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裴細心啊。”

舅媽又誇了一句。

話音落下,裴硯夾了一塊糖醋裏脊過來。

紀眠眉頭又跳動了一下,他怎麽知道自己愛吃酸甜口的?

古怪,處處透著古怪。

舅舅和舅媽兩個人看在眼裏,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吃完飯,外婆已經午睡了,紀眠就沒有打擾,先一步離開。

紀眠上了車,發現輪胎異常。

她趕緊下車查看,發現自己的輪胎竟然被紮了一個釘子。

已經漏氣了,這邊車身明顯矮了半截。

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估計是孩子弄的吧,又或者是不小心紮到了。”

“有監控嗎?我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麽缺德。”

“我去查一下。”

舅媽趕緊去了,但很快就回來了。

下樓的時候還對上了裴硯的視線。

“舅媽,誰幹的?”

“監控壞了,壞了好幾天了,我也是才發現。”

“這麽巧?”

“哪裏巧了,早就壞了,是我一直沒發現。一個輪胎而已,送去保修就行了。你和小裴順路吧,讓小裴送你就是了。”

“好的,舅媽。”

紀眠還沒說話呢,裴硯已經先一步應了下來。

紀眠一愣,懷疑的眼光立刻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我。”

裴硯平靜地說道。

舅媽聽到這話,都心虛地低下了頭。

她在監控裏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裴硯偷偷摸摸幹的。

他竟然能一本正經地撒謊,也真是厲害。

裴硯剛剛幫了林家,她自然識趣。

她也看得出,兩個年輕人心裏都有著彼此,就是鬧別扭而已。

“還真見了鬼了。”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我打車。”

舅媽趕忙打圓場:“怎麽能讓你打車回去呢,你要是不想坐小裴的車,我讓舅舅送你。”

紀眠聽言,立刻打了退堂鼓,她可不想麻煩舅舅。

她隻能答應坐裴硯的車回去。

紀眠先一步上車,裴硯感激地看了眼舅媽。

“舅舅、舅媽,下次拜訪。”

舅媽笑得合不攏嘴,他都跟著紀眠改稱呼了,一下子親近了許多。

車子遠去,舅媽這才回過味來。

“行川是你的親外甥,可他那老婆卻把好好的家宴,弄得雞犬不寧。本來是風光回國的事情,以後我出去見到親戚都要低下頭。”

“可誰承想,沒有血緣的兩個孩子,卻為了林家忙上忙下。一個關心老太太,一個關心林家的體麵。再看你那個外甥,過來又氣的婆婆不好了。”

“哎,本來陸家會有很好的兒媳,現在卻變成這樣……要我說,分了挺好的,對眠眠挺好的。不管她和裴硯複不複合,我都認她這個閨女。”

“至於你那個大外甥,愛怎麽著怎麽著吧。”

舅媽沒給舅舅好臉色,甩袖離去。

舅舅也疼陸行川,畢竟是妹妹唯一的孩子。

可這次真的太不像話,舅舅也寒了心。

娶妻娶賢,娶了個禍害回來,三代都不得安寧。

車上——

紀眠想到外婆說的。

“裴硯……我們真的離婚了嗎?”

裴硯認真開車,沒有回答,車廂內的氣氛都沉悶了許多。

她的心瞬間七上八下。

“離婚證……不會作假吧?”她小心翼翼開口。

裴硯在路邊停了車。

“你想問什麽?直白點,我會回答你,不會騙你。”

裴硯反而單刀直入了。

她鼓起勇氣,直接問道:“離婚證是真的嗎?”

“假的。”

紀眠瞪大眼睛:“……”

他怎麽如此理直氣又壯!

他怎麽半點心虛都沒有!

紀眠差點氣得背過氣去。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沒有戳鋼印,做不得數。”

紀眠一愣,她記得自己填寫表格的時候,突然有點肚子不舒服,就去了趟衛生間。

回來的時候,離婚證已經好了。

她看了眼上麵的名字身份證號是對的,就沒有再管了,也沒有注意有沒有鋼印。

不管裴硯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就是做到了。

本質上,兩人沒有離婚。

紀眠已經到了兩眼一黑的程度了。

“裴硯,你還敢更過分點嗎!”

她怒氣衝衝,抬手狠狠扇了過去,實在是太生氣了。

裴硯沒有閃躲,硬生生挨了下來,臉頰上出現清晰的巴掌印。

不是第一次被打,他已經顯得很熟練了!

這種厚臉皮的程度,讓紀眠汗顏,也更生氣。

“裴硯,你把我當什麽,一直戲耍我玩弄我?很好玩是不是?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是很過分,但無論時光倒流幾次,我都會這樣做。哪怕你會討厭我,我也會這樣做。”

裴硯眼睛黑亮得嚇人,直直地盯著自己,這一瞬她竟然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裴硯,還是不健全的第二人格。

如此偏執成魔,讓她心生膽寒。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

她眼睛通紅。

“你曾經……救過我。”

“我救過你?”紀眠愣住,絞盡腦汁地去想,卻什麽都沒有想到。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救你,你就恩將仇報?”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情願當年沒有救你!”

裴硯聽到這話,麵色瞬間慘白,瞳孔狠狠收縮。

他震驚錯愕地看著自己,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話一出口,紀眠就有些後悔了,這話太重了。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她死死捏著拳頭,指甲刺破掌心。

“你……後悔救我?”

他聲音無比沙啞,每個字都輕顫不已。

紀眠囁嚅唇瓣,僵持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是。”

她說完的那一刻,她覺得眼前的裴硯快要碎掉了。

真的,快要碎掉了。

他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像是不曾有過一般。

“裴……裴硯。”

“下車。”

他的聲音很輕。

紀眠遲疑了一下,還是下了車。

裴硯的車子猛然提速,發動機發出嗡鳴聲,開得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這麽快的速度,真不怕出人命嗎?

紀眠有些後悔,她是不是刺激到了裴硯?

她忐忑不安地回家,內心掙紮了很久,還是給裴硯打了個電話。

她不應該把話說得那麽重,希望裴硯能夠原諒自己。

但,無人接聽!

不對,裴硯是把她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