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最近有點煩躁, 因為他總是能偶遇到林子帆,不是在供銷社, 就是在他家門口。

佟阿南:....不就是碰到這兩回麽, 請問,這個“總”是怎麽得出來的?

一次是因為供銷社從滬市那邊新進了一批貨,好多人得到消息都跑去搶購。

當然, 程川和佟阿南原先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不過,他們反正三天兩頭都要去一趟供銷社買吃的, 剛好就碰到了同樣是來買東西的林子帆, 對方就過來打了招呼。

另外一次就是, 林子帆不知道跟佟阿南的鄰居劉師長是什麽關係,那次他是去拜訪劉師長的, 剛好從劉師長家裏出來, 就碰到了從外麵回來的程川和佟阿南。

在一個走廊裏迎麵碰到, 而且大家都認識,於是,林子帆又主動跟他們打招呼。

這應該也算是合情合理。

就這兩次, 被程川說成了“總是能碰到林子帆”,甚至他還跟佟阿南說,這人故意接近他們, 肯定是特務, 叫佟阿南務必要與他保持距離。

不管佟阿南信不信, 反正程川是這麽認為的。

自從上次搗毀了太陽國的特務窩點, 到現在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 但一直沒碰到過漂亮國的人, 佟阿南都快把他們給忘了。

她倒是希望他們能盡快動手, 佟阿南也好盡快將他們解決掉,否則總覺得身後有個小人在偷窺,讓她覺得膈應。

甚至佟阿南還提議,用她自己做誘餌去引蛇出洞,可惜,就算是這樣,對方還是一直龜縮著不肯現身,佟阿南便也漸漸將他們拋諸腦後。

這實在不能怪漂亮國的人謹慎過頭,因為李昆交代的那份名單,雖然上麵寫的都是他們太陽國的特務,但其實裏麵有一些是漂亮國安排的雙麵間諜。

所以,他們漂亮國的地下勢力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波及,對於佟阿南這邊的行動就暫時放緩了。

而且他們並不像李昆那樣,想要直接暗殺佟阿南,他們更多的還是希望能夠策反佟阿南,除非是真的無法策反,他們才會考慮刺殺。

但現在,都還沒跟佟阿南真正接觸過,自然不可能直接進入到第二套方案。

在佟阿南又上交了一項重大發明後,京城這邊,就連國家一號首長都聽說了佟阿南的存在,還誇了一句對方不錯。

但在聽人詳細匯報了佟阿南的情況,以及她所做出的貢獻後,一號首長才真正將“佟阿南”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並隨口提了一句,想要見見這位同誌。

不過,想到對方不在京城,而在東北,覺得太麻煩,還是算了。

雖然見麵取消,但一號首長還是認真地叮囑了下麵的人,說國家正處在大力發展的時候,最關鍵的就是人才,恢複高考不就是為了招攬更多的人才麽。

所以,叫他們務必要重視且厚待這些真正的人才,還特地點了佟阿南的名字。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一號首長都這麽說了,那他們下麵還不趕緊行動起來。

於是,意思一級一級傳下來,最後竟落到了陸漸離身上。

上麵叫他趕緊把佟阿南調到軍部研究院來工作,這樣,以後一號首長想要見她的時候,不就方便了麽。

再說了,以佟阿南的實力,來軍區研究院那是遲早的事。

全國最頂尖的科學家,不是在軍區研究院,就是在國家科學研究院,這是所有人都認定的事實。

上麵的人還對陸漸離說,讓他動作快點,不能讓國家科學研究院的人搶先了。

大家都調查過佟阿南的背景,自然知道國家科學研究院的程守光是她公公,但佟阿南可是他們軍部的人,怎麽能去國家科學研究院那邊呢,哪怕是公公也不行,反正又不是親爹。

陸漸離當然想盡快把佟阿南調過來,事實上,這件事他都已經說了一年了,但全都被佟阿南給一口拒絕了,甚至想請她過來講講課都不行,到最後,就連跟她打電話討論問題都要被規定時間。

陸漸離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不待見過,當然,他也從來沒有像這樣上趕著去巴拉別人。

現在,上麵首長都直接發話讓佟阿南調來京城,她應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於是,陸漸離懷著激動的心情給佟阿南打去電話,話才剛剛起了個頭,對方竟然直接掛了,話筒裏傳來嘟嘟嘟的長鳴聲,讓陸漸離冷靜了好一會兒。

後來,還是陳正宇給他支了個招兒,建議他從程川下手。

不得不說,有時候薑還是老的辣,陳正宇年長陸漸離二十幾歲,也不是白長的。

這天,程川突然被黃宏偉喊到辦公室,說要安排他參加下一期的進修,而下一期就在一個星期之後。

按照以往的情況,進修回來後,肯定會升職,部隊基本上都是這個套路,程川在升團長的時候也進修過一次。

以程川的能力,又立過那麽多功勞,升職是早晚的事,但現在這個時候,程川不太想離開佟阿南,主要是漂亮國的特務勢力還沒有找出來。

黃宏偉:“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也許他們改變計劃了呢,而且,你也不可能永遠跟在阿南身邊。

其實,她比我們想象中的都要強,我還可以派別人保護她,總之,絕對不會讓她有事的,你可以安心去進修。”

這些情況,程川自然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黃宏偉見程川還在猶豫,立刻板著個臉,嚴肅地說道:“程川,這是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

能無視甚至是反抗黃宏偉命令的人,整個軍區除了佟阿南,還沒有第二人,身為東北軍區總司令,黃宏偉還是有一定威信在的。

程川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接過調派手續就敬禮離開了。

等人走後,黃宏偉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本來確實打算給程川安排一次進修,但不是現在這個多事之秋。

因為清理特務名單引發的一係列連鎖效應,現在敵特勢力的活動非常頻繁,搞不好哪天就要派程川去執行任務,論執行力,黃宏偉最相信的還是程川,隻要他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程川執行過這麽多起任務,還從未有過敗績,光這一點,整個軍區就無人能夠超越。

但黃宏偉昨天下午突然接到京城三號首長親自打來的電話,他不得不提早安排程川去進修,而三號首長也沒瞞他,直接將背後的意思說明白了。

因為進修的地方在京城,等程川去了之後,軍區研究院那邊也會給佟阿南下一個調令。

黃宏偉沒想到,三號首長饒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竟然隻是想要佟阿南心甘情願地去京城,看樣子,上麵對她的重視程度,比黃宏偉想象中要更高。

黃宏偉一方麵是難受,因為他們軍區一下子要損失兩名大將;另一方麵也為他們感到高興,程川和佟阿南都是有能力的人,他們能有更好的發展是必然的事情。

另一邊,程川回到家,他臉上沒有一點開心,明明這是一件大好事,然後把進修的事情告訴佟阿南,還抱著她摸摸蹭蹭,渾身都散發著依依不舍的低落情緒,濃得仿佛要把佟阿南黏在身上一起帶走才好。

佟阿南也很不舍,抬頭問他:“我不能去看你嗎?”

程川摸摸她的頭,遺憾地說道:“在京城呢。”

“哦。”佟阿南還以為就在東北呢,沒想到要跑這麽遠。

晚上睡覺的時候,佟阿南突然想起前幾天,陸漸離給她打電話說,想邀請她去京城來著。

當時她一聽到京城這兩個字,就以為陸漸離是想喊她去講課,後麵就不想再繼續聽他廢話,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現在想想,似乎有點沒禮貌,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及,也不知道陸漸離這人會不會記仇。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佟阿南就給陸漸離打了個電話過去,但是對方沒接,佟阿南就以為他肯定是生氣了,於是也就沒再強求。

其實,陸漸離當時正好在實驗室做測試,根本不是佟阿南想的那樣,他好像自從認識佟阿南以來,就沒跟她生過氣,哪怕佟阿南有時候態度非常惡劣。

但誰叫她是有真本事的人呢,大家對於這樣的人,包容性總是格外高一點的。

程川這邊有一個星期的準備時間,但還要扣掉火車上耽誤的時間,所以,其實留給夫妻倆溫存的時間也沒幾天。

不僅如此,誰也不知道火車會不會晚點,所以,還得把這個時間考慮進去,不能剛好踩著點過去。部隊是最講究紀律的地方,怎麽能連進修報名都遲到呢。

想到這些,佟阿南就有點鬱悶,於是這幾天就一直黏著程川,完全不去實驗室,以至於陸漸離給她打了無數個電話,她都沒接到。

王小軍和張多寶他們也舍不得程川,因為他們都知道,等程川回來,肯定不會再擔任他們的隊長了。

特種兵一般年滿30歲就會調崗,因為到了這個年齡,哪怕看著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壯,但身體素質和腦力肯定是不如二十多歲的時候,所以一般都會在三十歲這一年調崗。

程川今年已經二十八了,這個時候安排他去進修,結束後肯定不會再回特種部隊了,這種事情都不需要明說,大家心裏都明白。

一隊的16名隊員,還有二三四五隊的團長們全都過來送程川,一行人當晚在程川家裏喝掉了四五箱白的,還有無數黃的。

佟阿南家都沒準備這麽多酒,很多都是他們自己帶來的,看樣子,他們一開始就準備不醉不休的。

程川也有點傷感,一方麵是舍不得媳婦,另一方麵也是舍不得這麽多出生入死的兄弟,於是,大家都敞開了喝,佟阿南也沒攔著他們,她自己也想喝,不過程川不讓。

一直喝到深夜,等其他人走後,客廳廚房衛生間一片狼藉,佟阿南想搞衛生,但被程川一把撈進懷裏,然後借著酒勁就開始胡鬧。

佟阿南的嘴唇都被他咬出血了,於是用力將其推開,皺著好看的眉頭,嗔怒道:“你弄疼我了。”

程川看著她殷紅染血的嘴唇,嬌豔欲滴,好像在引誘他去品嚐一樣;還有那雙好看的眸子,裏麵全都是他的身影,就像把他的魂給吸進去了一樣。

程川雖然還沒醉到想吐的程度,但腦子還是有點暈,身體裏最原始的欲.望也被酒.精給激發了出來,溫香軟玉在懷,又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婦,哪有做柳.下.惠的道理。

於是,又直接欺身上去,一邊親還一邊嗚咽委屈道:“媳婦,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媳婦,你用的什麽洗澡,好香啊....”

佟阿南見他這樣,想到兩人很快又要分開,一時心軟便由著他了,於是,夫妻倆又鬧了一整夜。

程川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緣故,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瘋狂,最後等他沉沉睡去之後,佟阿南不得不拿出一支治療藥劑喝下。

喝下藥劑的那一刻,佟阿南才覺得自己是活過來了,身上腰酸腿軟的症狀頃刻消失。

雖然佟阿南在打架殺人方麵比程川要強,但她搞不明白,為什麽在夫妻閨房之樂的事情上,程川總是有著超乎常人的強悍,到最後投降的總是佟阿南。

想不通的事情,佟阿南也懶得再費那個腦子,看著程川一臉魘足的睡顏,佟阿南心裏也是暖暖的,然後認命地起床去打掃衛生。

反正程川出去進修後,這家裏打掃衛生的活兒都得她自己來幹,早幹早習慣。

到了程川離開的這一天,佟阿南開著車去送他,想當初,還是程川教會她開這種車的,這麽想想,更加舍不得他離開了。

佟阿南買了站台票一直把程川送到火車上,最後還不管不顧地抱著程川親了又親,程川這次倒沒有顧及影響推開她。

直到列車員來催,送人的趕緊下去,佟阿南才戀戀不舍地下車,最後在火車開動的那一刻,佟阿南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本來兩人一直在一起還不覺得,現在看到程川隨火車離開,佟阿南心中不舍的情緒瞬間被放大,然後眼淚就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程川在火車上看到這一幕,當即就準備爬窗跳下去,幸好被旁邊的大爺給拉住了:“小夥子,你冷靜點,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

剛剛佟阿南上車來送程川的時候,無意中吐槽了幾句,剛好被這位大爺給聽到了,而且程川還穿著軍裝,去京城進修,那肯定是有著大好前途的,怎麽能因為舍不得媳婦哭鼻子就直接跳窗不去了呢。

大爺也年輕過,他懂,所以,更加不能看著他們這些不懂事的年輕人衝動行事。

等再也看不到站台的時候,程川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有氣無力地坐回他的臥鋪上。

大爺見狀,立刻坐到他對麵,然後苦口婆心地勸道:“小夥子,這是好事,以後有出息了,把媳婦接到一起享福,再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閨女,一家人就再也不分開了,現在千萬別衝動。”

程川知道大爺是好心,強撐著精神向他表示了感謝,然後自己一個人坐著,繼續發呆想媳婦,滿腦子都是剛剛佟阿南在站台上哭的可憐模樣兒。

過了好久,程川才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但到了吃午飯的時候,程川拿出佟阿南為他準備的醃菜,心裏又開始想她了。

劉師長媳婦:這菜是我醃的,佟阿南隻是從我這邊拿了兩瓶過去而已。

程川:我不管,反正是我媳婦給我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