大錯誤,她就不和小一輩兒計較了。

弘時阿哥自然是也聽到了楊秀萍的話。他警告地看了楊家那一桌一眼,楊夫人注意到了,悄悄拉了一下自己閨女的袖子,楊大人也注意到了。掃了自己閨女一眼,卻沒有覺得自己女兒說錯了什麽。讓這麽一個骨子裏就不怎麽守規矩的土匪明白滿人貴族的規則,還真是有些難為他,況且女人家的事情在楊大人眼裏,大男兒就不要攙和了。免得讓人笑話。

“小女也沒想說什麽,隻是覺得往年我們寨子誰若是過生辰,怎麽也要請個戲班子來慶祝下啊,側福晉給三阿哥準備的生辰宴會未免也太不周全了。”楊秀萍一個外人怎麽知道這宴會是誰負責的,她堂而皇之地這麽挑刺,倒是讓耿氏有些不高興了。

耿側福晉正要說話,年秋月一個眼神掃過去,示意她稍安勿躁。

楊姑娘說的有道理,不過楊姑娘怎麽知道我沒有準備戲班子?”

“側福晉若是準備了,為何現在不讓他們表演?”楊秀萍振振有詞。

立在年秋月身後的梧情笑了。“楊小姐,奴才聽說您已經打跑了五六個嬤嬤,如今沒有教養嬤嬤敢去楊家,對嗎?”

“哼,做奴才的也敢騎在主子頭上,我不打她們莫不是真要縱容她們奴大欺主?”楊秀萍不知道對方的意思,但是眉頭一皺,就刺啦啦說出來了,楊夫人還沒有來得及阻止,自己女兒就已經一口氣說出了這話。氣得她覺得自己額頭青筋都開始突突跳了。

楊大人喝酒有些喝多了,張口就跟著道,“那些個嬤嬤我也見了,張口規矩閉口規矩的。我楊家的閨女隻用知道忠君仁義這些就可以了,做什麽用那勞什子的女則女戒約束人,沒的讓我閨女失去了原有的靈性。”

若不是場合不對,年秋月真要笑出聲來,好個楊大人,真是土匪出身。這話說得可真是漂亮啊,瞧瞧,在場的不論男女,都齊齊變了臉色了吧。

福晉烏拉那拉氏也是愣了下,沒有想到楊家能這麽說。李氏則忍不住撇嘴,“楊夫人,楊大人愛護閨女也有些過了,想當初,我家靜筠還沒有出嫁之前,咱們王爺也是疼愛有加,該學的規矩卻是一個也沒有拉下的。也難怪你家女兒能詢問出為何不讓戲子開戲的話來,皇家宴會何時有邊宴飲邊讓戲子逗趣的規矩?我勸楊夫人還是趁最後兩個月抓緊讓你家女兒好好學學規矩吧,到時候是要和弘時一起去宮裏謝恩的,可別連累了我家弘時。”

楊夫人被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看向自己閨女,“聽見了沒有,回去我必然花重金給你再請一個嬤嬤,你就給我好好學規矩,再敢和嬤嬤頂嘴,我可饒不了你。”

楊秀萍不高興地“哦”了一聲,沒有說下去。

年秋月示意耿氏開口,耿氏很聰明,立即笑著道,“哎呀,說來這事兒都怪我,我應該提前問問楊小姐的,若是早知道楊姑娘喜歡這樣,我也能安排妥當了。如今連累年側福晉為我白擔了責問。年妹妹,姐姐對不住你。”

“耿姐姐何須和我這般客氣。兩個月後三阿哥大婚,起初爺說讓咱們姐妹負責,如今福晉病情也好了許多,那咱們姐妹就將這事兒交還給福晉好了。楊姑娘,你有什麽要求和想法盡管提出來,畢竟是王府頭一次娶媳婦兒,可不能讓新媳婦心裏不舒服了。”年秋月淡淡笑笑說,話裏意思卻帶著嘲諷。

楊秀萍再怎麽樣,也是個姑娘家,姑娘家臉皮薄,說起婚事就臉紅了,楊夫人見此,生怕女兒一犯傻,說出什麽來,那就不妙了,哪裏有姑娘家自己說起自己婚事的?她忙接口,“一切全憑王府做主。”

四爺一直默不作聲看著她們,這會兒開口了,“秋月,福晉不過病情剛好一些,哪裏有精神頭去操辦弘時的婚禮,這件事爺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李氏是弘時的額娘,讓她從旁協助。”

聽到讓自己協助,李氏很高興,做母親的誰願意自己兒子的大婚要另一個女人去處理,自己隻能看著呢,她雖然不大滿意這個兒媳,但好歹兒子要成家了,這是意義非凡的,兒媳不滿意不代表婚禮不能辦得滿意啊。

“妾身謝爺恩典。”李氏盈盈拜倒,起身時看了眼弘時,眼中滿是愉悅。

烏拉那拉氏卻是低頭,掩飾不住的失落,四爺這是防著她嗎?怕她趁此埋釘子還是怕她趁機害年氏?真是偏心到了極致,馬上要和隆科多一樣了。

楊家的人默不作聲,楊夫人自然是希望自己女兒的婚事由福晉操辦,更加名正言順些,更能抬高女兒的威望,進門了也不怕被人欺負,但是現在罷了,年側福晉看起來不是個眼皮子淺的,不會在婚事上讓女兒難堪。

楊夫人看向李氏時候,卻是有些為難,李氏顯然是不耐煩自己女兒的,聽說和年側福晉關係還很惡劣,也不知道會不會公報私仇,拖延了女兒婚事的各種準備。況且自己女兒不得未來婆婆喜歡,這可不是個好事,做婆婆的有多少手段能正大光明整治媳婦,她是很清楚的,雍親王府門第又高,女兒受了委屈怕也是沒法討個公道,如今隻盼著楊夫人視線轉向弘時,隻盼這未來的女婿能護著些女兒,在李氏和閨女之間能周旋些。

想到這兒,楊夫人有些不滿自己丈夫,來之前和他說的什麽?讓他別光顧著喝酒,和未來姑爺好好說說,拉拉關係,暗示一下,結果呢?這廝看著臉紅脖子粗的,已經喝高了,還指望個啥?若不是時機不對,場合不對,楊夫人真想一巴掌打在自己男人頭上,打醒楊大人。

四爺發話了,年秋月隻好應下,盡管她內心其實真心不想領這個差事。她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悄悄給自己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滿,蘇培盛忍不住想笑,完了,主子爺晚上也不知道要怎麽哄年主子了,擺明了年主子不高興主子將這事兒推給她。但這不關他一個奴才的事兒,對吧?他不厚道地悄悄回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