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山水怎比如意郎君
聽到南宮煦夜要放下手中的七成兵權,皇帝心中大喜,卻不溢於言表,眯了眯眼睛看著前方的人,“皇兄所言,可是真心。”
“自然是真心。”南宮煦夜道:“為臣想過,皇上如今執掌朝廷,自然是要手握重權才得以號令天下,所以,臣願意將手中的七成的兵權上交。”
皇帝眉眼總算舒展,道:“皇兄能如此為朕著想,朕頗為感動。”
“那臣請命前去雲南一事……”
“皇兄願意為大睿保住一方的安定,此等忠肝義膽值得褒揚,朕又怎會說個不字。”
南宮煦夜做了一揖,“臣謝過皇上。”
皇帝想到熙陽王要交出大部分兵權,不禁喜上眉梢,他站起身,繞過了禦案,在南宮煦夜麵前停下,“不曉得皇兄打算何時出京?”
“京城之中也沒甚要打點的,大抵五日之後便可離京。”
皇帝掩住那一抹笑意,道:“太後還不曉得此事,皇兄這些日可要和太後好好商談商談。”
“臣知道。”
皇帝負著手,“那,若是皇兄在京中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隻管開口,朕定是為你辦妥?”
“多謝皇上好意,臣在京中並無放心不下的。”
皇帝心中竟然還有些感歎,“看來,皇兄真是一心想離開京城,朕雖千般萬般不舍,但是也不得不舍得了啊。”隨後又道:“皇兄一路奔波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姑且先回府上歇息,你出京駐守雲南一事,朕會辦妥,皇兄不必操心。”
“謝皇上。”南宮煦夜做了一揖,“微臣告退。”
回到府上,宇嶽仙歌還有玉傾之都沒有就寢,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一定要看到南宮煦夜平安回來才放心。
仙歌上前隨在南宮煦夜身後,“王爺,皇上可有答應。”
南宮煦夜止步,點了點頭,“你把王府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五日後離京。”
聽到能離開京城,仙歌心中放下一塊石頭,“此事仙歌定會辦妥。”
仙歌本就是出生在雲南的,隻是五年前熙陽王千萬雲南剿滅蠻子,她才得意遇見熙陽王,並自此跟隨他。此次回去雲南,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交代了仙歌的事之後,南宮煦夜便徑直去了寢房,推開門時,仿若一切都回到了二十幾天前,裏麵有人在等他。
臨窗而立的紫衣男子聽到開門聲之後,便轉過身來,對著門口的人淺淺一笑。南宮煦夜向裏麵走,玉傾之便迎著他。
南宮煦夜摟著他的腰,低眉看著他,“五日之後前去雲南,一路上難免又要風餐露宿,你可要做好準備。”
玉傾之勾起唇角,“有王爺在怕什麽,即便風餐露宿也不會受凍挨餓。”
“聽聞雲南除了山好水好,人文風情也好。”南宮煦夜抬手撫了撫他的側臉,“傾之會喜歡那的罷。”
玉傾之唇角噙著笑,“一個地方山水人文再好,又怎會及得上一個如意郎君好,王爺,你說可對?”
南宮煦夜穩住他的肩膀,將他按入懷中,側臉在他的耳鬢處,“傾之說得對,一個地方,隻要有心儀的人在,便一切都好。”
玉傾之倚在他的懷裏,微微闔眼,隨後睜開眼睛,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將他拉開距離,抬頭看著他,“讓我看看你的傷如何了?”
南宮煦夜下意識摸了摸左肩,“不打緊,早已不疼了。”
玉傾之不以為然,手上已經開始解著他的衣裳,“傷口還未痊愈,今日又動用了武功,必定是有傷害的,還是讓我看看為好。”
南宮煦夜看著他,點了點頭,“嗯。”
第二日,朝中上下皆知熙陽王請命前去雲南駐守並願意交出他手中的七成兵權一事。不明真相的官員私下裏討論之時,一個兩個都在揣測熙陽王做出這等舉動的緣由。但是思來想去還是想不通。
下了朝之後,中書侍郎尹闌也問了歐陽玨這個問題。
歐陽玨與南宮煦夜交情頗深,心裏也一直曉得皇帝對熙陽王表麵敬三分,背地裏恨之入骨。大抵也猜到他此次請命前去雲南,且放出手中的七成兵權不過是想解除皇帝的疑慮。而南宮煦夜去了郴州一趟,便立馬做了此等決定必定是因為皇帝在背地裏做了什麽。
他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歐陽玨歎了一氣,對旁邊的尹闌道:“大抵是熙陽王厭倦了朝廷之中的爾虞我詐,想找個地方過個清閑日子罷了。”
隨後,尹闌便沒再問了。
歐陽玨偏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尹闌,“熙陽王要離開京城,恐怕日後也再難回來,明日我便上一趟王府,你可要同去?”
尹闌回過神搖頭,“罷了,下官與王爺交情不深,去了也無話可說,平添尷尬罷了。”
歐陽玨笑道:“王爺喜歡下棋,你若是對棋懂得一星半點,與他就有話可說。”
尹闌看了一眼歐陽玨,嘴角艱難扯出一個笑,而後又陷入了沉默。
丞相何柄城知道熙陽王要前去駐守雲南之時,便上了忠國候府一趟,與百裏奕禎商議。
百裏奕禎喝了一口茶,道:“熙陽王大抵已經曉得皇上想要置他於死地,所以便做出了這個決定,讓皇上解除對他的疑慮,順道也免除了自身的殺身之禍。嗬,沒想到他會想出這個辦法。”
何柄城不以為然,“隻是,你可別忘了,他手中握有重權,明知皇帝要殺他,他卻退一步,先出來息事寧人。若是你,你會怎麽做?”
百裏奕禎壓低了聲音,“自然是反目成仇,舉兵逼宮。”
“那就是。”何柄城眯了眯眼睛,“他南宮煦夜之所以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因為他對皇室忠心耿耿,一心想令天下太平,所以鐵定自己不會起兵,陷這大睿的江山於水深火熱之中。”
百裏奕禎問:“嶽父大人所指?”
何柄城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他對皇室忠誠,自己斷然不會起兵造反,但若是日後有人逼宮,想奪取這大睿的江山,那他必定是會出來阻止。”
百裏奕禎明了,“嶽父大人是怕他日後……”
說到這裏,心中也明了,百裏奕禎和何柄城已在暗地裏準備了要奪位的事,這段日子便是籌劃著除去熙陽王這個最大的阻礙。雖然熙陽王放下手中的七成兵權,但是隻要熙陽王一天不死,則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絆腳石。
“與其讓他在雲南一帶儲蓄勢力,不如早日除去他這個隱患,左右,熙陽王於我們而言有害而無益。”何柄城盤算著。
“隻是皇上已經向文武百官昭示,熙陽王千萬雲南駐守一事。”百裏奕禎道:“嶽父大人是想在派人路上截殺不成?”
何柄城嘴角露出一個陰險的笑,“所以說,你還太嫩,這種事又怎麽輪得到老夫自己動手?熙陽王身邊高手眾多,若是自己派人去,得不償失。”
“嶽父大人是想借刀殺人?”百裏奕禎明了。
“皇帝優柔寡斷,卻對自己的皇位看得十分之重,若是我在他麵前多說幾句,他便能改變主意。”何柄城繼續道:“借他的手除去熙陽王,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你我最後坐收漁利,豈不是一個好辦法。”
看著何柄城,心中憑生一份懼意,他老奸巨猾,對阻礙他的人都趕盡殺絕,何等心狠手辣。百裏奕禎臉上擠出一個幹澀的笑,恭維道:“嶽父大人英明。”
第二天,何柄城便在早朝之後入了宮,與皇帝議論起了熙陽王前去雲南駐守一事。
皇帝因為熙陽王棄兵權一事,近日十分高興,見了何柄城要說此事,便說:“這熙陽王主動交出了七成兵權,又請纓前去雲南鎮壓蠻子,免去了朕長久以來的擔憂又得以保大睿的一方安定,此等好事值得慶賀,何愛卿,難不成你還有異議?”
“皇上,熙陽王若是心甘情願日後在雲南駐守,保大睿一方安定自然是好的,隻是,若他口是心非,那可就成了巨大的隱患了啊!”
皇帝臉上的笑意退去,“何愛卿難道覺著,這熙陽王讓出兵權前去雲南並非真心實意?”
“這……”頓了頓,何柄城道:“皇上,隻怕人心難測海水難量。”
皇帝難得因為將兵權收入了自己手中而高興一回,被何柄城這麽一說,心中頓時就不悅,“丞相多慮了,熙陽王如今沒有了重權,他手中的兵權就是加起來也不過十萬之眾,到了雲南,再鎮壓鎮壓蠻子,也該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此就等於一隻老虎被拔了獠牙,即便他並非真心要駐守雲南,於朕來說也造不成威脅。”