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硯哥給你留的財產,除了之前給你的一部分,還有這些。都是硯哥這些年讓我代為打理,是他私人財產,和裴家沒有任何關係。”

“童序,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童序點頭,離開了這間屋子。

這裏很簡單,就一張床和一個書桌。

她無聲地拆開了信封,從第一封開始。

裴硯入伍八年,二十歲就已經是警校最傑出的學生,還沒畢業就接到了外派任務。

他從第一年,就開始給她寫信。

有的任務短則一個月,長達兩年。

大大小小,都很危險。

他幾乎沒有休息過,很少有自己的私人時間。

他每一次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一旦人貪生怕死,想著回來,就會犯錯。

裴硯不準許自己犯錯,不然會連累更多無辜的人喪命。

他第一封就是……

“她曾說過,警察叔叔會保護她。如今,我雖不是民警,但也保護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一定覺得我這人很莫名其妙吧?”

“怎麽辦,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變態?我今天偷偷跟蹤她了,她似乎發現了,後麵是一路跑著回去的。後來我才發現,有個混蛋已經跟了她好幾天了,是個色狼。我把他抓住,將他狠狠揍了一頓,綁著丟在了派出所門口。”

“後麵我又跟了她一天,她這次走的明顯安心多了,估計是看到新聞了吧。”

“我明天就要出任務了,紀眠,祝你安好。”

紀眠每看完一封,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麽都止不住。

隻要他一回來,第一時間就是來偷偷見她。

她放學路上的小偷、人販子……都被他清理幹淨了。

她之前被學校裏的校霸盯過幾天,後來不了了之,原來也是他出麵。

她大學遇到宋元意,他字裏行間全都是失落。

後麵宋元意出國了,他又恢複正常。

再接著,她和陸行川在一起了。

她發現信裏麵內容就少了很多,寥寥幾筆,隻是寫了他要是死了,後麵要如何安頓她。

他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希望了,再加上任務凶險,他更沒有抱著生還的可能。

每句話,交代的都是身後事。

每一封信的結尾,都是祝她安好。

淚水滴落在紙張上,黑色的字跡暈染開。

紀眠哭得不能自已。

她還在抽屜最裏麵發現了一個檀木盒子。

打開一看,竟然是她一半的平安墜。

這個墜子被陸行川摔碎了,裴硯拿去修,但隻送回來一半。

他說是那一半修不好了。

原來早就修好了,還和她現在戴的這個是一對,花紋正好是對稱的。

“騙子……你就是個大騙子,明明說過,會為了我活得好好的。可你每次出任務,都沒想著活著回來。”

“裴硯,你個混蛋!”

紀眠痛苦掩麵,覺得這是被他騙得最慘的一次。

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紅腫不堪。

她一個人在屋子裏待了很久很久,最終鼓起勇氣離開這個房間。

“童序……”

童序一直在門口等著,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心。

“這些你依舊打理著,後麵賺的錢,都投入慈善,主要是醫療和教育兩方麵。還有一部分,用作家屬撫恤,任何因公殉職、傷殘的人,都應該被好好善待。”

“嫂子,我會好好辦的。”

“另外……”紀眠吐出一口濁氣,直視著童序,眼神格外的堅定。

“我想見見楊局長,你幫我約一下吧。”

童序不解,但還是照辦了。

楊叔是第一時間應了下來,推了公事過來的。

他心裏也覺得對不起紀眠。

“小裴媳婦,如果你是想罵我,你盡管罵,打我一頓也沒什麽,隻要能讓你出氣!”

楊叔非常愧疚,但為了大局,隻能這麽做。

“裴硯身份敗露,墜海身亡,後麵那些人是不是會報複他的家人?”

“你說這個?裴家人他們不敢動,但你非常危險,隻怕那些人會衝你來。我已經打算安排人便衣保護,還和你們區管轄的派出所溝通了,多給你一些人,一定保護你的周全。”

“小裴犧牲了,我不能讓他的家屬再出事。”

楊叔本來也想好了對策,打算過兩天和她說,畢竟現在局裏一大堆事。

“我不要保護,我和裴硯的婚禮照常舉行。不僅要辦,還要盛大隆重,場麵越混亂越好。你們趁此伏擊,將他們一網打盡。”

她願以身作餌,讓那些害死裴硯的人,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說什麽?”

“嫂子!”

楊叔和童序都非常震驚。

這個節骨眼應該要避開才是,婚禮現場那麽亂,不一定能保護得了她,這分明是給那群走私犯機會。

“如果他們怕了不敢來,沒關係,就是我和裴硯舉行了一場婚禮而已。如果來了,我請您一個都不要放過,最起碼是死刑!”

“楊局長,求你了。”

紀眠撲通跪下,楊叔攔都攔不住。

“你這孩子……你怎麽這麽糊塗,小裴希望你好好活著。”

“我也希望他好好活著。”

他先不聽話的!

她要給裴硯一個公道!

“請局長成全!”

紀眠不顧阻攔,就差磕頭了。

楊局長還是拒絕,實在是太殘忍了。

可紀眠長跪不起,局長這才沒辦法,答應了下來。

“這段時間我會閉門不出,不給他們機會。等到了那天,將他們一網打盡。”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紀眠離開後,一個人坐在車子後麵。

童序遲疑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勸說。

“要不你就聽硯哥的吧,和宋元意在一起,他肯定會對你好的。”

“你讓他活著出現在我麵前,跟我說這話,看我扇不扇他。”

紀眠聲音冷冰冰的。

他憑什麽替人做主?

是他讓自己給他機會,是他費盡心思讓她喜歡上的。

現在說拋下就拋下,說給別人就給別人,把她當什麽了?

“童序,請媒體宣揚一下,我和裴硯婚禮照舊,就在這個月底。”

月底有個好日子,裴硯這個人是無神論者,可還是請人算了,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嫂子……”

“去辦。”

紀眠主意一下拿的正,從不拖泥帶水。

童序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卻也忍住了。

很快,紀眠和裴硯大婚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震驚,裴硯已經身死,連屍骨都沒有留下,怎麽還能舉行婚禮呢?

大家都在議論,這個沒有新郎的婚禮,會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