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母子交鋒
院子內,此時也是一陣愁眉苦臉,奶娘甄氏眼睜睜看著側福晉將小阿哥給抱到了自己屋裏,又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甄氏看了孟氏幾眼,忍不住開口,“姐姐,這......主子這是.....”
孟氏也很好奇主子要幹什麽的,但在下人麵前她是要維護年秋月主子的形象的,哪裏容一個奴才質疑呢,因此她臉一沉,“主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小阿哥可是主子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主子還能害了自己孩子不成,你把這份仔細用在其他人身上幾分,咱小主子上次也不會出事了。”
甄氏被她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提到之前的事兒更是覺得自己對不住小主子和主子,隻能唯唯稱是。
裏麵,年秋月將孩子放在特意製作的嬰兒床裏,看著小湯圓,笑得很溫柔,但湯圓童鞋卻覺得一陣的涼意,嬤嬤快來救小爺,額娘好恐怖!他嗚嗚哇哇了幾聲,甄氏卻是不可能出現的,倒是他那美麗得惹人嫉妒的額娘開口了,“小湯圓,你不用啊啊了,裝瘋賣傻是沒有用的,方才福晉進來,我瞧著你很是關心,平日看你額娘我那眼珠還能幾轉呢,方才看福晉那可是眼都不眨一下,要不,你比個手指頭告訴我,你是誰?”
小湯圓瞪圓了眼,抓住年秋月伸過來的手就往嘴裏塞,年秋月心裏直笑,這都是自己當年用過的招數了,這小子.....她抽回自己手,“小子,別給額娘裝傻,額娘都仔細瞧你幾天了。沒有個定論你額娘我會屏退了所有下人和你單獨聊聊嗎?”
聊?小爺都不會說話聊什麽聊?湯圓鼓起腮幫扭過身子,決定不理自己額娘,年秋月卻是稍加用力,就將他扭了回來,“喲,你這是生氣了?額娘給你說啊,小孩子沒有這麽豐富的表情變化的。別忘了你才三個月。要不我讓嬤嬤把小棉襖給你抱過來,你仔細瞧瞧,也好學習學習。”
嘎?正在咬手指努力模仿小孩子的湯圓童鞋瞬間呆滯了。額娘說什麽?他愣了下,指頭都忘記從嘴裏抽出來了,年秋月戳戳他的臉,“你流口水了。”
小湯圓第一反應就是拿小短胳膊去擦。衣袖剛碰到自己嘴,他瞬間整個人都石化了。不好,中計了!他抬眼去看自己額娘,果然,額娘笑成了一朵花。他兩個肩膀都耷拉下來了,好沮喪,額娘太奸詐了。
“被我發現這麽大的秘密。你還不準備和我說說”,年秋月不知道從櫃子哪兒給拿出了一個大大的木匣子。還是雕花上紅漆的,打開,小湯圓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太賊了,額娘做事考慮得也太周全了.......那裏麵竟然是一個一個的薄木片,工匠已經將四角給打磨圓潤了,雕刻著一個又一個的字,就像是比較薄的陰刻印章,一個個字深深燙烙在木片上麵,年秋月將字片通通給倒在了地上鋪好的一個厚墊子上,又將弘晗小阿哥給抱了下來,似乎是明白了年秋月想要做什麽,小湯圓死命揪住自己小床上的被單子,被年秋月連人帶單子一起給放在了地上。
“知道你還不會說話,我連字片都給你準備好了,來,我問,你拚字,你最好別耍賴哦,湯圓,不然.......”,看小湯圓開始看自己,年秋月一笑,“我就告訴你阿瑪你的不尋常之處了,你也知道,他人比我可是精明多了,你連我都沒有瞞過,你以為你還能瞞過他那隻老狐狸?”
湯圓有些驚悚地看著自己額娘,見對方表情很是認真,忙伸手拉住年秋月的袖子,可憐巴巴看著她,年秋月被他的表情逗著大笑,弘晗小阿哥卻是欲哭無淚。額娘看起來還隻是想知道情況,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兒子還能這麽淡然地逗自己,但阿瑪那小心眼的可就未必如此了,恐怕知道自己是弘輝轉世也不一定能信自己,萬一找個道士什麽的,豈不是更恐怖,再往深處想想,皇爺爺知道了.......一個當政者知道人有可能重生,那......他撲閃著眼睛看年秋月,見對方但笑不語,隻好從一堆字裏扒拉出來了一個“好”字。
見這小子徹底妥協了,年秋月嘴角勾了起來,心道,小樣兒,還治不了你,看這樣子就能收拾了他,這小子應該年歲不大,心眼不多,想起兒子對烏拉那拉氏的反應,她心中就有了幾個人選。
“額娘問你,你是烏拉那拉家的人?”年秋月慢悠悠地說道,弘晗翻了個白眼,扒拉出了個“否”字,還累得直喘氣。年秋月臉色幾不可見得變了下,“姓愛心覺羅?”,為了讓小湯圓省些氣力,她還特意將“是”、“否”兩個字都放在孩子麵前,弘晗的小手點了點“是”,年秋月臉色沒有絲毫和緩,說話似乎有些費力,幾乎一字一頓了都,“愛、新、覺、羅....弘.....輝?”
弘晗臉色也不大好看,有些心虛地低頭、點頭,不敢看年秋月的臉色,隻聽見桌子碰撞的聲音和茶盞落地的聲音響起,外間守著的人忙進來,就見主子從地上坐起來,揉著腦袋,臉色很難看,小阿哥在旁邊關切地看著主子,梧情忙將年秋月扶好,“主子,怎麽了?”
“沒事”,年秋月擺擺手,“蹲得久了,起身頭有些暈,素娘,將小阿哥抱回去歇著吧,我有些累了”,弘晗的眼神一瞬間暗淡了幾分,有些沮喪地讓甄氏給從地上抱了起來,又聽年秋月吩咐道,“晚點兒記著將小主子們給抱過來,爺那會兒也該回來了,讓小主子們陪著一起吃個飯。梧情,去給門口的人交代一聲,我猜著福晉會派人在門口守,若是她真的這麽做了,就讓守門的門丁等四爺進門就說我這兒有事兒找爺。總之,不要給福晉告狀的機會,雖說爺不信,但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要搶占先機。”
“那要不要奴才給他們交代下,福晉的人不要靠近二門?”梧情說出自己的建議,年秋月抿唇一笑。“不用。免得別人說我飛揚跋扈,連福晉的人都敢明著欺負了。由著她去,如今她能有幾個人手呢。”
“就這幾個人手還三番五次想要害主子呢。要不是爺上次惱怒之下將”,彤情在旁邊憤憤不平,被年秋月的眼神一掃,立即閉口不說了。弘晗眼裏這才又有了光澤,額娘看起來不會不理自己。那就好,他方才真的提心吊膽的,唯恐額娘會因為自己上輩子是福晉的孩子就......其實,一輩子是一輩子的事兒。隻要額娘不要了福晉的命,他其實.也是能看開的,那畢竟曾經是他額娘。而這輩子,眼前的女人才是自己的額娘。誰知道這是什麽世界呢,想自己當初在那個世界孤魂得飄蕩了幾年,小十八皇叔不是早死了嗎,這怎麽還好好的?!佛家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天剛有些擦黑,四爺就回來了,最近事務還不是那麽繁忙,許是因為剛過年關的緣故吧,老百姓們還在熱熱鬧鬧地過年,年前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新的事物還沒有積壓太多。他剛在二門口下了轎子,迎麵就是阮氏在回廊那兒等著,因著這幾個人是孝懿仁皇後出閣前伺候的幾個貼心人,後來被四爺給規劃到自己這兒了,四爺多少還是給兩分麵子的,就示意阮氏上前回話,門房的小廝有些傻眼,福晉的丫鬟是派了個,四爺這麽神來一筆,自己怎麽完成年主子交代的事兒啊。
阮氏上前,將今日的事情簡單說了下,當然,這越是簡單,措辭就越有技巧,阮氏因為今日燕氏得罪了年主子的原因,措辭上是下了功夫,將自己幾個摘個幹淨,話裏再有幾分替燕氏請罪的意思,幾句話說的破有水平,四爺卻是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年主子那還不叫生氣,不可再有二次,下去吧。鈕祜祿冰淩的事兒爺知道了,就按你年主子說的辦,伺候的人也不用派過去了,她自己伺候自己的本事那是必然有的,你下去吧。”
阮氏行了一禮退去,心道,主子爺待年側福晉果然是不一樣的,先不說那身段和聲音,就說有這對龍鳳胎,年主子的寵就不會斷了,哪家女人這麽會生啊。更不用說年家那個二爺,那可是和當年的年家老爺一樣得聖心啊,今日這事兒看來自己是判斷對了,福晉......得罪了雖說有些不妥....不過,自己也不是那沒權沒勢的小丫頭,怕她做什?
見阮嬤嬤離開,門房才敢上前,將側福晉派人交代的話說了下,四爺臉上沒有什麽變化,心裏卻是打起了鼓,這丫頭,這是想爺了,還是又想到了什麽稀奇古怪的?
四爺來到梧彤院,才方走到二門,就見年丫頭走到了院門,見到他,就迎上前,很是隨意地就挽住了他的胳膊,四爺皺眉瞧了下自己胳膊,沒有說什麽,走到門口,丫頭將簾子挑起來,年秋月就鬆開了他的胳膊,徑直走了進去,四爺微微低頭看了看自己胳膊,竟然有一種方才還不錯的感覺。
甄氏和魏氏接著就抱著小主子們來了,難得的小棉襖這會兒沒有睡覺,年秋月將四爺的披風和外袍給除去,裏麵就是一件單袍了,接過丫鬟遞來的大步毛巾,年秋月給四爺鋪在腿上,將小棉襖給遞了過去,直接塞在了四爺的懷裏,真的是塞的。四爺一時間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忙開始哄自己女兒。
好在滿人隻是抱孫不抱子的習慣,當阿瑪的還是抱女孩子的,四爺曾經在靜筠格格小時候抱過,如今雖說不大習慣了,但還是有些經驗的,過一會兒就好了,小湯圓看著自己妹妹被阿瑪給抱住後,有些不大自然地看了眼自己額娘,就見年秋月將他接了過來,往自己懷裏一放,小湯圓瞬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年秋月一挑眉毛,他就老實呆著了。
飯菜還沒有端上來,四爺索性就逗著孩子和年秋月說說話,他是個忙人,很多時候幾乎不在府裏,有時候即便在府裏,也還是要在前院和人商議要事的,因此,一旦閑下來些,他就喜歡來梧彤院裏呆著,和這丫頭聊聊天,一則是放鬆心情,二則是自己真心喜歡年丫頭,也覺得對這丫頭多有虧欠,四爺府和年家是老交情了,年家這個女兒有多愛玩兒、多會玩兒那是早有耳聞,如今跟著自己卻被困在這一方小院兒裏。三則,這丫頭總是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能一語驚醒夢中人,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讀書多少還是不一樣的。
“爺方才回來,遇見了阮氏,阮氏和爺說了今天的事”,四爺剛一開口,年秋月眉頭就動了下,但她什麽也沒有說,而是繼續看著四爺,“鈕祜祿冰淩既然送到莊子上就送去了,你不用有所芥蒂,果毅公根本就不理睬這一枝,不如將那個鈕祜祿氏也給送去莊子上?”
年秋月的眼神和緩了下,“這可不成,送走了兩個旁人怎麽看我就不說了,汗阿瑪看您身邊人一下子少了兩個,還不得賜到府裏三個四個的啊,這院子方才消停了,又該再度起亂子了,爺您就是瞧不得我閑著。”
四爺瞬間失笑,“你這醋壇子,小鈕祜祿氏可是沒少找你麻煩,你竟就因為這個饒了她?有爺給你撐腰,別說三個四個了,就是進個十個八個的,你還怕了不成?”
“自然是怕了”,年秋月撇嘴,“雙拳還難敵四手呢,爺您也太高看我了,爭來鬥去我倒是不怕,隻是”,她歎了口氣,“孩子還小,哪裏有那麽周全呢,況且,爺,進來十個八個的姐妹,我不嫌吵鬧,您自個就得焦頭爛額了,一個小鈕祜祿氏而已,在我這兒蹦躂這麽些年,不也沒有出太大的亂子?倒是......”
她眉頭一皺,四爺就了解了她的顧慮,“你是在擔心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